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籠罩之中三千擂台交錯懸浮。
招凝轉眸, 所處擂台上,十丈之距處,漸漸浮現人影, 隻是雲霧未散,遮掩對方模樣。
不影響招凝感知,倒是幾分緣分, 對麵竟是柯稷。
柯稷很是敏銳, 隱約見到對麵人影似曾相識,近前幾步,雲霧撥開, 卻停住腳步, 似曾相識的影子變成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修。
男修身材高大, 肌肉虯結, 周身湧動著濃烈的火靈力,一看便是火係修士。
招凝不過同阿元入大比尋找“種子”, 自然不會影響比試,白占名額。
消失的刹那, 她便將一處僅單人的擂台與此擂台融合, 兩處交錯, 無聲無息,須臾時間, 連高處的諸元嬰修士都沒有發現變動。
擂台上,火係修士緩過神來,看到對麵的柯稷, 並未察覺,隻以為自己的對手姍姍來遲。
他咧嘴一笑,拱手作禮, 隨意極了,“某家是雲鷲峰的葛浦,見過閣下,請吧。”
柯稷隻是簡單的說了自己的名字,連自己來自何方都沒有說,火係修士瞧著他逐漸清晰的模樣,轉而一愣,似乎想到剛才台上的交談,當下臉色就變了,卻也並沒有因為柯稷是金丹跌落築基,而感覺到害怕或者怨懟,整個人鄭重起來,打起二十分戒備。
兩人的對戰一觸即發。
招凝隱在半空中,見柯稷的招式招招狠厲,這是多年經曆帶給他的銳意,也確實讓他在對戰之中逐漸占據了上風。
並未久待,招凝向更高處飛去,於至高處,能夠看到每一處擂台的景象,每一個人都為了自己的目標而全力以赴著,有些對戰不敵接連被打倒在地,也不氣壘,直接站起來迎接下一次的攻擊。
每個人都施展出自己最厲害的道法,試圖以此證明自己的實力,即使不能奪得二十名的名額,也能在昆虛大能眼中露一露,說不定也能夠得到一份機緣。
絕不讓自己輕易放棄。
招凝看到這些雲台對戰場上,出現了不少宗門中的人,還有很多是清霄宗的弟子,大抵是為了公平起見,宗門的弟子一般都會同宗門的弟子分到一起,同一小境界的都會更同一小境界在一起。
而尚夏也在其中,好巧不巧,他的對手就是石磊。
兩人彼此一照麵,相視一笑,倒也沒有過多的客道,就像是在自家宗門比試一樣,施展法術,毫不留情。
石磊手中的劍更加鋒銳一些,奈何尚夏的身形敏銳至極,石磊的攻擊三次有兩次都落空了。
石磊笑道,“尚師弟,好身法。既然如此,且讓你看看我新領悟出來的道法。”
說著,手中的長劍在前方一豎,整個人的身上神光暴漲,像是水麵沸騰了一般,有一刹那尚夏覺得極具壓迫感,甚至有隱隱臣服之意。
他勾唇一笑,眼中俱是興奮,“好啊,好道法,便讓我尚夏來試試有幾分威力。”
說著,也沒有閃躲,就在原地,直接將本命靈弓拉開,一聲悠長的鳳鳴聲在道場四周響起,像是有神獸聽從弓箭的召喚從遙遠的莽荒而來。
而石磊也猛地雙手扣在靈劍上,朝虛空重重刺下,便聽到一聲巨虎的吼聲,鎮山動地,他的背後出現了龐大而威赫的白虎之影。
兩道影子在半空中相衝而去,形成了一橘一白的氣浪對衝,兩邊勢均力敵,誰也不讓著誰。
衣擺和發絲都隨著風而飛起,目光對撞,戰意滔天。
下一刻,又同時施展法術,道法一轉,二人瞬間分開,下一刻,氣浪爆開,整個道場都跟著震動,甚至也影響到了相鄰的道場。
兩人在雲霧中同時落地,不約而同,“再來!”
