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著也是閒著,林雲起拿出一串珠寶開始研究。
紋身男見狀眼中冒出貪婪光芒:“把包拿過來。”
林雲起一動不動:“這些珠寶放在身邊,如果活死人折返,可能會優先成為被進攻對象。”
他說得是實話,明明都是些冰涼首飾,堆積在一起,單獨伸手去拿,卻感覺黏膩,就像是被血糊在一起。
紋身男承認有道理,但又覺得林雲起不會這麼好心。
沉默中,他到底沒有再堅持,現在大家都在地底,能不能出去還是未知數,就算拿到珠寶也無用。
耳根子清淨了,石室沒有燈,林雲起取下頭燈,對著上麵光芒研究起項鏈表麵紋理。這是一串巨大紅寶石項鏈,寶石不是傳統橢圓,反而被刻意打磨成不規則形狀,外層也沒有包金邊。
“這東西還有一個彆稱,光珠。”瘦竹竿瞥了眼:“因為寓意好,代表光明賜福,算是殉葬品中可以賣出比較好價格。”
林雲起嗅覺靈敏,靠近鼻尖輕輕聞了下:“有血味道。”
“狗鼻子。”紋身男嗤笑一聲。
幽閉緊張環境下,為了分散注意力,他話開始變多:“這批殉葬品都很邪門,上一個被帶出去血手鐲導致了兩個人暴斃,就這樣,大家還跟瘋了一樣買,最後價格被炒到二百多萬,讓幕後大買家得了去。”
這個墓具體年代還沒辦法確認,一個手鐲短時間被炒到這個價格,已經遠超出一般水準。
林雲起若有所思:“難怪你們認為這些能打動大買主。”
話說無佚哪裡來這麼多錢?
小冊子突然冒出頭,說話有些扭捏:“這項鏈半死不活。”
聽力最好小個子已經成為一攤血水,此刻沒人聽見冊子呢喃軟語。知道林雲起不了解,它進一步解釋道:“這項鏈主人生前應該是鬼氣纏身,或者就是一隻鬼,長年累月陰氣滋養下,產生了些異變。”
林雲起始終認為,不止人類,萬物最性感也是最獨特部位在大腦。
所以他更關心項鏈有沒有靈智。
小冊子:“justalittle。”頓了一下:“littlelittle。”
“……”
林雲起輕輕吸了口氣,決定把教育事情留待以後,先顧好眼前。
從古董街回來時,白辭特意提起過,有墓是鬼墓,是鬼快消失前給自己建墓。
放在千年前,無論是人還是鬼,都很注重葬禮。如無意外,他們現在進入就是鬼墓。
“一點點靈智嗎……”
林雲起眯了眯眼,神情複雜。
隨著時間流逝,地下溫度越來越低,不怎麼說話盜墓賊摸了摸胳膊:“又不是沙漠,怎麼感覺有晝夜溫差?”
距離他們進來,也沒有幾個小時,現在外麵應該還是白天。
林雲起耳朵尖一動:“好像有聲音。”
相較於一般大墓,這墓深度隻能算是很一般,感覺就像故意等著人來發現挖掘。他們距離地麵應該沒多少米,瘦竹竿掏出一個類似聽診器物件趴在牆上:“警車?”
