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覓的手一撫摸上去,就不舍得拿下來了。
三個孩子本來在火炕上玩得開心,見她對著一團團羊絨線愛不釋手,也湊了過來。
老三戚然撚了撚手中的線,有些疑惑地抬頭問他哥哥:“這是什麼?”
戚安惡劣地笑了笑,突然道:“你嘗嘗。”
戚然在他的慫恿下吃過無數的教訓,但每次都是轉頭就忘,此時聽他這樣說,便直接將毛線團往嘴裡送。
好在曹覓早發現了他們這邊的情況,及時阻止了戚然一嘴毛的慘劇。
她用手輕輕拍了拍戚安的手掌心,皺著眉道:“不準欺負弟弟。”
戚安嘟了嘟嘴:“我沒欺負他,是他自己要信的!”
曹覓又拍了一下以作懲戒:“他那麼相信你,你這個做哥哥的,還總是逗他。”
見戚安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曹覓又舉例道:“你想想,如果是戚瑞這樣蒙騙你,你會高興嗎?”
戚安轉頭看了一眼戚瑞,兀自琢磨了片刻,才終於點點頭道:“知道了。”
曹覓這才放過他,對著三人解釋道:“這是毛線,哎,戚然,彆把自己纏住了。”
小胖墩折騰了好一會兒,才在戚瑞的幫忙下將自己從毛線團中解救出來。
曹覓見狀,將毛線團重新拿了回來,纏好。
經過這番,戚瑞已經不信任戚安了,他乖乖湊到曹覓身邊,詢問道:“娘親,這個是,乾什麼的?”
“不能吃的!”曹覓好笑地先跟他強調道。
戚然鼓了鼓雙頰,點點頭。
曹覓便用柔軟的毛線在他白嫩的臉上蹭了蹭,道:“用來給你們做衣服的。怎麼樣?軟不軟?”
戚然被她蹭的直笑,點點頭“嗯”了一聲,又撲過來搶她手中的東西。
兩人玩鬨間,被引起了興趣的戚瑞來到曹覓身邊,抓起了一團毛線,詢問道:“這個,怎麼變成衣服?”
曹覓聞言,笑了笑。
她將戚瑞抱到一旁,取過之前讓劉格幫忙削好的棒針。
曹覓在農村長大,自然跟著自己姥姥和母親,學了幾種織毛衣的針法。
雖然搞不出現代那些繁多的花樣,但是漸漸淡淡織個內襯毛衣什麼的,不在話下。
她原本準備自己先試試,再把府裡的繡娘們叫過來教導,但沒想到三個孩子在這裡,倒是讓她要先在孩子們麵前露一手。
這樣想著,她取過一團被染成淡紅色的毛線團,把線繞在棒針上,便開始嘗試織了起來。
好在她的手法雖然因為許久沒織過毛衣,已經有些生疏,但是並沒有出什麼大的紕漏。
三個孩子在旁邊目不轉睛地圍觀著,看得十分入迷。
慢慢找回當初那種感覺,曹覓的手越來越快,小半個時辰的功夫,一隻小襪子便出現在她掌間。
為了趕時間,這隻襪子她織得有些粗糙,也沒用什麼炫技的針法。等她將襪子逃到戚然小腳丫上,看著那隻哪哪都不貼合腳掌的“小袋子”,曹覓這才有些心虛地咳了一聲。
但三個孩子眼看著她用兩根“木條”,就先一團團毛線變成了一個“小袋子”,都捧場地驚呼起來。
曹覓掩飾著自己的心虛,捏著戚然的小胖腳,詢問道:“怎麼樣,暖和嗎?”
捧場王戚然小胖雞啄米似地點著頭,扭了扭腳指頭,回答道:“好暖和。”
曹覓被他逗得開心,便攬過他,對三人說道:“過幾日,叫府中的繡娘給你們用這個都做一身衣裳,過陣子下雪了,你們在外麵也不會太冷了。”
府中有了什麼好東西,曹覓一直是緊著三個孩子來的。
如今冬天臨近,眼看寒冷即將成為孩子們的頭號天敵,曹覓自己也愁了一段時間。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感冒發燒可不是什麼小事,一不小心,可能就會發展成威脅性命的大病。
之前,府中已經修建好了火炕和地龍,一進入深秋,曹覓就吩咐在幾個孩子們經常活動的場所熱起來了。如今,羊絨線也趁著落雪前弄了出來,真叫曹覓鬆了一口氣。
試想一下,雖然遼州的冬天比京城更為寒冷嚴峻,但到時候,孩子們出有羊絨全套武裝,入有火炕地龍暖著,加上府中上下婢女嬤嬤們全天候的看顧,患病的幾率也就能減弱許多。
而更重要的是,羊絨線有了,羊毛線應該也近在眼前了。
曹覓琢磨著等劉格處理好張氏送來的第一批羊毛,那麼留在山莊貓冬的流民女人們就能有事情做了。
這個冬日裡趕製出來的毛衣不僅能滿足山莊中的需求,等有餘裕時,再找渠道銷售出去,也能成為一筆新的進項。
戚安聞言,上手摸了摸戚然腳上的羊絨襪,轉頭對著曹覓喊道:“嗯,我也要!”
