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燈(臘月二十四)(2 / 2)

冬節次日早請安的時候,呂氏剛和謝知道提起此事,謝尚當即言道:“爺爺,我近來要準備會試,允茂弟弟的大定禮就不去了!”

謝允茂是謝子平的六子。謝知道已知道謝尚這孫子並不似表麵看起來的好脾性也不強求點頭道:“會試要緊!”

謝允茂這個當事人聞言倒是挺高興。謝尚去固然有麵子,但他的風頭卻是全沒有了。

如此倒是兩下相安。

謝尚連同堂的謝允茂的親事都不到,似其他房人的親事自是更不到了。

紅棗樂得清閒。數九寒天的誰願意放著家裡的熱炕不待跑出去吃席?

又不是自家吃不上飯!

臘月頭上李高地聽說紅棗和謝尚連李貴富的迎娶也不來,極其失望——他還想著謝尚給他敬酒呢!

上回謝家吃席,謝尚給他敬酒隻有三房近親瞧見,其他族人鄉鄰可都沒見!

不過當著李滿囤李高地卻啥也沒啥,隻事後悄悄和於氏吐槽道:“紅棗的架子是越來越大了!”

“我以為滿園和滿囤處得好,紅棗怎麼也會給些麵子,結果沒想貴富大定不來就算了,現連迎娶也不來!”

於氏寬慰道:“到底是做了太太,身份不一樣了。”

“當家的,”於氏又道:“你是沒看見紅棗現在的那身氣派。我上回吃席時聽人議論,隻她身上的那些穿戴,怕是兩千兩都打不住!”

“兩千兩!”李高地驚呆了——他一家一當全加一塊有一千兩嗎?

兩千兩的穿戴,那不是得將一百來斤的黃金披掛在身上?

紅棗她穿戴得動嗎?

“真兩千兩的穿戴?”李高地無法想象。

“這是我能造的謠?”於氏嘴上說得肯定,但臉上卻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當家的你記得吧?”於氏問李高地:“紅棗掛身上的那塊有花有鳥的玉佩?她女婿腰上也有的一塊?”

經於氏這麼一說李高地想起來了,然後疑惑道:“你說那塊青白色看著跟塊燒化了的蠟燭一樣的玉?那玩意值錢?”

“值錢!”於氏肯定道:“當家的,我也是聽人說才知道那叫什麼古玉?市值都要大幾百兩。”

“那玩意要大幾百兩?”李高地表示不信:“不會吧!先紅棗給貴中的金麒麟,可比她那個玉漂亮多了,也才二三十兩!”

“玉這東西和金不一樣,金是一開始就好看,而玉是越戴越好看。紅棗那塊玉戴了近十年,現戴出彩來了,就漂亮了!”

“還有這樣的好事?”李高地回憶一刻紅棗那塊玉的模樣,不禁搖頭:“真是沒法想!”

“可不是!”於氏感慨:“再她手上的一個紅寶石戒指,據說也是好幾百兩,然後還有頭上的頭麵,身上的皮衣。”

“這幾個好幾百兩加一塊可不就兩千兩了嗎?”

李高地沒詞了,好半天才道:“紅棗現手裡到底有多少錢?”

於氏搖頭道:“這可沒人知道。”

“不過但看她嫁妝裡有兩個莊子,過千畝的地,這些年隻怕地租就一樣就過了萬兩。加上她還開著極掙錢的鋪子,到手的錢就更是沒數了。”

“依我琢磨紅棗手裡怎麼也得有個三五萬兩才能撐得起她這樣的穿戴吧!”

三五萬兩!李高地沉默了,半晌方道:“紅棗身份再高,手裡再有錢,那也還是咱們老李家的出嫁女,遇事還得依仗她這些娘家兄弟給她撐腰!”

於氏苦笑:“隻怕未必。”

李高地……

“當家的,”於氏無奈道:“紅棗女婿已經是舉人老爺,且眼見就要做官,咱們族現唯一能跟他說得上話的就隻滿囤和貴林兩個人。”

“其他人依規矩見他都得磕頭。”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紅棗那麼聰明必是看得清楚,知道真遇上了事,她這一眾族兄弟在考取功名前沒一個能替她出頭——即便出頭,也抵不過她女婿拿一張名帖往縣太爺跟前一送。”

李高地徹底啞然。

“當家的,”於氏道:“紅棗這孩子太聰明,她知道咱們族沒人能為她出頭,自是萬事要以她女婿為上,籠絡好她女婿。”

“先滿囤請客她就隻來了一天。這回貴富的親事不來,也必是有她不來的緣故。”

“咱們幫不上她的忙,也就彆給她添亂。橫豎她的禮還是到的。”

“但再等兩年,她和她女婿圓了房,生了兒子徹底站穩腳跟。而貴雨、貴吉幾個都考出來了,自然會有再熱絡的時候!”

李高地聽得有理倒還罷了,但提到兒子,李高地不免又想起自己的心病,和於氏嘀咕道:“貴雨怎麼回事?這都去城隍廟拜過了,怎麼他媳婦至今還沒有消息?”

“眼見今年都要過去了!”

於氏也愁,隻得道:“我私下再問問郭家的?”

……

臘月二十四,謝尚午晌回院,看到院裡用條凳了一輛紅色的車轎。

謝尚停住了腳,心裡暗暗有了一個猜測。

果然得了丫頭報信的紅棗跟著從正房出來,和謝尚笑道:“老爺,為你進京我讓人趕製了這頂新轎,你看看可合意?”

聞言謝尚不自禁地挑起了嘴角,走向車轎。

陸虎見狀拉開轎簾,謝尚探頭一看,然後便覺得這轎裡無以倫比的明亮。

謝尚驚奇地四下打量,然後便看到轎子兩個角上掛著的跳著橙紅色火苗的青銅水晶玻璃燈。

這世人照明多用蠟燭和油燈。而車轎裡為防走水並不點燈,所以車廂多是昏暗。

謝尚還是頭一回看到這種能在車廂裡安全使用的燈,忍不住問道:“紅棗,這個玻璃燈可是你特地給我做的?”

紅棗得瑟笑道:“怎麼樣,還行嗎?”

“豈止是行?”謝尚毫不吝嗇地誇獎道:“簡直是太好了,太亮堂了!”

“紅棗,你是怎麼想到拿這玻璃做燈罩的?真是太聰明了!”

這有啥?紅棗心說:一個燒燈油的馬燈而已。

她前世多的是玻璃燈具,想起用玻璃做燈還不容易?

隻這世的工藝水平太差,為這兩個玻璃燈罩,她可是損毀了好幾個玻璃碗。

不過總算是搞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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