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探查,那屍體反身而起,眼眸通紅,竟是魔化了。
他一瞬要撲上來。
阿元和招凝微微愣了一下,還沒有動作,就將雲霧中忽而從來一道劍光,瞬間將那魔化的修士斬碎了。
“怎麼回事?”
出現的齊雲邇、蕭江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
齊雲邇看著他們兩,“你們沒有事吧?”
阿元笑了笑,“幸虧幾位及時趕到,我們沒有受傷。”
“這裡已經是裂縫新生之地了,很危險的,你們怎麼過來了。快走吧。”齊雲邇看著他們說道,轉而將他們麵前的那株天鬼蘭交給他們,“此物也給你們。”
招凝和阿元對視一眼,阿元搖搖頭,“這怎麼好收呢,若是沒有幾位,我們就會被他們殺了,這天鬼蘭該是幾位獲得才對。”
他們平靜的說著,但是阿元並沒有說話,齊雲邇笑了笑,“我們並不需要。”
大抵這樣的堅持給了他們一絲溫暖 ,他們便接過這株天鬼蘭。
蕭江盯著麵前的修士,他入魔的速度非常的快,已經腐爛成血水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會直接魔化了,不是說這裡已經被清理過來嗎?”
眾人不解,“我們也不知道,我們不過剛傳送進入這裡,就被這人盯上了,起初的時候,他並沒有受到影響。”
眾人對視一眼,“我總覺得這裡又古怪,還是回去吧。”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認可,轉變方向,可是還沒喲走出多久,就感覺整個空間再一次發生了震動。
“怎麼回事?”
招凝轉眸看那個方向,呢喃著,有一個空間裂縫?
兩人對視一眼,若是第一個裂縫的形成帶著一絲初生演變的力量,新的出現就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好像這裡的虛空要坍塌了。
“快走,說不定是這深處的魔蘇醒了。”
有他們的話,眾人也沒有再久待,徑直離開了。
可是剛剛走出一步,便猛然被逼停下來,前方雲霧的出口也出現了分裂,緊接著有一道新的空間裂縫出現了。
招凝看向阿元,阿元皺著眉,好似感知到了什麼。
“是有人開啟了什麼。”
下一刻,眾人換了一個方向,前往了一個空間之中,卻不想這個空間中彆有洞天,一睜開眼,卻是無比遼闊,竟然是一處世外之地,和其他的空間裂縫你裡藏著的空間完全不一樣,這裡的空間龐大到讓人沒有辦法僅僅將他看做是一個裂縫。
這裡更加像是一處真實的空間。
“這裡應該是靈霧森林裂縫空間的核心之地。”阿元對招凝說道。
招凝點頭,隨著齊雲邇身後去找出口。
行到森林之中,這些落葉欶欶飄下,帶著一抹蕭條和寂寥。
就在這時,他們好像聽見了一聲琴聲,轉而就感覺到了那深處有吟唱,那吟唱聲空靈至極。
而招凝試圖探究著吟唱究竟是什麼東西的時候,卻發現根本就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她心中泛起一絲奇怪,同時也生出一絲戒備,這裡並不是看起來那般平靜。
招凝試圖用神識搜索周圍,卻不想,被阿元阻擋了。
阿元默默的搖了搖頭,招凝便放棄了。
眾人沉默的沿著道路網前方走去,很快便來到了一處荒廢的廣場上,這裡似乎是一處世外的宗門。
幾道飛天柱矗立在中央。
眾人走在廣場上,顯得無比的渺小,招凝默然的向前走著。
“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看起來很是神秘。”
“而且你們剛才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沒有人說話,但一旦說話,那種感覺便從四麵八方傳來。
這裡空蕩蕩的,一切都似有回應。
眾人沿著長階一步步向上走,便看到了嵌在山中的主殿,而外側的岩壁上雕畫著數個飛天仙子,她們或作相迎的狀態,或作法相神聖狀。
眾人並沒有感知到其他的聲響,甚至連這裡的陣法都沒有感知到。
“奇怪,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哪怕是過去的宗門遺址,也應該會有陣法殘留,可是這裡居然什麼都沒有。”
眾人心頭一片霧水,但也不能就這般走了,便看著那巍峨的的大殿,互相對視一眼,做出了決定。
他們要去正殿中看一看。
招凝和阿元頓在後方,阿元看著那壁畫上的飛天之相,嘴邊呢喃著,“飛雲宗。”
“你說什麼?”招凝問道。
阿元迷茫著,“我說了什麼嗎?哦,飛雲宗,我隻是腦子中劃過這樣的念頭,可能上古時候的宗門。”
