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味血腥味香水味混雜在一起,一起往他天靈蓋上衝,他對李冕一直沒什麼感覺,直到今晚。
他的眼角墜下了一滴不知道是陳幺還是陳三幺的淚:“……我。”
李冕有點撐不住了,鐵打的身子都要撐不住了:“我們先起來好嗎?你吃飯了沒,我叫王記的外送來吧。”
“……”
吃過了,吃得特彆撐,火鍋嘎嘎香。
陳幺還是起來了,他蹲得有點久了,猛一起來有點暈,他恍惚了下,然後甩掉了那些不該有的情緒,“齊哥,不行,我還是快點跑吧。”
怕什麼?
怕浪子死於忠貞。
係統沒有意見:“你做決定就好了。”
李冕去開了燈,還去給陳幺倒了杯溫水,他看著陳幺喝了口才道:“哥,去洗洗臉吧。”
陳幺捧著杯子,李冕的大衣是扣著的,褲子是直筒褲,他沒看到什麼傷口,但看到了李冕蒼白的唇色。
指尖在杯子上稍微摩挲了下,他又想說對不起了,但想起李冕剛剛的話,他覺得李冕應該不喜歡他說對不起,於是他沉默了下:“好。”
李冕在陳幺走後驟然鬆了下肩,火辣辣的痛感舔舐著他的背,他掀開大衣看了眼,紗布已經完全透了,血紅紅的一片,他擰眉,又鬆開,他不是很在乎自己的情況。
他覺得陳幺好像生病了,心理的疾病。
……
……
李冕要養傷最好是不活動,趴著養兩個月,但他又怕陳幺內疚,就也沒完全趴著,隻是儘量減少了活動量。
陳幺也沒怎麼出門,他每天看著李冕想方設法的躲著他換藥,他一般會主動避開,但還是想看看。
李冕吃的藥有點催眠的效果,他吃完就會睡得很早,陳幺一直沒見過李冕的傷口,這次他見到了,慘不忍睹、皮開肉綻。
陳幺沒說話,他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隻是眼裡的光芒更黯淡了點,李冕是怕他擔心,可越這樣,他就越自責。
他們沒分床,李冕知道陳幺情況不太對,睡之前會說很多話哄陳幺開心,陳幺每次都會笑,李冕給了他被愛的感覺,他非常得幸福。
他每天懷抱著愛意入睡,然後半夜被噩夢驚醒。
陳幺不敢出聲,他怕吵醒了在睡的李冕,他會朝李冕懷裡再縮縮,但又不敢碰到李冕。
碰了李冕,李冕一定會很疼,可李冕就是疼也不會告訴他,反而會把他抱得更緊。
他們現在處在一種什麼情況呢?
越靠近,越傷害。
兩個人都小心翼翼的,然後被對方的小心翼翼傷得更深。
陳幺也不知道李冕什麼發現他半夜會驚醒的,當他又要掙紮的時候,有人抱住了他,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哥,彆怕。”
李冕不知道陳幺在做什麼樣的噩夢,他就知道陳幺在害怕,“睡不著嗎?”
陳幺安靜了下。
他埋頭,聲音很輕:“對不起。”
對不起,讓你半夜也睡不著……受傷了還要關心他。
李冕說沒什麼,他去吻陳幺:“睡不著要不要做點有意思的?”
陳幺的呼吸停了下,他想起了那些瘋狂……腦子會很混沌,精疲力竭後就能睡個好覺了:“你不是、受傷了嗎?”
李冕承認了:“嗯。”
他的指腹輕撫陳幺的唇,有些曖昧,“所以我不能動,哥。”
“這次得你自己來了。”
漆黑,一片黑暗。
陳幺就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他的臉有些紅,眼尾也是,聲音都有些啜諾:“我,我。”
李冕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能做那種事。
李冕又湊近陳幺:“哥。”
他輕輕地舔了下陳幺乾燥的唇瓣,“我想。”
陳幺沒說話,但他坐了起來,在黑夜裡脫衣服會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他脫到一半才想來:“我先去洗下澡。”
李冕也想起來了:“我幫你?”
陳幺抵了下李冕的胸膛,他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堅持:“我自己去吧。”
李冕見陳幺堅持也就沒堅持。
他請了個心理谘詢師,心理醫生說陳幺這情況就要讓他多付出一點,這樣他會好受很多。
陳幺去浴室待了十來分鐘,他不太會,自己清理又實在是太令人羞恥,他再上床的時候就披了浴袍。
沐浴露的氣息很清爽,剛沐浴過的肌膚微涼,他爬上去,李冕受傷了,他沒敢真壓著李冕,就虛虛的碰到了,浴袍的搖搖欲墜帶子的好像輕輕一拽就會掉:“小冕。”
李冕想過陳幺主動,但沒想過陳幺會這麼主動,他抬頭,接著月色看到了他姐夫微紅的臉。
陳幺附身去吻李冕的唇。
……
……
剛開始還好。
月色起伏,像一場唯美的夢。
沒過一會就好像有人在抽噎。
陳幺睫毛都濕了。
李冕去扶他:“我來?”
汗水沿著額發往下滑,陳幺低語:“你、受傷了。”
“……彆動。”
窗外一方月明,雲淡風輕。
室內的氣氛卻沉默、隱忍,又狂躁到好像要爆發,像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壓抑、空氣都沉甸甸地磨人。
直到陳幺精疲力竭才結束了這場寂靜又狂嘯的溫存。
他累壞了,睫毛都是淚。
李冕抱著他,直到這時候他才露出了眼底的憂鬱:“……睡吧。”
他哥好像病了。
還病得很嚴重。
心理醫生拿到資料後對他說的話還回蕩在他耳邊——“李先生,鑒於您愛人這種情況,我的建議是你們最好先分開。”
與此同時,陳幺的話也一直回蕩在他耳邊——“彆走,彆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