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大結局(1 / 2)

陸斌的聲音緩慢而低沉,沈盈盈也不知道怎的,一下?子就想到了五年多前,她拒絕了周向國和袁秀玲的那個寒冬。

那一天,少年陸斌倚在牆上,抱著雙臂,在看見沈盈盈紅著眼圈時,朝她張開了自己雙臂。

記憶中的少年低著頭,微微垂下?目光看著她,眼神帶著暖意。那青澀的麵容漸漸變得成熟,越發英俊,眼裡的暖意融入了溫柔和?憐惜,繞到她的身後,將她環在懷中,與此刻身後的男人重合。

他一直在她身邊。

從穿越過來的那一刻,她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他,在她因為回不去自己世界而惶恐不安時,陪在她身邊的也是他。

他將最好的都給了她。

長久的陪伴裡,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從哪一天開始,她自己那點投機心理變成了真心相待,再?變成了占有欲,最後又變成了傾慕和?喜歡。

沈盈盈感覺心口處被什麼填滿,溫暖又輕盈。

陸斌感到她漸漸放鬆了下?來,懷裡也重了些,是她卸了力氣,靠在了他身上。他抬了抬脖頸,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輕輕轉過臉,慢慢湊近她耳邊。

要親她了嗎?沈盈盈餘光能看到他的動作,覺得自己軟得跟一灘水一樣,靠在他懷裡,半點力氣都使不上。

陸斌雙唇幾乎貼上她耳尖,卻沒有觸碰上去,隻輕聲說:“早些休息。”

說著,將人抱了起來,將沙發騰了出來,又將人放回沙發上,自己站了起來,準備去隔壁房間。

沈盈盈:“……”

這人怎麼這樣!

她貓著腰,伸手拉著了他的衣角,仍是低著頭不好意思看陸斌。她很緊張,那片柔軟的衣角被她拽出一團褶皺,指甲尖用力到微微泛著白色。她小聲地問:“你……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按照國際慣例,都表白完了,不問一下?她怎麼看的嗎?就比如“我喜歡你,你呢”之類的。什麼都不問,他就不怕萬一她不喜歡他呢?這表白不是白搭了嗎?

陸斌腳下?頓了頓,回?頭看著她那仍是緋紅的側臉:“本來有的,現在沒有了。”

他原本,以為她一直躲著他,是因為醉酒那晚親了

她,她知道了他的心思後覺得惡心齷齪。

她是他生命裡的光,如果她離他而去,他有再?多的錢又有什麼用呢?

他受不了之前那樣維持著表麵虛假的情分,實際上越走越遠,讓他像一個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希望、卻等不來宣判的囚徒,隻能在煎熬和恐懼中度日。

如果是這樣,還不如親手打破這煎熬的平衡,哪怕是最壞的結果,那也是結果,有個了斷。所以他將這些年賺的錢都帶了回?去,放到她屋子裡了,這是他能給她的最後的東西。

他慶幸自己的這一步,讓他發現了一切都是誤會,而且正是因為她也喜歡他,才有了這個誤會。她本就是個彆扭害羞的人,他已經能確定她的心意,也就沒必要再?問了,起碼不用現在就問。

畢竟她的臉從藍彩家出來後,就一直都是紅著。

沈盈盈聽他這麼說,又有點羞惱:“那你挺自信!”

陸斌點無奈,看著看著又有點心猿意馬。他握著她的手?,帶著她鬆開了衣角,轉過身,單手?撐在沙發扶手上,低笑著說:“我想問……阿盈,我能親你嗎?”

這算什麼問題,又不是沒親過,之前是誰親她額頭親她臉頰親她耳朵的?沈盈盈抬起頭瞪了他一眼,扯過他的襯衫領子,飛快地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陸斌愣了愣,沒想到上一秒還不敢看他的人,下?一秒居然主動來親他了。

這跟額頭和臉頰完全不一樣,接吻意味著愛慕,所以在她完全接受之前,他都沒想著要這麼做。

他總覺得要循序漸進,親個額頭,牽個手?,等他們再穩定一些,再?親近。

可陸斌是個慣會抓住機會的人,這麼個意外之喜,他又怎麼會放過呢?在沈盈盈要退開的時候,他眼疾手快地按著她的後腦,反客為主。

沈盈盈微微睜大了眼睛,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卻很快又軟化了下?來,慢慢閉上了眼,任他傾過身,被他壓在沙發上,加深了這個吻,溫柔而繾綣。