招凝看了她一眼,沒有再多說,緊接著便跟著他們向後方走去。
前方眾人在高大的大門前,微微一禮,站在大門前,身高還不到大門的一分,兩人同時推開了大門。
映入眼簾的確實一座巨大神像,仙女單腳站地,單腳微勾,手持法決,臂上披帛飛動,好似當真活了過來。
她並沒有睜開眼,微闔著,好似已經陷入到沉寂之中。
可是,當所有人踏入大殿中,所有人都被這仙女所震撼,不約而同地對仙子說道,“我等無意叨擾,神女清修之地。”
可是話音剛剛落下,再抬頭的時候,這裡便已經變了模樣。
卻聽耳邊再次響起了那些吟唱的聲音,仙樂飄飄,仙子歡快的笑聲和輕鬆的交談聲也出現在招凝耳邊。
招凝抬頭一看,卻見此地已經不再是進來的時候的模樣,仙子三五成群,說說笑笑,杯光交錯。
壁畫上的仙子好似從畫中走了出來,正在享受一場盛宴。
“好,好啊。”老嫗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卻見神像前方不再是供台而是一處寶座,寶座上坐著一位老嫗,氣勢逼人,雍容華貴,笑著拍拍身邊幾個敬她酒的小仙子。
再向上看,那神像隱匿在簾幔之下,但眼睛卻是睜開的,那神色變得悲天憫人。
就在這時,上方敬酒的一個仙子飄然而下,她飄飛到招凝麵前,拉起招凝的手,招凝能感知到那真實的掌心溫度。
她像是對招凝很是熟悉一樣,“來呀,站在那裡發呆做什麼,一起敬老祖宗一杯酒。”
招凝抬起手,手中自動便出現了一隻酒杯。
再抬頭的時候已經出現在寶座下,那老嫗慈愛地看著她,好像在等待著她手中的酒。
招凝揚起一絲笑,恭敬奉上,“老祖宗,請吃酒。”
“好好好。”老祖宗連連說了幾聲,拿過酒抿了一口。
“老祖宗,老祖宗,喝我的。”
旁邊又聚集起了很多的仙子,招凝的地方被擠了。
招凝從階石上走下,下方的諸位仙子撫琴飲酒的,作詩玩鬨,好不快活。
招凝尋了一處空位席地而坐。
這裡的經曆像極了當年神遊蓬萊仙島,招凝便順其自然,平靜的為自己斟了一杯酒。
仙子們說說笑笑,言談之中都是當時的八卦。
“聽說,月之尊者要迎娶禹餘第一美人了,我們什麼時候也有這樣的眼福去看一看。”
“還看呢,那是月上的神仙,我們是地上的人,哪裡能看的到,喝酒喝酒,喝多了,說不定就能飛天做夢了。”
還有人說著一些故事。
“聽說雲夢澤那邊出現了一座神墓,很多人都在裡麵找到到了寶貝。”
“彆說是寶貝了,可是又很多古書,讓人想拿來一閱。”
還有人說著,“後天就要進行大比了,我這修為回頭肯定要被老祖宗罵的。”
“彆擔心,姐妹們都在幫你灌老祖宗酒水,老祖宗絕對醒不過來。”
他們的交談之中,有一些對於未來的憧憬,有些是一些稀奇古怪的傳聞,有些是對自己擔憂。
這些交談就像是尋常的宴席,充滿了煙火氣,可是她們口中的那些地點卻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裡給人一種溫馨與安寧,就像是一杯醇厚的酒,令人沉溺。
但還是有人保持了清醒,並且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越來越惶恐,直至下一刻,一隻酒盞砸在地上。
這一聲清脆的碎裂聲瞬間讓整個大殿安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摔杯的修真者身上,蕭江與齊雲邇背對著戒備,其餘幾人也禦使著靈器。
大殿中的仙樂仍然飄揚著,但此刻卻傳達出哀婉的曲調。
但預料中的暴起並沒有出現,反倒是外麵陡然射入一道血光,殺戮之聲迅速逼近,鎧甲碰撞聲和著哀樂,一瞬間亂了。
所有的仙子都驚恐逃跑,隻有老祖宗還坐在高處,憤怒的盯著外麵。
一切好像和他們這些外來者沒有關係似的。
“我們是不是做錯了?”齊雲邇呢喃著。
仙子奔逃中,時不時的碰撞跌倒,但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他們這些外來者。
可是每當她們逃出大殿,立刻便迎上一道劍刃,下一刻,鮮血噴濺在窗戶上,並伴隨著死亡前最後一聲呻|吟。
當所有的窗戶都覆上了一層血色,鎧甲修真者便衝入了大殿,沒有停頓,將人便是一劍,刀刀迅速且致命,連施展法術都沒有。
而殺戮者也會避開他們。
“如果我沒有打破祥和,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不可避免的,蕭江將眼前這一幕歸咎於自己摔杯之事。
就在此時,一名鎧甲修真者將老祖宗拖到階石上,老祖宗手腕腳腕上都各有一圈靈鏈,禁錮住了她的法力。
鎧甲修真者一腳踩在老祖宗身上,雙手持劍柄,高舉著,下一刻,便要刺下。
招凝的目光凝聚在那劍尖上。
“不!”