“哈哈哈,清霄宗當真是代代都能出這般天之驕子啊。”焚天宗的宗主笑著,他看著洪傑好生羨慕,“若是我們焚天宗也能有這般的弟子,日後也能向貴宗的弟子一樣,能當得起一片天啊。”
洪傑麵上不動聲色,但是眼裡的笑意都快要溢出來了。
“都是弟子們自己的天賦,我們清霄宗向來看緣分,既然和弟子有緣,這入了我們宗門,便是我們宗門的福氣。”
他這麼一說,可把其他的宗主羨慕壞了,這隱隱帶著炫耀的口吻,怎麼看都覺得有些欠揍,奈何,大家也隻能默默的看著。
縱覽下方三千擂台,因為都是同樣實力的修真者,這些比試都很焦灼而精彩,在三千擂台之外還有沒有參加這場比試的低階修真者,仰頭看著天空中一幕幕,眼睛仿佛都看花了。
招凝感知到阿元的身影,她似乎對這些修真者很是感興趣,並未以觀戰考量,而是加入其中親自考驗。
她會突然融入一個修真者的體內,同他的對手打上一招,感應對方的實力,甚至回誘導對方下暗招,有的人會因此中技,而有的人會堅持以實力取勝。
阿元不會一隻停留在一個修真者身體上,在借助他們的攻勢之後,她會反身在另一修真者身上回擊一招,這樣才算作公平。
大抵持續了許久,阿元在雲霧之中,出現在了柯稷的對麵。
這比試並不是因為一次的比試失敗便落下帷幕,會不斷的隨機出對手,同對方進行比鬥,再根據戰勝著的實力和時間以及多少來綜合考量這場彼此的情況。
柯稷已經贏了好幾場了,在麵對這一場的對手時,並沒有放鬆警惕。
麵前的對手不過是一個瘦小的男子,修為甚至不過剛剛築基後期。
“狐金山,餘咎,請賜教。”
餘咎朝他微微一拱手,柯稷簡單回禮,比了一個請勢。
餘咎也不客氣,直接衝了出去,下一刻兩人打在一起,大抵都是經曆了好幾場打鬥,彼此之間都有些力竭,於是但餘咎被阿元控製的時候,柯稷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看著迎麵而來的拳頭,驟然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緊接著身形隻剩下的殘影,徑直向前方衝了去,對麵被他的拳頭反擊。
餘咎一愣,轉而一笑,氣勢散去,恢複本狀,看見那拳頭下意識的交疊雙臂阻擋。
柯稷的感知非常的敏銳,轉而就已經出現在很遠的地方,他覺得餘咎出現了一種微妙的變化,但是他也說不清這樣的變化。
可是下一刻,他就感覺又一股古怪的力量籠罩著他。
他皺眉,還以為是對麵男子的暗招打在了自己身上,趁著此刻拉開的距離,試圖將那股力量逼出去。
就在這時,他耳邊忽而傳來一聲“咦”。
柯稷一怔,覺得這聲音熟悉極了,很快,他便聽到又一聲呢喃,“奇怪了,你怎麼沒有控製住,果然是大氣運的人嗎?”
下一刻,“還發呆呢,對麵可是已經來了。”
柯稷轉而一抬頭,下一刻,一招就已經比了過去,但是對方經過剛才的蓄力,顯然力度更加打了幾分,他猛然被逼退到雲台的邊緣。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那聲音的一字一句提示,氣守丹田,靜心合一……
柯稷一愣,但很快就意識到這時在幫助自己進行道法的改變,他循著那聲音的指導,很快翻手攻擊,對麵的瘦小男子一愣,猛然向後方退去。
於是兩人的敵強我弱的狀態又一次陷入到了平衡之中。
柯稷沒有第一時間發動攻勢,心裡卻在問,“你是誰……”
然而,已經沒有聲音了。
阿元已經去了其他的道場,招凝循著阿元的氣息,在各個雲台上看著。
直至,阿元到了尚夏的雲台上,阿元再一次遇到了這樣的情況,她不禁再咦,但尚夏卻沒有聽到聲音,阿元卻感覺到一股壓迫力,下一刻並沒有再在這處台上多逗留。
這雲台之上還有很多的比試,讓人看著眼花繚亂,阿元的每一次嘗試並沒有都很滿意,有些人沒有辦法理解阿元的動作,或者根本沒有辦法發揮出阿元的能力。
直至阿元到了荀瑾身上,卻聽到一聲“誰!”