半晌後,兩人稍稍分開,額頭相抵,彼此間呼吸纏繞。

陸斌揉了揉沈盈盈那嬌豔欲滴的雙唇,聲音沙啞:“明天你還要去單位,早點洗澡睡覺,我明天過來喊你起床。”

沈盈

盈已經七葷八素,也沒多餘的腦力去想,為什麼他會知道她在做臨時工。她點了點頭,應了一聲,陸斌又在她臉上啄了啄,這才去了隔壁房間。

然而到了第二天一早,沈盈盈非常不幸運地發燒了。

昨晚在渡江的時候,她打了個噴嚏,陸斌要把外套給她,可她因為太生氣,沒要他的衣服,連著幾個鐘著涼,情緒又緊張,結果就這樣發燒了。

沈盈盈暈暈乎乎地陷在被褥裡,整個人都燒得迷迷糊糊,滿臉通紅。

陸斌既自責又心疼,幸好這賓館本就位置好,周邊設施完善,醫院就在附近,他直接背起她,先是去前台續了房間,再?帶她去醫院打針開藥,然後又回到賓館房間裡,看著她把藥吃完,這才替她去單位走一趟請假。

沈盈盈睡得昏天暗地,這年頭也沒有退熱貼,陸斌用冷水泡毛巾後,擰乾敷在她額頭上,兩條毛巾輪換,不時給她喂點水,一天一夜下?來,總算才退燒了。

之前去沈盈盈單位請假的時候,陸斌順便跟她的同事?們聊了一下?,回?來後就一直等著退燒。這會兒人終於退燒了,她又精神了,坐在床上抱著一碗粥慢慢地喝著。

陸斌也坐在了她旁邊,探了探她的額頭,見沒再發燙,才稍微放下心來。他看著她吃了一會兒,猶豫了一下?,說:“我昨天去你單位請假的時候,你那些同事?都很關心你。”

沈盈盈“唔”了一聲,咽下口中的粥水:“他們人都挺好的。”

“我跟他們聊了一會兒,”陸斌把玩著她的發梢,“他們說你平時也很努力,想要多賺點錢。”

“對啊,我還接私活呢,那些外國人有時候想出去走走,但是又對這裡不熟,語言又不同,”沈盈盈拍了拍胸脯,一臉求表揚的得意小表情,笑嘻嘻地說,“然後我就給他們當導遊兼翻譯,報酬還可以的哦!”

要是她身後有尾巴,這會兒應該都驕傲得翹起來了。陸斌忍不住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子,花式誇了幾句彩虹屁,將人哄高興了,又貼了上去,輕輕地環著她的腰,帶了點誘.哄的味道:“錢不錢重要,去單位實習,挺好的,實踐跟理論相結合,把學校裡的知識用在崗位中,接

私活有點本末倒置了。”

沈盈盈聽著聽著不對味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哼了一聲:“是啊,我之前是誤會你跟藍彩了,想著要自立更新不花你的錢,自己賺錢自己花,不行?嗎?”

這就開始炸毛了,陸斌趕緊用手指梳了梳她的頭發,繼續哄著:“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現在誤會都說開了,就沒必要接私活了,你看,我跟王鐵他們不是一直都用著你的方子賺錢嗎?這些錢你也是有份的,你想花多少都可以。”

要是陸斌直接一句“彆做了,我養你”,沈盈盈就會更加炸毛了。

本來她也以為他會這麼說,都準備要跟他好好理論一番了:哪對情侶熱戀期不是你儂我儂呢?可結了婚的還有很多人離婚呢,萬一哪天他們鬨崩了,她沒有什麼經濟和人脈,那不是等著餓死嗎?

可陸斌換了這麼一個說法,而且也是事實,如此有道理,沈盈盈一時間都無法反駁了。他又趁熱打鐵地說:“快開學了,也要做好準備吧?”

