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學農
一臉複雜地看著沈盈盈,沈盈盈卷起衣袖,露出小臂上一整塊青紫,她皮膚白皙,將那傷襯得很是恐怖。
畢竟是女孩子,陸斌也不方便給她檢查傷勢,所以剛才她說沒事,他就沒太擔心。
他也是經常受傷的人,這種淤青在他身上也不算什麼,但他皮糙肉厚,現在看著她這細白胳膊成這樣,還是忍不住握了握拳頭。
沈盈盈朝陸學農說:“大隊長,他們是把我往死裡打,不信你可以問陸斌大哥。不過我相信大隊長,如果檢討完之後,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我就不去找公安了。”
不等陸學農答話,周紅花就搶著說:“那肯定不會的!”
沈盈盈想了想,皺了皺眉,一臉糾結,似乎又有些後悔,周紅花隨著她的表情轉換又心驚膽戰起來。
陸學農也怕這事兒鬨開,於是也說:“春曉,你放心,我這大隊長是說話算話的,你還在擔心什麼?”
沈盈盈一臉認真地說:“我擔心他們會把氣撒到陸斌大哥頭上。”
陸斌微微一愣,輕輕地朝她搖了搖頭。
沈盈盈給了他一個堅定的眼神,捧起他的手,把他手背和指骨上的傷口朝陸學農展示了一下。
陸學農沉默了。
陸斌莫名地有些尷尬,想將手抽回來,可小姑娘是放下了他的手,卻沒有鬆開。如果他要用力掙開,小姑娘的力氣是無論如何都比不上他的,可不知為什麼,他下不了手。
除了家人,這村裡沒有人願意靠近他,可這小姑娘那麼自然地握著他的手腕,那溫暖柔軟的觸感,讓他使不出半分力氣去掙開。
陸斌的身份特殊,村裡的人孤立他,也經常找他撒氣,陸學農是知道的,但日子不好過,村民要有個情緒的宣泄口,加上陸斌自己也不著他,所以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陸學農確實是想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隻要不出人命,寫檢討都是萬能的。
但沈盈盈剛才連找公安的話都說出來了,他知道這小姑娘很聰明,顯然是不能隨便糊弄過去了,於是他問:“那春曉想怎麼樣?”
沈盈盈說:“大隊長,動手打人本來就是不對的,就算是地主成分,國家也是容下了的。國有國法,如果有人拿這個
借口動手打人,甚至是打成重傷,那就是越過了國家的法律,是犯法了。”
她頓了頓,朝陸學農笑道:“咱們村年年指標第一,可不能出犯法分子呀。”
四周鴉雀無聲,沈盈盈知道這一番話說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怕了她,或者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因此疏遠她。
可她不在乎,她和陸斌不會在這裡留幾年。她現在在這裡,本來就是為了陸斌,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陸斌。
陸斌當然知道她這話意味著什麼,低下頭,一臉複雜地看著她,看到她抬起來衝她笑,仍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
這丫頭……
陸斌有些無奈。
陸學農看著沈盈盈的眼神,已經沒將她當成是普通的小孩兒了,緩緩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明天的檢討會,我會一並跟所有人強調這個事情,不許打架鬥毆。”
沈盈盈說:“謝謝大隊長。”
這事算是有了結果,隻等第二天村裡開會,於是陸學農讓所有人都散了。
陳娟平日嘴巴厲害,剛剛沈盈盈一番話,也讓她震驚老半天,卻也沒疏遠她,更因為陸斌保護了她,看陸斌的臉色也不像以前那麼難看。
眾人各自回家,陸斌和沈盈盈的屋子其實靠得不遠,到最後隻剩下他們兩個。
陸斌知道她身上有傷,做飯不方便,於是讓她過來他那屋吃飯。
兩人扒著紅薯飯,陸斌看她嘴邊沾著的米粒,她還時不時衝他傻笑,他怎麼看都還是個天真單純的小姑娘。
他之前怎麼會懷疑那頭花不是陸國明搶的呢?
陸斌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沈盈盈,指了指自己唇邊:“沾嘴巴上了。”
沈盈盈舔了舔嘴巴,眉眼彎彎,心裡高興得不得了:“以後要是他們再打人,我們就去找大隊長。”
大佬以後再也不用挨揍了受傷了!
陸斌自小就在挨揍和揍人中成長,做夢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麼一天。他笑著說:“幸虧陸國明腦子一抽,拿了你那頭花,不然真是有嘴說不清。”
沈盈盈一臉“我的天哪,大哥你怎麼這麼天真”的表情,驚愕地看著他:“怎麼可能?那肯定是我放進去的呀!”
陸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