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1 / 2)

紅棗打發走丫頭後轉臉對上甄氏落在身上的目光, 心情有些複雜——這種被小孩子當老師崇拜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偷瞧被抓包, 甄氏有些狼狽地轉過眼睛諾諾道:“謝太太, 你生得真好看!”

紅棗…

紅棗實在不想繼續這尷尬的話題, 主動問道:“文太太你什麼時候來的?這麼早!”

甄氏謙虛道:“我年歲小, 原該早來!”

說話間甄氏看吳氏領著一群婦人進來, 立站起了身。

紅棗見狀也跟著站了起來, 心裡則想著:難怪艾太太出去接人接了這麼久,原來是一氣來了這二三十人。

隻不知這來的都是誰?一起來是巧合還是提前約好?

若是預約,那必定有個組織人。那會是誰呢?

現在來的婦人都是今科翰林院庶吉士的女眷。

她們在進屋前已聽女主人艾太太提過謝狀元和文探花的太太因為住得近的緣故都已經到了, 自

是知曉紅棗和甄氏的身份。

隻女眷們都沒想到今科狀元謝尚的童養媳除了為人稱道的德才外竟然還生就這樣一幅樣貌,一見之下不覺都怔在了原地。

原來羞花閉月不是一句空話,女眷們無不驚歎:真有人能長得堪比花嬌, 光若月華。

看著緊隨在自己身後的幾個打扮得比常人嬌俏的女孩臉上顯出的驚愕, 吳氏內心總算覺出了幾分快意。

吳氏沒想到她家今兒請客,客人中會混進來好幾個妾。

雖說都是貴妾, 出身還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姐, 但妾就是妾, 沒得封誥, 如何能以客人自居, 上她家的門,更遑論平起平坐一起吃席?

依吳氏的想頭原是要打出去的。

無奈不能。

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今兒來的每個妾的背後都是她男人的一個同年——何況法不責眾, 妾來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足足八個。

且這八個妾不是自己來的, 而是和其他十幾二十個正室同來。

打她們出去, 也是在削這些正室的麵子。

吳氏不能為一時意氣而得罪光了一科庶吉士,便隻能忍。

“謝太太,文太太,”吳氏爽利笑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來的都是今科翰林院庶吉士的夫人。

原來是庶吉士的家眷!紅棗恍然大悟。

庶吉士沒得賜宅,想必住得分散,故此女眷們提前商量好在某家會齊一道來也是有的。

“這一位是今科二甲第五名王貞凝王大人的太太。”吳氏給紅棗和甄氏介紹。

王太太的年歲看著比吳氏還大,聞聲卻搶先給紅棗行禮道:“謝太太!”

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謝尚現已是從六品的修撰,而她男人三年庶吉士後散館即便考核優異也隻授七品的編修,比現今的謝尚還差了一級。

對著紅棗,隻地方小官紳出身的王太太原就不敢托大,加上親眼目睹紅棗周身上下遠非同來的所謂京城小姐出身的貴妾們所能比的氣派,王太太不免愈加惶恐。

前世受“尊老愛幼”教育長大的紅棗委實不習慣年長之人給她行禮,趕緊回了一禮,口稱:“王太太!”

王太太站起身清了清嗓子方背出早已準備的客套話:“謝太太,久仰大名!您著的《中饋錄》妾身日常拜讀,受益匪淺!”

王太太的話一出口,紅棗就聽出了濃重的口音——顯見得才剛學官話不久。

尊重王太太的努力,紅棗側耳傾聽完王太太的話後有意放慢語速,溫柔笑道:“王太太,您謬讚

了!”

紅棗的笑似春風一般催生了王太太的信心——她說的話,謝太太聽得懂。

自打在跟隨丈夫來京路上知曉京師說官話後,王太太一直都在努力練習官話。但沒想來京後第一回應酬吃喜酒還是因為口音遭受了嘲笑。

雖然對方沒有當麵明說,甚至還打著幫她的幌子主動指點她,幫她糾正口音。

但身為當家主母的王太太即便因為初來乍到有些口拙,內心卻還似是跟明鏡似的一般清亮——對方是想借她上位,打進她們圈子呢!

作為正室,王太太原是不屑跟對方來往的。

無奈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京師的風土和她家鄉確是不同,偏男人又是個拎不清的,聽同年將對方說得花好稻好,便要求她跟對方多學習,她才勉強敷衍。

不然她今兒何至於跟以妾當家嫡庶不分的人家來往?

王太太看紅棗為人和氣——比她丈夫還耐心聽她說話,心裡感念:這才是一個官家太太該有的氣度。

豈是幾個妾所能比?

家去後她得跟男人叨叨這件事——她頭回來京,是沒見過京裡的世麵,但她現放著謝太太這樣堂皇正氣的命婦交往不好嗎?

乾啥非得自降身份給彆人家妾室臉麵?

自打看到紅棗,顏氏心裡便知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