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索肯披著藤蔓防禦,都被迎麵而來的衝擊逼得後退了一步,露出既詫異又遺憾的表情:“尤蘭,你很出色,我都沒有想到,你竟然能成為主教級彆的聖女。不要鬨了,跟我們回去吧,我可以替你和你的朋友說情,不會有什麼嚴厲懲罰的。畢竟,現在列文已經死了。”
他最後這話是壓低了聲音說的,避免被毒液和寒月聽見。確實在他看來,不管是尤蘭還是妮娜,都表現出了至少主教級彆的實力,這不比兩個守夜人的價值更大嗎?列文隻把聖女當成守夜人的藥,實在是太浪費了。
而且列文本人對魔鬼的態度也實在是太——竟然用聖女來治療魔鬼,那就是用神賜之恩來籠絡深淵之力,在索肯看來就是本末倒置。而且列文的死也很不光彩,雖然雙塔眾人異口同聲,說他是為了驅除旱災和蝗災,才被魔力汙染而墮落。但索肯也曾主持過一個教區,怎麼可能這麼容易上當,單看這些人所說的“女巫”妮娜現在還在釋放聖光與人戰鬥,就足以證明她仍舊是個聖女,壓根不是什麼女巫。
既然妮娜是假女巫,那麼列文的死因八成也有貓膩了。隻不過列文人都死了,索肯也無意非要深究,就當給雙塔的舊人一個慰藉就是了。但是尤蘭和妮娜,他是不打算視作女巫處置的,這樣的年紀就有這樣的實力,都該好好培養才對,怎麼可能拿去燒死!要燒,把麵具和獵犬燒死就足夠了。
而且對尤蘭,他確實是有幾分內疚在的。當初他把尤蘭視做引誘自己墜落的根源,企圖掩飾自己心誌不堅的事實。正是因為他的逃避,主才讓他失去了自己的教區。但好在主還肯給他懺悔的機會,不僅讓他在苦修院裡得以贖罪晉升,還讓他又見到了尤蘭。
尤蘭得到神恩,應該也是主對她的保護,要證明她並不是引人墮落的罪惡。而讓他再見到她,也是主在告訴他,他們都是無罪的。多年前那件事應該過去了,他們都該按照神的指示,走到正軌上來。
隻是他說得“真心真意”,尤蘭卻氣得發瘋:“贖罪?你做了什麼就算是贖罪了?呸!真要是有神,就該一道雷電劈了你!你這種貨色居然還能晉升,就證明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你們說的什麼全知全能的神!”
“尤蘭!”索肯皺了皺眉頭,“不要對神不敬。是神給了你現在的能力——”
“這是我自己學來的!”尤蘭兩眼血紅,狀如瘋魔,“如果真有神,那麼我向他祈求,今天就在這兒,跟你同歸於儘!”
索肯不想跟她硬碰硬。他自信能夠耗得過尤蘭,倒沒有必要硬剛。再說現在他們已經占了上風,隻要等最弱的那幾個聖女耗儘了力量——索肯還沒有想完,就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馬蹄聲。
此時,毒液正暗中操縱著一條黑色的毒液之蛇,從寒月的冰牆後麵躍起,對妮娜咬了過去。當初就是妮娜扔出一個不知什麼東西,把列文又炸了一下,假如沒有那一下,列文沒有真的失血,或許還能救回來的。
而且毒死妮娜,也就等於乾掉了麵具,一舉兩得!
毒液看得出來那位索肯紅衣主教是想收服這些聖女,但是彆人他管不了,妮娜必須死!
但是毒液之蛇高高躍起,想要自上方撲向妮娜的時候,忽然噗地一聲,在半空中被什麼東西打碎了頭部,頓時化成了一灘黑色的液體,嘩地落了下來,還險些濺到寒月頭上!
“你怎麼回事!”寒月已經化成了狼人形狀,雖然不是滿月之夜,但他也已經激發了狼人的魂怒,正是暴躁得連媽都不認的時候,哪怕毒液是他的同夥,他也沒好聲氣,險些沒回手給毒液一爪子。
毒液可沒時間跟他解釋,他還在尋找出手打碎他的黑蛇的人,但是道路兩邊,根本就沒有人啊,隻有遠處正傳來馬蹄聲,可是那太遠了,沒有人的攻擊能夠達到這麼遠的距離!
