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1. 新的春天(二) 列文在試圖製造魔鬼!……(1 / 2)

雙塔大教堂一年中最重要的儀式就是春季祈福了, 往往是整個教堂的神官都要出動,聲勢浩大。

而且這個時候,也是領主與平民們獻上供奉的時候,畢竟祈福關係著接下來一年的收成, 所以奉獻的人很積極, 接納的人則喜笑顏開。

何況今年的情況還有所不同, 雙塔的列文紅衣主教兼管了王都, 兩處教區要同時舉行祈福儀式, 以彰顯列文的能力,所以雙塔的神官們更是忙得腳打後腦勺,簡直是傾巢出動了。

尤蘭就在這個時候,走下了北塔的二樓。

北塔裡十分安靜,安靜到空氣似乎都毫無波動。尤蘭赤著腳走在樓梯上, 隻覺得腳下踩著的這些石板就像她的耳朵和眼睛一樣——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整座北塔都像是活了過來一樣, 在她的耳邊竊竊私語, 那些最輕微的振動, 隻要她用心去感受, 就能夠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

比如說那裡有一隻老鼠匆匆跑過, 還在拐角處打了個洞。再比如說二樓某個房間的窗戶外麵飛來了一隻烏鶇鳥,用嘴篤篤地啄著窗欞,大約是哪個聖女時常會在那裡灑一把麵包渣,所以它習慣了來討食吃……

當然, 還有在北塔之下的地牢, 此時入口處已經沒有人把守了。

通往地牢的入口處隻是普通的鐵鎖,因為重點的神術陣都設在各個牢房中,所以入口處反而不需要什麼太過周密的防禦, 畢竟守夜人都是自願走進這個牢房的,而聖女——她們難道還有什麼反抗的能力嗎?隻需要一把普通的鎖,就能將她們關住了。

尤蘭用一根細鐵絲捅開那把鎖,走進了地牢。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外麵忙,她如果能找到一間沒有上鎖的地牢,就能看到完整的神術陣!

尤蘭不甘心被這個所謂的血契鎖住。當然,大袞死後她活了下來,還有伊麗莎白也沒有跟著黑翼一起死去,證明血契也不是不能擺脫的。但正因為真正經曆過,她知道要活下來並不容易。

伊麗莎白那時候連心臟都停跳了,而她當時更是全身血液如沸,現在想起來那種痛苦,就算心誌堅定如尤蘭,也有些退縮與畏懼。更不用說,如果不是兩次都有妮娜在場,針對性地進行救治,她和伊麗莎白根本都活不下來!

想想看,被血契鎖住的不止她一個,而且以後還會有更多的聖女背上這種枷鎖——今年冬天,雙塔可又送進來兩個聖女!

必須拚出完整的神術陣,才能找到逆向破解的辦法。但是即使有聖女刻意在簽訂血契的時候去注意神術陣,也仍舊看不全守夜人所在的那一部分。

不能破解神術陣,妮娜就不敢輕易帶領她們反抗和出逃,她們就還得在這個泥潭裡忍耐!

就隻差那麼一點點了……

今天就是個機會。

地牢裡有三四十間牢房,按照規定,牢房的門日常都是鎖好的——不是用普通的鎖,而是神術陣,所以尤蘭推不開,也無法從牢門上的窗口窺看到裡麵。

尤蘭一間間地推門。規定是規定,但有的時候人總是會疏忽偷懶不是嗎?

喀——第二十九間牢房的門輕輕響了一聲,被她推開了。

尤蘭猛地捂住自己的嘴——這間牢房裡不是沒有人的!在牢房正中躺著一具屍體,像是被火燒過一樣渾身焦黑,還維持著向牢房門口伸出手的姿勢,甚至頭顱都昂著,隻是五官炭化成一團,隻有張開的嘴極有辨識度,向著尤蘭亮出黑洞洞的口腔。

但是這間牢房的地下,畫的並不是簽訂血契的神術陣!