幾聲交疊的驚叫聲,齊雲邇等人再也忍不住了,施展法術打斷了落下的劍,並且斬殺了那執劍的鎧甲修真者。
那鎧甲修真者瀕死之際,緩緩轉過身,口中湧出大股大股鮮血,卻咧著嘴朝他們笑。
那笑容越來越大,越來越詭異,直至嘴咧到耳邊,他的身體開始融化,從腳開始,溶成血水。
這仿佛是一個開端,連帶著所有一切,包括奔逃的仙子、殺戮的修真者還有神像、樂器、杯盞、建築……都化作血水,一時間,整個空間都在融化。
招凝眉頭微微蹙起,她手中還抓著杯盞,是來不及融化的空間之物。
“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哪裡?”
“小……小心,不要沾上這些血水!”
血水已成浩海,招凝恰好浮在海麵三寸之上,但血海起波瀾,遠處都是湧起山高的血浪。
招凝抬眸,血浪自四麵八方而來,將他們團團包圍,無處可去。
大浪猛然砸下,觸及到血水的刹那,招凝感覺意識在潰散。
風刃突顯,削去那片觸碰到的皮膚,不過小小傷口,瞬而便愈合。
但齊雲邇他們卻沒有這般止損手段,被血浪兜頭衝擊,一瞬尖叫幾乎撕開了空間。
空間確實變了,又重新恢複到他們剛剛進入的祥和模樣——仙樂飄飄、仙子翩翩、言笑晏晏、杯觥交錯。
唯一區彆是,齊雲邇等人意識有些渙散,似是融入此場景幾分,成了其中一份子。
招凝低眸,麵前重新出現那張案桌。
她緩緩放下手中杯盞,酒水未飲,杯底觸及案桌的那一刻,酒水忽而從杯中躍起,酒水繪成一古字,雷光陡然迸發,雷意取代酒水。
“破——”
太古雷紋衝向齊雲邇等人,雷光觸及的刹那,他們驟然一僵。
招凝身形忽而消失原地,再出現,卻是直麵神像悲天憫人的雙眸前,無影劍旋轉而現,天地靈氣彙集,虛空法則護持。
——大道有常,六道生妄,第一象,蘊妄,萬物混沌,清濁不分,失常,失控。
整個古怪空間扭動變化,所有物件與人影都失去常態,唯有神像佇立原地。
雙訣合並,無影劍刺破虛空,衝入神像眉心之處。
一道光華乍然爆開。
下一刻,畫麵皆散去,所處之地變成滾滾翻湧雲海。
而齊雲邇等人依舊僵硬著,他們的身體處於正常肉|身與雲捏成的雕像之間,若是再褪去為人的顏色,從內到外變成如雲的純白,那便再也回不去了。
“這裡不是靈霧森林的空間裂縫迷蹤秘境,而是……時墟天路的第一重天。
難怪招凝當年跟隨著賀捷衝入其中時,感知到這雲中蠢蠢欲動,是這裡的雲本來就是詭異的東西,他們是活著的,並且借助古怪的力量試圖重新搭建那遠古的時代。
“第一重天最初並不是這樣的,原本僅僅是千裡雲層罷了。隻是這裡最接近九州,一次次大清洗造成的怨氣積攢在這裡,又在一次次天魔入侵中受魔的影響,融合並異變,直至現在,成了這般詭物。”
“唯有成雲之時的蟄伏才有片刻喘息空間,其餘時候就像是做夢一般,甚至,夢中有夢,魘中疊魘。”
招凝轉頭,阿元不知何時出現在身邊。
阿元笑道,“一轉頭,你就不見了,還以為你出了事。”
“那雲妖過於詭異,我也不慎著了道。”招凝無奈道。
浩空被無儘的雲籠罩著,夢幻卻危險。
阿元道,“都說九重天,一重難過一重,我卻覺不然,第一重之難,最為無解。”
招凝似明白她的意思,她眸光微垂,接下阿元話中未儘之意。
“因為……人性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