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根竹針(1 / 2)

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

紅棗眼見金珠點翠頭冠戴在頭上比一般金冠的富麗堂皇更增幻彩靈動, 心裡歡喜, 對著鏡子左照右照, 渾忘了自己先前要勸謝尚簡樸的初心, 附和道:“這金珠矜貴華美, 隻穿一顆戴倒還罷了, 多了我可壓不住。”

“一顆就一顆, ”謝尚熱情洋溢道:“我讓店家給你在耳垂這兒裝飾一個點翠菊花紋,包你好看!”

“我現要去上衙,但等傍晚回來, 我畫給你瞧!”

送走謝尚,紅棗去廚房讓碧苔安排人打奶油做蛋糕,然後又讓人拿來豬腿肉, 洗了敲圓手鐲的木錘來捶打…

傍晚謝尚回來, 小夫妻兩個坐一處高高興興地喝奶茶吃蛋糕商議耳環的樣式,竟是就此走出了謝尚被彈劾奢靡的陰影。

早起紅棗透過碧苔送早飯來時掀開的紅氈門簾一角看到院裡白茫茫一片, 不覺驚呼:“下雪了嗎?什麼時候的事?”

她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碧苔笑回道:“太太, 外麵白的是霜, 不是雪!”

紅棗驚歎:“這麼重的霜?”

碧苔道:“奴婢也是早起聽彩畫姐姐講了才知道。這京城的霜特彆大, 打在樹枝上能跟咱們雉水城融雪時屋簷下掛著的冰淩一樣, 本地人管這叫樹掛。”

走過來準備吃早飯的謝尚聞聲跟著往外瞧了瞧,然後笑道:“這霜倒是有些意思。不過咱們屋燒了炕倒是不覺得冷。”

“翰林院燒炕了嗎?”紅棗隨口問道。

謝尚飯桌前坐下笑道:“雜役試燒過了, 但全天燒得等十月初一。”

紅棗目光轉到謝尚身上:“那老爺白日寫字手不冷嗎?”

沒炕,隻一件絲綿小襖可難扛。紅棗懊悔沒早點問, 明明二十二就把冬衣給收拾出來了。

謝尚笑道:“還好!”

冷了喝杯熱茶就是了。謝尚心說:彆人能扛他也能!

紅棗知道謝尚愛麵子, 素來不肯穿臃腫的大棉袍,而鼠皮褂子也得等十月初一朝廷統一換裝才能穿。

紅棗故意歎道:“看來我給老爺做的羊毛衣褲是白做了,但等過了十月初一就穿不上了!”

“什麼羊毛衣褲?”謝尚拿筷子的手頓住了。

除了底衣,謝尚可算是聽到紅棗說還給他做了彆的衣裳。

紅棗轉頭看看案上的鐘:“時候不早了,老爺吃了早飯還要上衙。”

被吊起好奇的謝尚如何能這樣走?習慣性地夾起一個蟹粉小籠謝尚道:“我早飯吃快些就是了,你這就拿來給我瞧瞧!”

話音未落,謝尚便把筷頭上的小籠整個塞到自進嘴裡,然後便被燙得又吐了出來,張著嘴連連哈氣。

紅棗看得哭笑不得,趕緊過來問道:“老爺燙哪兒了?”

丫頭送上涼茶,謝尚喝了一口後方能告訴道:“沒事!我吐得快!”

紅棗…

“紅棗,”謝尚嚴肅道:“以後吃飯時候你彆提你給我做衣裳的事,不然我隻想著衣裳就忘了自己在吃什麼了!”

紅棗為謝尚的理直氣壯驚呆了:這是她的錯?

“當然,”謝尚又道:“如果你往後多給我做幾回衣裳的話,我或許就習慣了!”

這是跟她抱怨給他衣裳做少了呢!

紅棗聽明白謝尚的言外之意,忍不住好笑:這毛衣她就是起了個頭,大身其實都是金桂香蘭打的。

“原來是我的錯!”紅棗笑道:“那我今後吃飯一定不提衣裳的事就是了!”

謝尚…

謝尚自覺搬石頭砸了腳,但一時又拉不下臉,便又夾了一個蟹粉小籠送到嘴邊慢慢地吸著以表示食不言。

飯後紅棗使眼色讓香蘭拿來今春織的乳白色羊毛衣褲。

謝尚一見立笑道:“這是跟織羊毛襪一樣給我織了一套衣裳?想必很暖和!”

羊毛襪就特彆暖和。

“快試試吧!”紅棗道:“時候真不早了!”

由兩針上兩針下的彈力針織的毛衣,有著這世衣裳所沒有的彈性,可容納標準身材上下四十斤的浮動。紅棗一點也不擔心謝尚穿不上。

謝尚麻利地換穿了羊毛衣褲來給紅棗瞧,抬胳膊踢腿地興奮告訴道:“這羊毛衣裳看著瘦峭,實際穿身上一點也不勒,大小正合適。而且毛茸茸的特彆暖和,比棉衣棉褲好看多了。”

他一會兒就穿這套衣裳精精神神地去上衙!

紅棗特彆理解謝尚的心情,畢竟前世的她也曾是個為了俏三九天能露一截子大腿的時尚女孩。

隻這一世因為真受過了饑寒,才知道了溫飽的可貴。

紅棗拿毛衣給謝尚是為了給他加衣裳,而不是代替小襖。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