除林雲起,三人均是麵色一變。
乾起這行當,手上能有幾個乾淨,他們最害怕便是落入法網。
“確定是警笛聲?”紋身男瞪大眼睛看他。
瘦竹竿嘶了一聲:“不對,好像是救護車,沒警笛。”
焦灼等待中,紋身男把目光放在了林雲起身上,就算真有警察,他們手上還有人質。
林雲起態度從始至終就是配合,還幫著他們‘出謀劃策’:“從這裡上到洞口,帶著人質肯定不可能。除非一個人挾持,讓另外兩個人先走,這附近荒涼,跑走人大概率真能跑掉。”
林雲起主動把背包推到麵前:“記得把這些都帶上,也不枉下來一趟。”
原本就緊張氣氛頓時像是徹底凝固了。
哪怕知道林雲起是在挑撥離間,奈何人家句句在理,說得就是事實。
紋身男擺出老大做派:“我就直說了,留下來那個人,這批貨銷出去後,一半都會給他家裡人。”
無人響應。
三個人都是六親不認,很快開始爆發激烈爭吵,紋身男和瘦竹竿統一戰線,想要逼迫另外一人,結果那人更絕,直接告訴瘦竹竿他弟弟就是以前被紋身男搞死。
林雲起默默抱著珠寶退到角落,旁邊有一個雙肩包,是先前被怪屍追逐盜墓賊慌亂中用包砸了對方一下。
裡麵裝著礦泉水和幾袋小零食,他慢慢咬著能量條,繼續做局外人。場上已經從口角發展到鬥毆,等吃完這根能量條估計三人體力會消耗差不多,到時候自己再出手,便能徹底製服。
對麵打得不可開交,自然沒人去頂門。
林雲起最先發現石門被推開了一點,可惜他離得太遠,紋身男也發現異狀,飛撲過去,內外力量壓根不是一個等級。
紋身男被一股巨大力量逼得倒飛出去,正好壓倒在瘦竹竿身上,雙方頭磕在地,雙雙昏了過去。
唯一剩下盜墓賊看門緩緩被推開,想到先前同伴化為血水慘烈過程,嚇暈了過去。
“他祖宗!這破門真難開。”
人未至,聲先到。
聲音被回音放大,有些失真,卻讓林雲起目光一動。暴力到這種程度,還會罵臟話,一看就是自己人。
門開時,林雲起已經來不及弄碎頭燈,想好了另外說辭,比如進入暗道後燈光忽明忽暗,到石室時才好。然而隨著大門打開,居然不是聶言等人,骸骨狗威風凜凜站在門外,林雲起知道連借口也不需要想了。
骸骨狗體積比平日裡要大出數倍,身上有一層堅硬皮毛,但給人視覺衝擊卻是虛幻,就像某個三d立體投影。
不過林雲起一眼就認出了它原本身份。
畢竟氣質是不會改變。
白辭站在巨大狗旁邊,和咬著能量條林雲起四目相對,問:“你沒事吧?”
骸骨狗掃了眼不知死活三人,覺得對方關懷對象錯了。
“怎麼是你們?”林雲起提著滿是珠寶包走過去。
“內部是窄道,進來人越多越容易自亂陣腳,聶言他們在門口等著接應。”
當然真正讓白辭下來原因還是林雲起,他來可以順手清理掉屍變屍體,讓無神論者身份得以‘苟延殘喘’。
骸骨狗把昏迷三人丟到背上,在最前麵開路,林雲起邊走邊提到困鬼一事。
白辭笑了:“外麵窄道應該是後來風水師叫人修。鬼墓裡未知危險不少,直接深入過於冒險,所以特意在外圍加修困鬼局。”
以前這樣做風水師不少,他們也怕死但又不好發現問題不處理,就選了這種取巧方式。
快到出口時,前方有一根延伸下來粗長繩子,骸骨狗鑽回白辭口袋。
紋身男等昏迷先被拉了上去,隨後是林雲起,白辭最後。外麵擔架早就準備好,紋身男等人直接被送往醫院。
羅盤七數了下:“怎麼才三個?”
林雲起無疑是非自願過來,否則不會關機,但僅僅三個人,壓根奈何不了他。
“六個人。”林雲起說:“頭目帶著個袖珍手|槍。”
羅盤七忙問:“槍呢?”
該不會跟著一起上救護車了?
林雲起:“掉洞裡了,也沒剩子彈。”
羅盤七這才鬆了口氣,上來三個人,毫無疑問剩下已經不在了。
“一半存活率嗎?”