並不是阿元發出來的聲音,也不是荀瑾發出來的聲音,而是一個藏在荀瑾身上的東西。
招凝眉頭微皺,有一瞬間想起了當年的雲錦凡,可是顯然荀瑾和雲錦凡是不一樣的,她身上並沒有那些氣息。
阿元接連碰壁,乾脆不再試探,轉而出現在招凝身邊。
“說好的,試一試這些種子候選者,你怎麼一人在高空中看著熱鬨。”阿元笑問道。
“一目百處,觀察的多些。”
阿元倒是無所謂,甩了甩手。
目光落在下方所有的雲台上,不由得歎道,“此次當真有不少的天之驕子,幾百年都沒有見過,著實是時機到了,造就了這麼多的奇人。”
招凝沒有說話,她也感覺,從尚夏到柯稷,總感覺九州似乎在恢複生機,好像有許多的變數開始應運而生。
而且他們的心性都是極佳的,每一個人都可能成為九州的救星,都會是九州最後複興的種子。
招凝默然,有一瞬間迷茫自己到底是什麼作用,僅僅是感悟天道嗎?
阿元並沒有注意到招凝的走神,她的目光還是落在那幾個天驕身上,甚至有幾分收徒的蠢蠢欲動之心。
阿元有這般想法,祥雲之上的諸位元嬰大能更是這般想法,甚至有幾個宗門已經為了收弟子的事情吵了起來。
隻有洪傑,他已經占據了不少天之驕子,此刻捋著胡子,故作高深,已經不需要去爭了。
這場第一階段的大比足足持續了七天七夜,每一個人都耗儘了最後的靈力,最後齊齊落在長生台上。
但那無數雲台散去的那一刹那,每一處雲台上都飄出一道光華,向祥雲之上飛去,好似在告訴所有人,這到光華便是對他們此次大比第一階段的結論。
有些人已經開始磕著靈丹調息,但有的人卻並不急於調息,隻是目光灼灼的盯著上方。
洪傑大概感知到了下方激動的心情,他笑著捋著胡子,而後說道,“現在,給予諸位幾日的休息時間,第二階段的大比,會在七日之後舉行,考驗的是諸位的運氣。”
他已經是那一副藏著掖著的神色,高深莫測,看的其餘人都有些氣惱。
不過,好在,並沒有人多說什麼,所有人在得到這樣的結論之後,便放心去調息。
此地,有元嬰上人鎮守,哪怕是天魔來臨,都能瞬間將他們絞殺,更不可能讓那些偷雞摸狗之輩有機會影響大家的調息。
就這般時間已經過的很快,招凝在這一群人中找到了幾個有不小可能的種子,她和阿元都有共同的看法。
不過都對此並沒有太多的心思,說著多了,有的時候連洪傑的主持都沒有在意。
在回過神來的時候,所有的修真者已經往西麵去了。
稍稍一感知,才發現,第二階段的試煉竟然是靈霧森林。
靈霧森林對於築基期的修真者來說已經不是危險了,但是靈霧森林中空間裂縫,四通八達,招凝曾經也穿越過,隻是隨著百年時間的推移,原本的通道都在時間長河中被改變。
有些新生的秘境也出現在空間裂縫中。
於是所有人都進入了空間裂縫,至於誰能夠得到昆虛大比主持方事先要求的東西便能夠進入下一輪。
招凝和阿元並不著急,他們在最後才進入的空間裂縫。
裂縫中景象與當年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大多都呈現出已經開荒並且洗劫過的狀態,招凝往一個方向去。
阿元也跟在旁邊,招凝說道,“曾經我在這裡,遇見過很多崩毀的遠古遺跡,隻可惜,現在已經找不見了。”
“這裡應該是一處大型秘境的隕落破碎,與靈霧森林融合造成的。”阿元神識掃過,幽幽說道。
招凝也應了一聲,確實如此,並且可以跨越時間與空間的距離。
他們跟在後方慢慢走著,直至穿越了不知道多久的空間裂縫,他們來到了一處遠古遺址前。
這個遠古遺址看起來十分的壓抑,並且並不是完整的,看起來像是一個巨大的露天平台的坍塌。
向外延伸出去,隱隱能看到八卦的形狀。
招凝與阿元對視一眼,阿元向周遭看去,這個空間不過隻有十丈,以致於後方的距離沒有辦法看出來究竟是什麼情況。
可是阿元還是注意到了一點不對勁,她走到坍塌的廢墟前,指腹觸及到那廢墟上的痕跡,緩慢的觸摸著。
那痕跡看起來想遠古的字跡。
招凝走進,問道,“這是遠古的字嗎?”
