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對老道士白胡子的信任,紅棗無言地和謝尚分喝完了老道士給的符水。
看紅棗放下碗,老道士又道:“尚哥兒,你這回中狀元,老道也沒啥好送你的。前幾天我在這山頂挖了幾塊石頭給你鎮宅。”
老道士自覺是個長輩,得給中了狀元的謝尚送件像樣的賀禮。但他身無長物,便本著靠山吃山的想法找山民替他挖了些泰山石做人情。
泰山石富泰山陽剛之氣,原是鎮宅聖物。謝尚京裡的新宅正需此物。
即便今兒老道士不送,謝尚也要生法子買。拉石頭的馬車都是現成——先裝冬衣香燭等物的兩輛馬車現都空出來了。
“鎮宅隻一塊就夠了!”謝尚倒是不貪心。
俗話說“千裡不販粗”。石頭沉,運輸不便,但有個意思就成。
“這你就不懂了吧?”老道士神秘笑道:“尚哥兒,我今兒教你一個法門。”
“今兒這泰山石你能拉多少拉多少,拉回去後給你院屋前屋後擺上——寓意家業長青,穩如泰山。”
“你不是想要兒子嗎?你家業都長青了,還擔心沒
有出息兒子?”
謝尚聽得有理,便吩咐張乙叫剛剛的挑山工能抬多少便抬多少泰山石下山。
馬車不愁,不夠可以再雇。
下山的時候,紅棗終於察覺到了早晌猛力上山的後遺症——兩股戰戰,幾欲軟倒。
而明日,紅棗知道還將加上酸痛。
謝尚也不好受。畢竟這才是他第二次登山,他平時也少有這樣大的運動量。
不過當著媳婦,謝尚永遠不會承認自己腿軟。
山路沿途無數石刻。剛好可以停下來欣賞欣賞再走。
如此紅棗和謝尚便似傳說中的神仙眷侶一般一路點評著摩崖石刻飄然下山,沒人提一句累。
坐上馬車,屁股挨到座椅,紅棗下意識地雙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大腿。
謝尚上車瞧見,替紅棗拿下不及取下的帷帽,輕快笑了:“很累?”
紅棗合眼倚靠到謝尚肩膀:“很開心!”
如果開心也叫累,她願意天天這麼勞累。
謝尚嘴裡沒說,卻抬手擁住了紅棗的肩,頭臉也挨蹭到紅棗頭頂。
感受到頭頂的分量,紅棗伸手攬住了謝尚的腰,謝尚摩挲地握住了紅棗的手——眨眼之間,兩個人便摟
抱得似連體嬰兒一般親密無間。
“紅棗,”謝尚自己合著眼睛卻叮囑紅棗道:“彆睡!天涼了,下車時受了風不好。”
紅棗也知這世風寒難治,嘴裡答應得挺好,說不睡,實際裡卻是車子一動,車廂剛開始搖晃,她就睡著了。
紅棗這輩子就沒似今兒這麼勞過力——早年割忙都沒有!
紅棗睡得極熟,甚至還打起了小呼嚕。謝尚聽到動靜,頗為心疼地摸了摸紅棗的腦袋,心裡想的卻是紅棗剛剛那句“很高興”——他媳婦是不是隻要和他在一起,謝尚自戀地想:再苦也覺甜?
車停下來的時候,謝尚極不情願地推醒了紅棗——若不是休息了一路,他愈加的腿軟,他很可以讓紅棗接著睡,他抱她進屋了。
紅棗睡得正熟,突然被推醒,不免有些迷糊,怔愣了好一刻才恍惚問道:“這就到了?”
下意識地想站起來,但卻被謝尚按住。
“等著,”謝尚道:“金桂香蘭拿披風去了。”
紅棗低頭看看身上的披風,有些無辜:這不是?
謝尚解釋道:“這毛氈披風太薄了。你剛睡著,現下車得裹件棉!”
紅棗頭靠在謝尚胸口,臉頰感受到謝尚說話時的胸腔震動,有些迷糊地想:這麼大的動靜,她剛怎麼會沒聽到謝尚和丫頭說話?
眼見紅棗又要迷糊過去,謝尚又推紅棗道:“緩緩可以,現可彆再睡了。晚飯已經有了,吃了飯安心睡!”
紅棗覺得她一點也不餓,很不用吃晚飯,但想到已然睡了一路,有些不好意思道:“老爺,剛您都沒睡嗎?”
一路太平,謝尚擁住紅棗也眯了一會子,但當下謝尚隻道:“我倒是想睡,但奈何有人在我耳邊打呼。聲音大得跟打雷一樣,叫我想睡也不能睡。”
紅棗不信:“我睡覺從不打呼!”
謝尚看著紅棗笑而不語,並未反駁。反是紅棗自己虛了心,試探問道:“真的?”
謝尚不答反問:“要不,我給你學學?”
紅棗趕緊擺手:“不必!”
她才不要自取其辱!
“老爺,”紅棗改變話題:“剛你說晚飯,今兒晚飯咱們吃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