在沒信號地方進行犯罪活動,這代價太過於慘痛。
餘光注意到林雲起,羅盤七又搖了搖頭,應該是綁票林雲起代價才對。
林雲起直接把包放在地上,羅盤七看到後走過去:“不錯嘛,連文物都給帶出來了。”
林雲起拉開拉鏈,露出冰山一角。先前被他研究過紅寶石項鏈被放在最上麵,羅盤七看了一眼,眼角就開始抽搐。
那邊聶言指揮人封洞口,他站在高地,可以清楚瞧見這滿滿一包東西。
聶言專門走過來拿起項鏈借著日光看了下,意味深長道:“你果然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現在是正午,太陽高掛天空。
熾熱光打在珠子表麵,紅寶石沒有變得更加耀眼,反而像是蒙塵般,有些灰暗。
林雲起聳了聳肩,撂下這包東西,躲去樹蔭下納涼。剛從地底下出來,忽冷忽熱叫人受不了,到了陰涼處,眩暈感才得以緩解。
他不忘對白辭招了招手:“你也彆曬太久。”
以前隻當對方狗是薛定諤狗,現在發現白辭健康才是薛定諤健康。他好像在玄學方麵很有一手,但身體也不是一般弱。
白辭失笑走過來,林雲起目光很清澈,對視間可以清楚看見自己倒影,然而這眼神又在無聲訴說著‘一朵嬌花’。
他無奈道:“修養一段時間,我身體會有好轉。”
林雲起納悶特彆強調用意,事實上隻要不是大病,修養一下都能好。為了不打擊白辭自尊心,他點了下頭,主動岔開話題:“盜墓賊說血手鐲也是從這座墓裡出土,我們可以嘗試用這些引誘無佚上鉤。”
白辭頷首:“聶言那邊會單獨做安排。”
他拍了下口袋,低聲對骸骨狗說:“你去跟著救護車,防止那三人醒來說些不該說得。”
骸骨狗抹了下脖子:“是要……”
白辭冷冷道:“彆做多餘事情。”
骸骨狗撇撇嘴:“懂了,我去嚇唬一下。”
他們留在現場也沒大用,兩人開車離開,林雲起在車上小睡了片刻,醒來後望著窗外:“我們好像繞路了。”
白辭解釋:“去酒店,有些話在房子不方便說。”
林雲起打開廣播,調好座椅往後一靠:“這就像是在發展地下關係。”
為了瞞著一隻餓死鬼,有家不能回還得偷偷去酒店。
白辭沉默寡言在林雲起這裡,永遠能進化成詭異冷幽默:“就當做他出去偷食禮尚往來。”
“……”
沒有選擇就近快捷酒店,白辭一路開車來到了一家六星級酒店,刷卡訂了最豪華套間。
林雲起摸了下他額頭:“朋友,你還好嗎?”
談個話,花費未免有些大。
白辭:“這裡有高級浴缸,日常消毒工作比較全麵。”
有人敲門。
服務生提著個小籃子:“您好,您訂艾葉包。”
白辭拿給林雲起:“去泡個澡,從鬼墓出來要除晦氣。”
林雲起對晦氣一說沒什麼感覺,不過滿身土確實需要洗一洗。
浴缸有按摩設施,艾草味道隨著水蒸氣一並盤旋在周圍。這裡是最高層,窗戶是特彆材料製作,可以輕易俯瞰外麵風景。
泡完澡,林雲起穿著浴袍出來,舒服地歎了口氣。
白辭遞過去一瓶礦泉水,提起骸骨狗已經從醫院出來,正幫他回去取衣服。
林雲起眨了下眼:“你們是怎麼聯係?”
“打電話。”
“……”
那一眼就能望穿骨頭,林雲起實在想不出對方平日會把手機藏在哪裡,還有一隻狗如何要不引人矚目地把衣服運過來。
他想象力匱乏並不影響骸骨狗把這些事全部做好,一刻鐘時間都沒有,門鈴再次被按響。
林雲起對著貓眼一看,外麵有一隻搖尾巴狗。
監控上黏著一張餐巾紙,骸骨狗進門後隨便一揮爪,紙又自動飄回垃圾桶。
“中午好。”骸骨狗邁步進來,遞過去兩個紙袋,一個是裝衣服,另外一個袋子裡放著兩杯咖啡。
“你們倆看著精神不太好,喝點咖啡提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