這倒也是……沈盈盈想了想又說:“但是那些外商人脈,還是得留著的,以後有用的。”

她一直都有想法,陸斌也從來不阻撓她,隻要不是像她之前拚命工作時連飯都不好好吃,一切都好說。

陸斌笑了笑,把下?巴擱在她肩窩上:“好。”

之前幾個月裡,因為沈盈盈一直避開陸斌,陸斌的生意重點也轉移到珠寶上,甜點訂製單已經都交給王鐵夫婦打理了,於是陸斌托光州的朋友幫了個忙,在H大附近買了個房子,有空的時候就去學校裡,遠遠地看一下?她。

沈盈盈病好隻好,兩人才退了賓館的房間。陸斌將她帶到自己的房子裡時,她才知道自己這幾個月裡,他居然是這麼過來的。

房子裡的擺設幾乎是按著陸家村裡她家的來,她看著那個跟她家裡幾乎一模一樣的房間,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陸斌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彆住學校了,住這裡吧。”

沈盈盈回?過神來,臉上有點猶豫,陸斌太了解她了,緊接著就補充:“這樣晚上就不用五點多就吃晚飯,也不用跟彆人擠澡堂,不用省著一點熱水,想洗多久就洗多久。”

因為學校人

多,飯菜種類跟數量都是有限的,去晚了就隻能吃些菜尾,所以一到了飯堂開放時間,學生們就會湧去飯堂,因此經常出現吃了晚飯,睡覺前又餓的情況。

其實吃飯倒還好,但是洗澡這點,沈盈盈一個學期了,上學時每天去擠澡堂都還是覺得很痛苦。陸斌這話一出,她連多半點的猶豫都再沒有了。

屋子裡的東西本來就很齊,就差替換的衣服了。陸斌是個行?動派,當天就帶著沈盈盈又去買衣服,先回?學校拿兩套暫時替換的,就這麼在學校外麵住下?來了。

等到了開學之後,室友們都驚奇地發現,原本之前像蔫了的小花似的陸校花,又再?次活蹦亂跳了,臉色紅潤。

甚至於,比起剛入學那會兒,陸校花一顰一笑間還多了點嬌俏嫵媚,男生們的情詩們再次前赴後繼地遞了過來,不少人屢敗屢戰仍不放棄。

英語班的學生,尤其是沈盈盈的室友們,也成了男生們的拉攏對象,因為並不是經常都能看到陸校花,所以他們請她的同學幫忙送信。

因為這樣的人如此多,沈盈盈順手推舟地就跟室友們說要在外麵住,免得經常遭人打擾了,讓室友們覺得很是無奈。

*

轉眼到了年底,沈盈盈和?葉芳華盼了許久的日子終於到了。

1978年12月18日至22日,十一屆三中全會終於被召開了,全國迎來了曆史上最重要的轉折之一,無數人的命運即將發生改變。

新聞傳開的那天,社會上一片轟動,陸斌來接沈盈盈放學的時候,沈盈盈見他眼裡都是亮光。

葉芳華和李為民?也來了,李為民?手?中提著一堆菜肉,葉芳華朝沈盈盈笑著解釋說:“我和?為民今晚去你們家蹭飯。”

陸斌和?李為民?也不知道為什麼,女孩子們湊到一起,總是有說不儘的悄悄話。

葉芳華挽著沈盈盈的手?,朝她眨了眨眼睛:“你可總算開竅了,之前我和?為民都替你們急死了。陸斌那人,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個鋼鐵直男,活該前世單身一輩子。”

“他……他不是的,該會的都會,”沈盈盈想到了什麼,臉色微紅,“不該會的也會。”

當初她和陸斌發生誤會的醉酒那晚,可不就是因為他

太懂了,所以她以為他經驗豐富,後來才知道人家那叫做無師自通。

葉芳華意味深長地、長長地“哦”了一聲,揶揄了幾句之後,又斂了斂玩笑的表情,朝身後看了一下?,見後麵兩個男人都識趣地隔著幾步遠,又轉回來,低聲朝沈盈盈說:“盈盈,我把我重生的事?情告訴為民了。”

沈盈盈愣了一下?,馬上問:“他什麼反應?”

她記得,在原著裡頭,葉芳華並沒有這麼早跟男主坦白的。然而,因為她的穿越,影響了陸斌這個重要角色的命運,令陸斌和?葉芳華提前相遇,而且他與葉芳華、李為民?也沒有化為敵人,原著中重要角色的走向,已經偏離了原文。

沈盈盈也想跟陸斌說。

不僅僅是因為想讓他更了解自己,而且還想以自己原本的身份,在這個世界裡生活。

她不是陸春曉,她是沈盈盈,是二十一世紀的沈盈盈。即使已經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可她還是希望在另一個時空中,完整地活下?來。

葉芳華笑了笑:“他當然是相信了呀,雖然同時也很震驚。”

她想了想,又說:“咱們換位思考一下?,彆說現在這個年代,哪怕是現代,如果有人跟你說自己是重生的,你信嗎?”