兩者的區彆太大了,尤蘭一眼就能夠看得出來。簽訂血契的神術陣像是兩條頭尾相接的魚,環成一個圓形,而訂契的聖女與守夜人各占一條魚的位置,讓鮮血交彙在圓心之處;而這個人身下的神術陣卻像是一顆六芒星,從六個尖角上各自伸出一條鎖鏈。

不過這些鎖鏈現在都脫落在地上,就像萎縮了的什麼植物根須一般,隻有一根鎖鏈還勉強環繞著屍體的右腳踝,尤蘭在鎖鏈的末端看到了一塊凝固的血漬。

這究竟是個什麼神術陣?尤蘭強忍著恐懼與惡心,靠近把那具屍體仔細看了看,發現這並不是個守夜人,隻是一個普通人——嗯,從牙齒磨損的狀況看,應該已經是個四五十歲的老人了,而且還是吃慣了粗糲食物的老人。

再看他的雙手,皮肉雖然焦化,但形狀還在——指節粗大,手指還有些變形,顯然是乾慣了體力活。

也就是說,這八成是個普通的平民,還是日子過得比較差的那種。

這樣的人,想來是沒有覺醒的可能,那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雙塔的地牢裡?難道這是個男巫?不!如果是那樣,他會在教堂門前的火刑架上被燒死,又怎麼會死在這裡?要知道神術陣的驅動可是需要消耗魔晶或者神官的力量的,誰會把珍貴的魔晶使用在這樣一個窮老人身上?他這一輩子掙的錢,也不知道買不買得起一塊魔晶呢。

除非,有什麼特殊的目的。

尤蘭的目光落在地麵的神術陣上,掏出一支鉛筆,迅速地在紙片上畫下這個神術陣,然後把紙片折起來塞進了衣服的夾層裡。

紙和筆都是妮娜上回給她帶回來的,據說是長雲領的新出產。這種紙可真是又輕又薄,雖然不像羊皮紙那麼結實,可是隻要小心使用也是一樣的。就說現在吧,巴掌大的一片紙,塞到薄薄的麻布袍子裡也看不出來。

而這個鉛筆,拆掉外麵的木杆,就隻是細細的一條筆芯,掖到盤起的頭發裡,同樣看不出來。

實在是太方便了。長雲領是怎麼做出這些東西的?那位新來的女公爵,把她的家鄉變成什麼樣子了呢?尤蘭真的有點想回去看看了。

收起對家鄉的思念,尤蘭退出牢房,又往後麵去摸索。第三十二間牢房的門也開著,裡麵是空的,但地麵上同樣畫著那個六芒星,而不是血契的神術陣。

難道說後麵這些牢房裡全都是這種六芒星陣?可是這究竟是做什麼用的?

尤蘭正在思索,忽然“聽見”了外麵的腳步聲,接著就是地牢門口的鐵鎖被打開的聲音,有兩個人走了進來。

不過他們絲毫沒有發現牢房裡已經多了一個人,一邊走還在一邊說話:“你怎麼把死人都忘記了?”

“這幾天事多……再說這幾天有七八個人被送進來,那老頭看起來又好像能成功的樣子,所以我想著再多等等,誰知道就忘記了……”

“你也是傻,前頭幾個年輕的都沒頂得過去,一個老頭哪能行。其實照我說,這事兒根本不能成,就是在浪費魔晶,還有守夜人的血——血不要緊,魔晶可是貴得很呢,尤其這幾年,長雲領賣的魔晶越來越貴,驅動一次神術陣要花好多錢呢。這些街上撿來的窮人,全身上下都不值一枚魔晶的價錢!”

“列文大人既然說要做,那肯定就是能成。你也知道,守夜人不是那麼好找的,之前死了大袞,現在又損失了一個黑翼,卻沒有補充,列文大人能不著急嗎?這些窮人要是放著不管,這個冬天肯定會死在街上,列文大人肯在他們身上花費魔晶,也是他們的運氣……就是可惜,這些人的血脈肯定太差了。”

“那不還是浪費嘛。要找血脈好的,總不能去抓貴族吧?”

“也不一定不行,有些貴族現在也就是那麼一個貴族的名頭了。”

“謔,你膽子可真大!貴族也敢……”

“有什麼不敢的?反正是聽列文大人的唄。你以為我跟老鮑伯那麼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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