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苦行主教(二)(2 / 2)

陸希不得不相信,這貨跟送她來的那個智能係統真不是一家的:“算了,你先給我講講教會的事唄。怎麼一個大主教還要出來苦行呢?”

雖然剛才在教堂門口,光球並沒有出現,但它可以通過陸希的眼睛看到外界,所以也是一清二楚:“啊,那位應該就是柯恩大主教了!他是有名的‘苦行主教’啊。”

大主教已經可以擔起一個大教區,手中所握的權力也是十分可觀。因此,這位每隔幾年就要出來苦行一次的大主教就格外的——獨樹一幟,因為要時常苦行,他並沒有擔任一個固定的職位,自然也就放棄了許多權利,這才有了“苦行主教”的美譽。

當然,這種事兒也隻是消息靈通的人才知道,像黑莓鎮這種相對比較閉塞的小地方,就連那位牧師大概也得過一陣子才能反應過來呢,就更不用說平民了。從這一點來說,光球還是比一個普通平民有用很多的。

“跟著大主教的,應該是他新收的弟子吧。”光球在內存裡搜索著資料,“之前大主教最年輕的弟子不是這一位——他有五年沒有收過弟子了。”

苦行主教的徒弟,當然也要至少做一回苦行者的。柯恩大主教可不是隨便走走的,他一出門至少就要走一年的時間,據說整片光明大陸都快要被他走遍了。那些貴族出身的年輕人多半吃不了這個苦頭,所以大主教更偏向於在平民出身的神職人員當中收弟子。

但是平民能得到神恩的很少,即使有,也多半就隻停留在信徒的水準,再往上升就非常困難。據說這是因為平民雜念太多不夠虔誠,不過平民們一般還是認為這是血統的問題——貴族裡很多都能得到神恩,而得到神恩的人生下的子嗣,自然更容易被神所偏愛了。

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吧,反正柯恩大主教也算是教會裡的平民派了,有人說他這是真正踐行了神的主張,將神的恩澤遍布大眾,簡直可以算個聖徒;但也有人私下裡說他沽名釣譽,所以修行了這麼多年都不能突破,連件紅衣都穿不上,還說什麼聖徒……

但是柯恩大主教這些年的苦行,的的

確確是給不少平民帶來了福音,就比如像今天妮娜這樣重傷被救的,就有不少例。至於那些輕症小病,大主教隨手一救的,更是多不勝數。而且他在苦行的過程中,也確實發現了不少平民裡的好苗子,據說現在級彆最高的都快要升主教了!

當然這樣的也是萬裡無一,就像今天大主教帶的這位年輕修士,看級彆是個見習牧師,就已經算得上天賦過人了。至於今後還能不能往上升,這就不好說了……

“見習牧師也這麼難得的嗎?”陸希覺得這種基層乾部,還不是應該一抓一把嗎?

“對貴族來說是這樣沒錯。”但是平民就非常少見了,所以才認為平民的血統不行,既不夠虔誠,又不夠聰慧。

陸希撇了撇嘴。作為一個被歸類於墮落血統的雙黑人員,她當然是天然抵製血統論的,但現在也沒什麼彆的辦法:“那麼這位大主教到黑莓鎮,總能帶來點好處的吧?”

“當然。”光球非常肯定地說,“至少會有免費的聖水了。”還是大主教祈福的!

光球說得一點沒錯,黑莓鎮的教堂裡,柯恩大主教現在就在跟牧師談這件事。

赫克托牧師也終於從自己快被肥油填滿的腦袋裡找出了大主教的資料,更加的畢恭畢敬起來,聽說大主教要發放聖水,他心裡雖然不情願也不敢說話——畢竟大主教祈福的聖水,那跟他弄出來的聖水都不是一個級彆的,使用了之後真的能保證人小病全消,可能很長時間都不再需要聖水了,那他的錢袋就會損失一大筆……

但他一個字都不敢反對。柯恩大主教雖然不擔任固定的職務,可要碾壓一個普通牧師還是輕而易舉的,就剛才他拒不治療貧民的事兒,如果追究起來說不定會免職的,那他這個有水份的牧師,恐怕就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地方了。

