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菲爾無言以對。再怎麼說,神術陣有問題都是無可辯駁的。而路克菲西確實有底氣說這話,因為他崇尚武力,手下培養與使用出來的也都是戰鬥型的神官與強力騎士,要說彆的教堂沒了神術陣就沒了抵抗力,他派出去的神官是不怕的。
“如今教會的有些神官也確實不像話。”路克菲西乘勝追擊,“黎明時期才過去多久,就已經覺得光明大陸安全了,隻要祈祈福、治治療,就能無憂無慮地過日子了……”
卡蒂亞聖徒臉色鐵青,看了教皇一眼。祈祈福,治治療,這說的不就是她和教皇嘛。但是教皇並沒有露出什麼不悅的表情,反而是點了點頭:“有些事情確實不太像話,應該派人去查一查,各處教堂的經費使用情況了。”
這話一說出來,連路克菲西的表情也不大自然了,畢竟他的手下戰鬥力強,那就更不必依靠神術陣,可克扣的魔晶自然也就更多了……
所以說到教堂自保能力他沒在怕的,但要是查起賬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教皇環視這幾位聖徒,心裡明白,就沒有一個願意查賬的,由此可見教會已經是什麼樣子了!但這更堅定了他的念頭:“不能再容忍出現教堂被劫掠的情況,更不能再讓信眾們對教會的信仰動搖!”這賬,必須查!
會議結束,幾名聖徒沉默地離開會議廳,教皇才頹然歎了口氣,坐了下來。
“冕下——”於格滿麵憂慮地走進來,“您不要這麼勞累……”
教皇歎了口氣。他這是心累啊。
“情況沒有那麼糟糕的……”於格看起來是絞儘腦汁地想安慰教皇,“加菲爾閣下跟貴族的關係比較親近,難免會——這都是貴族帶來的壞毛病。”
“是啊——”教皇其實也有同感,“主說眾生平等,主是正確的……”教會正該多提拔平民出身的神官,至於貴族出身的,簡直是天生就帶來了血脈裡的貪婪。事實證明,主永遠是正確的!
“這幾天都沒有喝藥——”教皇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哦!”於格仿佛忘記了這幾天是教皇拒絕用藥,“我真是糊塗了,竟然忘記熬藥了!”
“你太忙了。”教皇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晚上熬好就是了。”
於格連聲答應。教皇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說:“於格,你似乎對於賬目是很熟悉的?”照顧教皇的起居也是件比較瑣碎的事情,但於格的賬目一向做得清楚,從不曾在其中撈什麼好處。
“我父親是個小商人——”於格很坦然地笑了一下,“就是賣那種零碎的布頭、針線之類的小東西的雜貨商人,我從小就跟著他學記賬。”他從不諱言自己低微的出身。
教皇就是喜歡他這一點:“那麼,你願意去查賬嗎?”
於格稍微愣了一下:“我,我隻是個主教——而且您的身體……”
“你把藥方留下就行了。”教皇微笑,“主教又怎麼樣,你代表著我。”
“我願意為冕下分憂。”於格低下頭,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等他回到自己的住處,關起門來,臉上那虔誠的表情才消失了。在房間裡等著他的心腹看得眼皮一跳:“大人,發生了什麼事?”
“讓我去查賬。”於格笑得像聖城外的冷風一樣,“這麼一樁得罪人的差事,輕鬆就對我‘委以重任’了,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呢。順便,還可以把我的藥方拿到手,再把我一腳踢開。”
“他還是懷疑您?”心腹牧師握緊了拳頭,“如果不是您的藥方,他怎麼能支持到現在!”
“大概是我們的烏利聖徒還是沒有成功的希望吧……”於格輕嗤,“所以得借著這個機會,把其他聖徒的底子都掀一掀。到時候其他聖徒都有貪財的行為,那麼聖潔純淨的烏利聖徒豈不就高人一等了?”
心腹牧師頓時更擔憂了:“這樣一來,您豈不是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於格對他笑了一下:“你猜烏利聖徒是不是真的那麼純潔呢?我想,路克菲西聖徒應該是很願意拿到他的把柄的吧?”
心腹牧師這才放心:“有路克菲西聖徒保護的話,那倒是……”不必太擔心了。
於格說了這一會兒話,被人當做刀子的惱怒也消退了一些:“跟路克菲西合作還是有好處的。不過讓我奇怪的是,第一個想到搶劫教堂的,居然不是懷特。”到底是誰想出了這麼好的辦法,借著強盜的手把教會的皮扒下來呢?
“也許隻是湊巧……”心腹牧師想得沒那麼深。畢竟到了冬天,強盜的日子也不好過,人餓極了鋌而走險,都是很正常的。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於格沉思了一下,“這幾年糧食的產量在逐漸降低,日子確實不好過。”雖然神官們仍然在祈福,但祈福似乎漸漸沒那麼管用了。這也是教皇為什麼對烏利寄予厚望的原因之一。
心腹牧師對於糧食也多少有點憂心:“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了……”明明都是一樣的祈福,難道那些神官們對這事兒也偷懶了?
“這次我去查賬,也可以順便調查一下。”這件差事雖然得罪人,但對於格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機會。而且查賬可能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但也有另一種可能,就是給所有人都賣個好,隻看他怎麼做了。
這件事心腹牧師是幫不上忙的,他隻能談起另一件事:“審判所那邊,列文在這個時候成功晉級,真是好運氣。”
“他的野心大得很……”於格目光陰沉,“我支持他兼管兩處教區,但他也得動一動了。趁著這個機會,讓他的守夜人給我乾掉幾個人。”
心腹牧師聽到他報出的那幾個名字,頓時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想讓幾位聖徒再鬥一鬥?”
“當然。”於格冷笑了一聲,“大家光說不做怎麼行呢?”就像鯊魚聞到了血腥味兒,才會真正的瘋狂起來,乃至同類相噬的,不是嗎?
心腹牧師猶豫了一下:“如果列文不肯呢?”
“艾頓——”於格笑了,“你太天真了。列文為什麼不肯呢?我給他的名單都是真正背棄了誓言,背棄了主之道的人。而且削弱彆人的力量,他的審判所才更穩固啊。這個道理,他當然是明白的。”既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又有實際的好處,列文怎麼會不願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