沈盈盈搖了搖頭,葉芳華攤了攤手?:“那就是了。不過,要是那個人能預知你的一切,還時不時給你弄點現在這世界沒有的東西呢?你信嗎?而且那還是你的愛人。”

沈盈盈沉默了,問:“葉姐姐,你們今天過來,應該不隻是來吃一頓飯吧。”

“對,”葉芳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仍是親昵地挽著她的手?,“我們想和你們合作。盈盈,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也明白強強聯合的道理,這個不用我多說。如果讓陸斌也掌握未來的信息,我們幾個人未來的發展一定也更好。”

她頓了頓,又說:“我打算把我是重生的事?情,也告訴陸斌,好跟他共享信息,所以你不說你的事?也沒關係的。”

沈盈盈仍是有點糾結:“你讓我考慮一下?。”

葉芳華點點頭:“好。”

一行?人到了之後,葉芳華主動接過李為民?手?中的菜肉,朝沈盈盈笑著說:“你之前總

說想嘗嘗我做飯的手?藝,那剛好趁著這機會,讓我來展一下?身手。”

說著,她又挽著李為民?的手?:“你過來幫忙。”

沈盈盈知道這是要給她和陸斌騰位置了,陸斌想著葉芳華兩人對廚房不熟悉,又過去指了一下?調料和?鍋具的大概位置,很快又被葉芳華趕了出來。

十二月的天氣已經非常冷,即使在屋內,也是涼颼颼的。沈盈盈怕冷,陸斌從廚房出來後就馬上開始生火取暖。

陸斌熟練地半蹲在烤爐前生活,沈盈盈搬了兩張小板凳過來,一張塞到他身後,一張自己坐著,把手?肘撐在膝蓋上,掌心托著腮,歪頭看著陸斌。

他坐在板凳上,也側過來看著她,笑了笑,手?上動作不停:“怎麼了?這麼看著我。”

“你好看呀。”沈盈盈也笑,挪了挪小凳子,靠在了他身邊,把頭枕在他肩上,“斌哥,你還記得1973年12月3日嗎?那天我一睜開眼就看到你。”

烤爐中的蜂窩煤被點燃,開始散著絲絲熱氣。

陸斌的回?憶一下?子被拉到五年前,那個瘦弱的孩子無聲無息地蜷在地上。

他攬著她的肩膀,低聲說:“記得,當然記得,那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沒有在那天錯過你。”

想到當時的情形,他忍不住又摟緊了一些:“我那會兒以為你要被凍死了,幸好……”

沈盈盈也想起了陸斌當時一臉崩潰的樣子,明明那會兒兩個人都很慘,但現在想起來,她還是忍不住笑了笑:“你當時是不是被嚇壞了?”

陸斌沒想到她還記著,有點不好意思,咳了一聲:“不至於。”

但確實是有點被嚇到,那天他就是因為探過她沒有了鼻息,他以為她……所以他才想將那條毯子拿回來。

沈盈盈看著煤裡那一個個發紅的蜂窩:“斌哥,如果我不是陸春曉,你還喜歡我嗎?”

當初還是少年的時候,陸斌明明已經探到了陸春曉沒有呼吸,確定她已經死了之後,突然看到那小小的身體又睜開了眼,雖然一臉震驚崩潰,但也沒有喊出來,也沒有將那孩子當成怪物,可想而知接受能力和?心理承壓能力都是極強。

這麼些年過去了,陸斌的接受能力隻有往上漲,

沒有往下?掉的道理。沈盈盈突然說起這些,陸斌大概猜到了,當年那個蜷在地上的孩子,確實如他當時判斷的那樣,早已經斷了氣,這些年跟他相處的,並不是真正的陸春曉。

她那異於普通孩子的冷靜和?見識,以及對周向國和袁秀玲的排斥,以及對大院那些人的疏離,一切都有了解釋。

陸斌捧著她的臉,眼中映著烤爐上的炭火,目光溫柔而帶著暖意:“我喜歡的是你的聰明,善良,偶爾還有點調皮,而不是你的名字。”

他的目光透著了然,沈盈盈原本準備的一大堆話,比如要怎麼解釋穿越這種連她都覺得很迷的事?情,結果一句都用不著。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省事?!沈盈盈眼眶一熱,一把撲到他懷裡,抱著他的腰,帶了點鼻音:“你怎麼這麼好!”

陸斌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她的頭發:“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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