曹覓摸了摸他的頭:“嗯,你也有!”
趁著如今興致正濃,曹覓拿起毛線團,打算將戚然另一腳丫子也安排上。雖然她已經認識到自己手藝的拙劣,但是三個孩子足夠捧場,她織得也十分開心。
這時,東籬突然從外間進來,朝著曹覓行禮稟告道:“王妃,張匠那邊又送了些紙箋過來,王妃是否接見他們?”
曹覓放下手中剛開了個頭的毛線。
這段時間,劉格在處理羊毛那邊的事情,張卯也沒有停下改良印刷術的工作。
之前,他們按照曹覓的想法,弄出了一批紙箋,但是效果並不如人意,張卯那邊一直在優化。
畢竟印畫同印字不一樣,並不是單純一板一印就能搞定。
見他們又有了成果,曹覓自然是欣喜,道:“嗯,讓他們到廳裡麵去,我到外麵去見他們。”
東籬點點頭,轉身又出去了。
她坐起身,對旁邊的嬤嬤吩咐了一聲“你照顧一下三個孩子”,便整理了一下裝束,確認無誤之後出了門。
廳中,張卯和一個藍衣姑娘正在等著她。
藍衣姑娘便是那位擅長作畫的女夫子,她名叫祁靈兒,正是雙八風華正茂的好年歲。
曹覓每次看到周雪祁靈兒這幫人,都會感慨遼州那些世家的能耐,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搜羅出這麼一幫有顏又有才的女子。
曹覓在主位上坐定,張卯便激動地呈上一個小盒子,道:“王妃請過目。”
曹覓隻看他和祁靈兒的模樣,就知道紙箋的事情大概是成了。
畢竟他們之前也送來兩三批紙箋,可都沒有今日這般激動。
於是曹覓心中有數地打開盒子,果然被盒中整齊的紙箋吸引住。
這一批造出來的紙箋十分精致,光從外形上看,與現代那些可以仿古的作品已經相差不離了。
曹覓取出紙箋翻看,發現有的印上了花草,三月的桃花粉瓣飄落,六月的菡萏蜻蜓初上……有的則印上了時下文人追捧的美人像,姿容各異的女子或立或坐,各有特色。
這些妙趣橫生的圖案或被印在左下角,或被印在開頭,餘下中間大片空白供人書寫,看著便讓人有詩興。
曹覓左右翻看幾張,連連點頭道:“嗯,不錯!”
張卯激動地朝她介紹道:“我們按著王妃之前的建議,將完整的畫作分為幾層,分彆上色後印刷,如果反複三五次,便能得到此番效果。”
曹覓點點頭:“我隻是提個建議,是張匠和靈兒費神弄出來的,效果猶在我的期待之上。”
張卯和祁靈兒聞言都有些麵紅。
祁靈兒靦腆地說了一句:“王妃喜歡便好。”
曹覓點點頭:“紙箋你們繼續印著,張卯,你到時候送一批到靈兒那邊,任她們取用。
“至於你……我回頭與劉匠說說,再確定予你的賞賜。”
張卯和祁靈兒拜下謝恩,曹覓便讓他們各自先回去。
她捧著這一盒紙箋,轉身回了屋。
曹覓離開之後,三個孩子的興趣已經從毛線上轉開。戚瑞更是重新捧起了他的書,任雙胞胎在旁邊怎麼吵鬨,都不分神。
三個孩子中,他雖然最乖,卻不及兩個小的好哄。自從入了學堂之後,便更有些喜怒不形於色的意味,不像戚安和戚然,隨便就能被一點小東西引起興趣。
曹覓湊到他身邊,神秘兮兮地將盒子捧到他麵前:“瑞兒,猜猜看這是什麼?”
戚瑞抬起頭,在翻頁的空隙給了她一個眼神。
見曹覓堅持,他便放下書,冷著臉慢條斯理地打開了盒子。
接著,他瞪大了眼睛,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盒中的紙箋。片刻後視線從盒子轉開,滿懷期待地看向曹覓。
曹覓滿意地看著他的小表情,突然湊上前調戲道:“你親娘親一口,娘親就把它們送給你。”
戚瑞聞言一愣,向後仰了仰頭。
他的麵頰很快飄上薄紅,但表情卻變得有些羞赧。
戚安發現了這邊的動靜,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湊過來糊了曹覓一臉口水。
他看也不看曹覓手中的東西,隻下意識說道:“娘親,我親你,給我!”
曹覓好笑地戳了戳他臉上的軟肉,道:“你又不需要這些東西,還是先給你瑞哥哥不行嗎?”
戚安看了戚瑞一眼,嘟了嘟嘴,辯駁道:“可是大哥又不親你,他肯定不要。”
他話音未落,戚瑞猛地湊上前來,在曹覓麵頰上親點一口。
曹覓還在發愣,他已經將盒子拿走,緊緊地揣到了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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