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新藍呼吸聲一促,眼角不知道怎麼掉了一滴淚,她拚儘全力地做口型:“瘋子。”
她又罵周稷,無窮無儘的怨恨,“——賤種。”
周新藍還以為周稷不知道她想死。
不。
周稷知道的,他還知道周新藍在罵他,但他無所謂,他其實沒有母親這個概念,周新藍從來沒教他母親應該是什麼樣的。
他垂下睫毛,無動於衷地接受著他聽了無數次的謾罵,一直等到周新藍累了,連意識都要陷入模糊的時候:“媽,我改變主意了。”
“……還是改天見吧。”
周新藍又是一顫,意識再如何掙紮,她的身體都是麻木的紋絲不動,她又感到了痛苦、掙紮的沉淪。
不、不要。
彆走啊!
求求了。
讓她死吧!
周稷決定讓周新藍活久點,周新藍罵他賤種雖然不痛不癢的,但他還是不太喜歡。
護工在周稷走後給周新藍擦洗身體,她拉著周新藍的手:“妹子,你看看,你雖然生了大病,但你還有個爭氣的兒子啊。”
她是真的很感慨,“每周都來看你,你兒子是真孝順。”
周新藍躺了兩年多了,花了大幾百萬了,不是誰都燒得起這個錢的啊。更何況周稷還是個孩子。
這就更讓人心疼了。
周新藍在昏睡過去前聽到的就是這麼一句話,她的身體都顫了下:周稷!瘋子!……畜生、賤種!
*
*
周稷不在學校會回到狹窄擁擠的家,這兒以前是有名的紅燈區,不過一幾年的時候掃黃的力度很大,沒人敢到這一片來了。
樓道的燈早壞了,也沒人修,門上和牆上都是小廣告,這裡的房子就沒有隔音那一說。
男女放蕩的叫聲淫.亂。
周稷推門進去,他腳下還是那塊他小時候經常躺著的地毯,他確實低賤、他也確實肮臟。
他報警讓周新藍去蹲了監獄才有了被社會救助的機會,他九歲才知道原來小孩還要去上學的,雖然受到了教育,但真的有點晚了……良知道德、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他根本就沒有。
周稷看向手機屏幕,嚴宇還在直播,小少爺終於出場了,他看起來還是不大高興,也沒跟人說話,就把玩著一根白色的孔雀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