馬燈(臘月二十四)(1 / 2)

() 經過五個月的建造,謝家村村口專屬於謝尚的小三元牌坊建好了。這是榮屬於謝家的第六座牌坊,也是整個雉水城,甚至江中府的第一個秀才牌坊。

今春科考謝家就中了五個秀才三個童生——這加上先前的謝子平父子和謝允怡以及再算上謝子安、謝知道、老太爺等人,謝家至今為止前後足出了十二個秀才。

但卻隻謝尚一人中了案首,有資格立牌坊。

十月十五開祠堂。

謝家眾人坐著車轎從牌坊下經過,看到這座新落成的牌坊不免心思各異。

似老太爺、大老爺、雲氏坐著官轎看到牌坊無非都是“養兒勝父”、“養子成龍”的欣慰,而謝尚自己想的卻是這才是個“小三元坊”,離“□□坊”他還差一個“會元坊”和“狀元坊”。

這兩個可是和全天下的舉子同場競技,比鄉試更難,他可得再努力了!

比起謝尚的雄心壯誌,謝家十三房其他人則不免有些不甘失落。

縣試、府試、院試一氣三個案首,謝尚無疑已是謝家科考第一人,且今後也不會再有人能出其右。

金秋鄉試謝尚又是解元,眼見又將再立一個解元坊——再一個沒人能出其右!

明春會試,謝知微把握不大還在下不下場之間兩搖——下場,即便僥幸中了,榮耀也將似這回鄉試一般隱藏在謝尚的光芒之後,連個擺流水席獨自進酒發表講話的機會都沒有。

謝尚是無所謂了,但謝知微還沒親身體驗過。

人生得意須儘歡,謝知微也想人前顯貴一回。

但不下場,他爹年歲已經很大了——時光似流水,不等人啊!

謝子平比謝知微更沒把握已確定不下場。

眼見得會試又將是謝尚的一枝獨秀,謝子平頗為無奈:他這一輩被謝子安壓,結果沒想到了兒子這一輩還是沒機會翻身,勢必要為謝尚繼續壓下去了!

可惜了他先前所有的用心。

先前為自己早中秀才早生兒子而得意過的謝允青、謝允怡、謝允芳看到牌坊不免都有些自悔——過去三年懈怠了,以致現如今謝尚已中了解元,自己卻是連鄉試的場都沒下過。

虧他們還一直想著科舉要越過謝尚,結果沒想雙方的差距一下真就拉了這麼大——他們都被謝尚遠遠拋下了。

今年同謝尚一科考但院試落榜隻中了童生的謝允甘和謝允斤心裡更是不得勁——他們連秀才都還不是,差得就更遠了!

即便謝子蓉、謝子芹幾個中了秀才的庶子看到牌坊也都是一刻地愣神——撇開不行的傳言,隻說謝尚出的《四書文理綱要》就遠較他們手裡早年得的內容豐富。

可見這些年謝尚一直在不停地完善這本綱要。

他們用功是因為不用功沒前途,但謝尚作為長房嫡長孫為什麼比他們還拚?

似謝知微、謝子平、謝允青、謝允甘、謝子蓉等都還是謝家考□□名的人,而那連童生都沒中的看到牌坊時心裡的豔羨就更必提了。

不過以謝家的衣食不愁,現今連個童生都沒中的成年人基本都是光說不練的嘴把式——他們早年還想著自己念書,現如今卻都隻想著兒孫們該當好好念書給他們掙臉。

他們的豔羨真的就隻是豔羨。馬車駛過,豔羨和牌坊一起都被他們拋在了身後,竟一點沒往心裡去。

紅棗的馬車在一眾男人之後。透過馬車車窗紅棗看到牌坊上雕的桂圓喜鵲圖案則忍不住微笑——謝尚這是多執著於“三元”?

午後回家紅棗問謝尚:“老爺,今兒我看到你科考案首的‘小三元’坊了,雕的是‘喜中三元’,隻不知你明春開工的解元坊打算雕什麼?”

謝尚笑道:“我想好了,就雕你送我的那個‘連中三元’!”

紅棗被提醒了,笑道:“我送你那個獎杯呢?回來你收哪裡了,我怎麼沒瞧見?”

謝尚笑:“收我外書房了。”

顯榮在一旁默默補充:確切地說是外書房的臥房,每晚上床前都要抱一回!

外書房是謝尚收藏重要物件的地方,紅棗見謝尚重視她的禮物自覺高興——沒白花錢,然後便想著會試這麼大的事她也得送他個像樣的禮物,不過不管這禮物是啥,雕花都必得寓意“三元”……

時光飛逝,祭祖回來後這流水席一擺,宴席一請,這時間眨眼就到了十月底。

十月二十九,紅棗和謝尚和往年一樣去桂莊送節禮。

兩下裡見麵寒暄。吃過蛋茶後李滿囤便拿了近期臨的幾張“自強”請女婿指教,王氏則乘機和紅棗說些私房小話。

“前幾天去你那兒吃席的時候,”王氏挑起話頭道:“我想著你家務事多就沒和你多說。今兒得閒倒是告訴你件好事!”

“娘,”紅棗感興趣地問道:“什麼好事?”

王氏高興道:“你記得咱們在村裡的那塊枸杞山頭嗎?那山頭下麵的空地裡現打出井來了!”

紅棗想起上回她娘和她說的事,疑惑道:“這山地雖說有了水就能做宅地,但咱們家人口少,村裡能給咱們家宅地?”

“那山頭就是咱們家的,如何能夠不給?”王氏自豪道:“再說你爹現是秀才,誰敢說不給?”

紅棗……

王氏繼續道:“那幾處山頭都是咱們族人,有事好商量。”

“大家商量定了先劃定中心位置,然後再以各家的山頭為界,四周各讓出三尺的地方做道,再就是井台的位置。”

“地方畫好,就算一塊宅地。至於宅地怎麼建,就是各家的家事了。”

“我和你爹原本以為你奶又會蠱惑你爺出來替你二叔說話,讓咱家多讓些地方給你二叔。”

“你爹在家還想好了對詞,結果沒想你爺壓根沒開口——所以這事就辦得特彆順利,沒什麼廢話地一天功夫界石就全放下去了。”

“現地契都領了,明年開春就打圍牆!”

紅棗想了想問道:“娘,爺爺不說話,二叔自己也不提嗎?我記得那中間他開出來做了菜地!”

王氏笑:“那原本就是公共地方。他一聲不吭地白占了這些年,咱們都沒說話。現咱們各家分開天經地義,他有什麼好說的?”

“再說他已經占了咱家的祖宅田地,又哪裡敢自己再提?沒得被咱家翻出來公斷——你二叔他精著呢!”

紅棗一想也是,忍不住笑道:“我二叔倒是識時務!”

“他不識時務,”王氏一臉不屑:“你爺奶就能把咱家的宅地給他?”

紅棗看她娘有些來氣趕緊轉移話題道:“娘,貴富哥大定我就不去了。東西我今兒帶過來了,您那天替我捎過去。”

“哎!”王氏趕緊答應,然後關心問道:“你女婿再兩個月就要進京了。你東西都籌辦妥當了嗎?”

“差不多了!”紅棗點頭:“衣服已經備好。路糧但等臘月底現做。”

王氏:“你婆這回一起去嗎?”

“雖然沒提,”紅棗深思熟慮道:“但應該不會。你女婿正月初六啟程,而且趕時間走的是陸路。我婆帶著二弟坐船必得等運河開凍後才能啟程,怎麼也得二月了。”

……

謝家大房謝允茂的大定日子也是十一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