阿元迷茫著,“我不記得了,但是,我對他有印象,他似乎很普遍的存在著。”
像這樣建築好像在這裡的空間隨處可見似的。
可是當他們向裡麵探究的時候,就會被白霧遮擋,緊接著就會被白霧傳送到其他的地方。
“這裡會不會也是一處祭祀之地?”招凝疑問著。
阿元站起身,“我能感覺到遠古的力量,是很多人的哀求,大抵你說的是對的。”
招凝沉默,大抵是想要知道真相,他向前走了一步,直至走在了那祭壇之上,她低頭看向祭壇的平麵,坍塌之中呈現出扭曲的圖形,像是一個圓並向外釋放出光芒,但這不過是冰山一角,如果向裡麵延伸,就能看見這圓中似乎還有其他的東西,像是一隻被困在其中的鳥兒。
招凝沉默,“是金烏嗎?
阿元一愣,“金烏。”
她走到招凝旁邊,盯著那圖紋,轉而托起手中的天元中輿瓶,向下微微傾倒,一滴晶瑩的液珠從瓶子中滴落,落在祭壇平麵上,沿著那詭異的線遊走著。
很快,那線好似動了起來。
並且向坍塌的地方開始延伸,很快整個空間中都出現了那些扭曲的線,這些線遊動著,就像是有人在繪畫著。
招凝轉眸看著,沿著線的最遠處看來,就像是太陽從東方升起而後從西方落下的路線,緊接著就被所有的線索埋沒了。
招凝並不知道這在於是著什麼。
但是這樣的畫麵好像提醒了招凝什麼。
她問阿元,“靈尊知道天宮之上的金烏嗎?”
“金烏?”阿元迷茫,“哦,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招凝沉默了。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而對阿元說道,“所以那金烏當真一直被困在天宮的頂上嗎?”
“當然,它是整個九州的光,如果沒有它,一切都沒有辦法了。整個九州都會失去希望。”阿元沉默,“一旦黑暗降臨,所有的生靈都會死去,哪怕那些喜黑暗的生靈,他們會在繁盛之中走向枯敗,太陽之源是每一個生靈的必須。”
招凝沉默著,沒有再說什麼,或許這樣做對金烏來說無比的不堪,可是,誰能想到這麼做呢。
招凝閉上眼。
等到了另外的九洲,能不能找到照亮九州的光華。
兩人並沒有在這個地方多逗留,他們跟隨著那些修真者的腳步,在空間裂縫中遊走。
也不知道走到了哪裡,招凝感覺身邊的霧氣越來越濃。
“這些霧氣到底是來自何方?”招凝呢喃著。
阿元卻說,“也許是從空間裂縫的深處來,有些東西便是有吞雲吐霧的能力。”
招凝點點頭,就在這時,忽然感覺到空間略微的晃動,兩人飄在半空,原本還在看著麵前古怪的浮雕,可是這般卻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出了什麼事?”
空間裂縫隔絕了神識的探究,但是阿元身為通天靈寶,對靈力的波動感覺很敏銳。,
“這破碎的空間倒是奇異,居然現在新生出一條空間。”
阿元對招凝說道,“可有興趣去看一看新生空間的孕育。”
招凝微微驚訝,這種空間的誕生都是造化之力。
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她跟在阿元身後往那方向去。
卻發現空間的中央生長著一株風意草,風意草微微晃動,四周靈氣呼應,空間漸漸擴散。
它便是新生空間的核心。
“倒是稀奇。”阿元說道,“一株小小風意草竟然有這般能耐。”
他們上前正準備取下那株風意草,卻發現旁邊躺著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