寒月還有理智,雖然暴躁,卻還記得毒液是自己人不能下手,於是把怒氣都發泄到了麵具身上,趁著麵具向幾個騎士噴吐火焰的時候,從後頭撲了上去。
然後他敏銳的耳朵聽到了夾雜在馬蹄聲中的一聲“呯”。聽聲音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如果他不是狼人的話甚至都聽不見。但是這一瞬間,一種出於野獸本能的預感讓他猛然收住前撲的勢頭,同時硬生生把身體往下沉——危險!
幸好他頭縮得快,下一秒一枚子彈就擊破他的冰霜外殼,擊中他的額角,穿透旺盛的毛發,最後卡在了堅韌的皮膚裡——假如沒縮頭,現在被擊中的就是他的眼睛,那裡可沒有這麼好的防禦能力。
寒月的魂怒都要被打斷了!嵌在額頭上的那東西是金屬的,感覺跟銀星鋼差不多,這要是打中眼睛,他就要變成獨眼狼了——真把眼珠子打爛了,聖徒也不可能再給他長出一隻眼睛來!
這個時候,馬蹄聲也靠近了,所有人都看見十幾匹半鱗馬狂奔而來,一名穿著輕甲的騎士衝在最前麵,手裡提著一件怪異的武器——像是一根形狀古怪的棍子,卻又附加了一些東西,一看就是煉金武器。
寒月的眼睛立刻就落在了那件煉金武器上,他感覺自己從那件武器上嗅到了熟悉的氣味——為啥熟悉?當然是剛才打在他額頭上的那顆金屬彈丸,就有這種氣味啊!
也就是說,那個騎士就是用這件煉金武器擊傷他的?可是,他沒有從那顆金屬彈丸上感覺到神力的波動啊!而且,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彈丸還連續擊破了他的冰霜外殼與狼人用來防禦的長毛與韌皮,這沒有神力波動,是怎麼做到的?
但是其他人還沒有發現這件煉金武器的奧秘,他們的眼睛落在後麵那匹馬上——十幾名騎士都是單人單馬,唯有這匹馬上是兩個人,後麵一個握韁控馬的英俊男子,前麵則是個黑頭發黑眼睛的少女——明朗的晴空之下,這雙黑簡直太明顯了,所有的人都立刻猜到了這個人的身份。
除了長雲領那個女公爵,還會有彆的雙黑的貴族嗎?
陸希人還沒到,先把手一揮,十幾名騎士齊齊舉起武器,高聲喝道:“住手!”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會聽這話的,比如說本地的那幾個騎士就壓根沒注意到兩個守夜人都被攻擊了,他們一心都放在這些聖女身上了。雖然說都是雙塔要帶回去的,但是如果能順手沾點便宜也不錯,畢竟這些聖女們都長得不錯,有些還很年輕。
這會兒一個初級騎士就充耳不聞,伸手抓住了一個聖女。這個聖女年紀最小,現在也隻學了粗淺的治療術,還沒學到如何利用腎上腺素和血小板,被一個初級騎士抓住自然是掙脫不開。
但就在這騎士想把她拖走的時候,呯一聲響,他的手臂上立刻炸開了一朵血花,強大的衝擊力直接把他從馬背上掀了下來,慘叫一聲就躺地上去了。
寒月瞳孔一縮——這次他看見了,還不是最前麵那個輕甲騎士出手,而是另一匹馬背上的騎士,用了一件相似的煉金武器。那名騎士就是把那武器架在自己肩膀上,然後射出的彈丸就讓一名初級騎士幾乎失去了戰鬥能力,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神力波動。
這是什麼新式的弩箭嗎?
這個時候索肯已經後退了兩步,沉著臉說道:“雙塔教堂抓捕逃跑的聖女,來者何人,為什麼插手教會的事務?”
他的問題馬上就得到了回答:“長雲領公爵露西·馮特,我是來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