大概是看在他十分配合的態度上,大主教沒有提那件事,於是赫克托牧師如蒙大赦,親自為他們安排了休息的房間之後就趕緊退走了。

“老師——”年輕的修士看著那個圓胖的背影,皺起眉頭,“剛才的事……”難道就這麼算了嗎?依他看,這個人根本就沒有資格管理一個教區,哪怕是很小的地方。

主教對自己的學生微笑了一下:“安東尼,黑莓鎮看起來還不錯。”

“可是——”安東尼還是有些忿然,畢竟那個叫做見死不救。

“他是救不了的。”大主教搖了搖頭。如果赫克托能救而不救,那他一定會上報教廷將這種人免職,但事實上赫克托並沒有治療這種重傷的能力,所以就還情有可原,畢竟神職人員也不是一個聖光包治百病。

他這麼一說,安東尼也沉默了。因為事實確實如此,柯恩大主教每隔幾年就要出來苦行,為的就是到這些小教區來,救治一些普通牧師無力救治的病患。倘若牧師們就能治愈,他也不必這樣辛苦了。

想到這裡,安東尼不由得有些自責:“我學得太慢了……”如果他能夠儘快地成長起來,也能給老師分擔一些。可是就像剛才那種傷勢,他根本無能為力。

大主教慈祥地對自己的學生笑了一下:“你已經很刻苦了。”不但虔誠,並且刻苦,雖然是平民出身,卻很快地突破到了見習牧師——十八歲的年齡,即使是與貴族子弟相比也不遜色了。

隻是,從正式牧師之後,再向上突破就不僅僅是虔誠和刻苦能夠做到的了,就譬如大主教自己,四十歲就成為大主教,之後這二十多年無論怎麼苦修,都在這個位置上止步不前。他難道還不夠虔誠和刻苦嗎?但有的時候,也許天賦就是已經給出了人的上限,無論再怎麼努力都無法突破了。而自己這個學生,平民的血統能給他的上限又有多少呢?他的父母都是最普通的人,除了虔誠未見有什麼長處,這樣的血脈,能給他帶來多少天賦呢?

大主教按下了自己心裡那有些消沉的想法。這個學生在某些方麵來說是最像他的一個,當初他能夠靠著虔誠和慈悲升到大主教,那麼這個學生也可以的。虔誠與行善,難道不正是主最讚賞的品行嗎?如果這樣的人都得不到主的偏愛,那現在教廷裡的那些紅衣主教,甚至於有幾位聖徒,又憑什麼……

大主教再次把自己心裡這點不那麼“光明正直寬仁”的念頭按了下去。他不願再想這件事,於是另起了一個話題:“剛才那個黑頭發的女孩倒是非常聰明。”

安東尼並

不知道老師剛才想了什麼,所以也迅速被帶開了思緒:“的確。她似乎——向什麼人學習過……”彆說是貧民了,就是他自己出身還算過得去的平民之家,在得到神恩恩澤,進入教堂學習之前,也不知道人的肚子裡有那麼多內臟,更不知道撞擊到哪裡會導致內臟受傷,當然也就更不知道受傷的後果是什麼了。畢竟體表的出血人人都能看得到,可是肚子裡出血卻是看不見的。

“也有這種可能。”大主教若有所思,“也許有人確實已經在這樣做了……”

“做什麼?”安東尼問了一句,忽然明白過來,“您是說有人在向平民傳授這些知識?”

能夠得到神恩的人都會被收入教會進行學習和培養,但剛才那個雙黑的女孩看不出有任何被賜神恩的樣子。所以,是有人向普通人傳授知識了?

“但是這樣——”這是不合規矩的。

大主教搖搖頭:“主從來沒有禁止向人們傳播知識,哪怕是最蒙昧的人。要知道,若是不讓他們知道主的神聖,又怎麼讓他們知曉該信奉主呢?”隻不過現在,手中掌握知識的人都不願隨便把它散播出去,先獲得神恩再學習,升到什麼級彆就能獲得什麼樣的資源,倒成了一種約定俗成的規矩了。

“這——”安東尼有些發怔地看著老師。獲得神恩,才有進入教堂學習的資格,這不是人們一向都知道的嗎?唯有如此,才能見得人的虔誠,倘若得到神聖的好處才去信奉,那信仰不就成了交換,還有虔誠可言嗎?

大主教對滿臉迷茫的學生笑了笑:“這些問題你以後再思考吧。現在,我們要在這裡停留三天,做我們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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