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的哭聲極具穿透力,哭得心情不好的李賢妃煩躁不已,嗬斥宮人:“你們怎麼伺候的?為什麼總是哭?”
宮人說道:“小公主像要抱出去逛一逛。”
李賢妃:“那就抱她出去啊。”
奶婆戰戰兢兢的說道:“現在太陽毒,暑熱未退,怕小公主受不住。一般早晚才抱出去逛逛。”
李賢妃沒有生養過孩子,隻能聽這些有經驗的,小公主哭泣不止,李賢妃在長春宮一刻都待不下去了,說道:“準備禮物,本宮要去翊坤宮給貴妃娘娘賀喜。”
李賢妃前腳剛剛出門,六皇子楚王朱楨後腳就來到長春宮,來看妹妹。
一個月前,生母和外祖父家出事,楚王聞訊從中都鳳陽趕來,給生母胡庶人料理喪事。
因胡庶人是獲罪被廢,故喪事極其簡單,楚王不能為生母披麻戴孝,甚至不能把母親的棺槨送入皇陵附葬!
楚王隻得買了一塊墳地,將生母安葬。胡家以亂宮謀反定罪,楚王不敢有半分質疑,他今年十六歲,洪武帝為了在宮外建造的楚王府已經竣工,他即將離開後宮,搬到楚王府居住,準備迎娶王妃,成立自己的小家庭。
故,楚王心中悲痛,也不能表現在臉上,他是皇子,胡家要造他們老朱家的反,他豈能有半點同情之意?
隻是可惜了妹妹,剛剛出生就失去了母親。
楚王疼惜妹妹,每天在大本堂讀書完畢,就會去長春宮看望妹妹。
今天李賢妃不在,小公主還不停的哭,四個奶婆輪流上陣,都哄不好。
“我來。”楚王遠遠在宮外就聽見妹妹哭聲,一路小跑進來,洗了手,就接過繈褓。
或許是兄妹之間特殊的血緣關係,楚王一接手,小公主立馬不哭了,皺著鼻子,哼哼唧唧的,像隻小貓似的撒嬌。
奶婆笑道:“小公主是想哥哥了呢。”
楚王哄睡了妹妹,還想多陪一會,洪武帝的身邊蔡女史尋過來,說皇上召見他。
乾清宮,禦書房。
洪武帝一邊批閱奏折,一邊問:“見過你妹妹了?她怎麼樣?”
楚王說道:“最近有些吵鬨。”
洪武帝嗯了一聲,“滿月之後的孩子覺少,要多抱出去玩。”
楚王說道:“兒臣會和李賢妃說的。”
洪武帝說道:“你十六歲,也該成家了。朕為你定了定遠侯王弼的嫡長女王氏,指婚的聖旨明日就下,欽天監正在合了八字定日子,你去楚王府好好準備成婚吧。”
定遠侯王弼,鳳陽人,大明開國大將。
不僅如此,王弼的兩個兒子,王德和王政皆驍勇善戰,王德封了安遠侯,王政封了西亭侯。王家一門,三個侯爵。
楚王愣住了。他以為因外祖父胡美亂宮案,父皇恨屋及烏,不再喜歡他這個兒子了。沒想到父皇會為了指了這門好親事。
“怎麼?你不滿意?”洪武帝放下筆。
楚王百感交集,跪地:“兒臣……兒臣叩謝父皇隆恩。”
如今洪武帝給楚王指婚,也有補償安撫的意思。他親手扶起老六,“記住,你是朕的兒子,大明尊貴的皇子,你的榮耀,因父而來,永遠都不要忘記,知道嗎?”
楚王說道:“是,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洪武帝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王氏是皇後為你千挑萬選的,你去謝你母後。”
楚王去了坤寧宮。
坤寧宮裡,馬皇後得知孫貴妃病情好轉,高興不已,對來報信的曹尚宮說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古人誠不欺我!”
曹尚宮心道:孫貴妃的病情加重的太巧了,不遲不早,恰好在胡庶人廢了貴妃之位,滅了三族後就加重了,還抬到了乾清宮,由太醫們會診。
這宮裡,一個蘿卜一個坑,貴妃之位剛空出來,孫貴妃立馬病重,這是巧合呢?還是以退為進的戰術?
不過,馬皇後和孫貴妃的感情深厚,崔尚宮作為心腹,不敢直言,隻得附和道:“孫貴妃吉人自有天相,果然喜事衝一衝就好了。”
馬皇後說道:“你趕緊和六局一司商議孫貴妃的冊封典禮,不得有誤。”
“是。”崔尚宮應下,貴妃冊封典禮是帝後都非常重視的大事,和小公主洗三,滿月都不同,必要興師動眾,大辦一場,需要六局一司協力張羅。
六局一司七個大佬坐下來開會。
和幾百年後的現代社會一樣,下屬們單獨開會,會議一開始必定先議論老板們的八卦。
崔尚宮問尚食局的王尚食,“這裡沒有外人,茹司藥是你的手下,你倒是給我們一個實話,孫貴妃的病,是真是假?”
王尚食:“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這事啊,有真有假,病是真病,至於其他,我不方便說。”
言下之意,裝病可能性很大。
這話說的,漂亮的崔尚儀聽得直翻白眼:“貴妃冊封典禮,主要是我們尚儀局來辦,這大熱天的,難度加倍啊。上麵一張嘴,下麵跑斷腿,剛剛辦了小公主的滿月剪發命名禮,真不想再折騰了。”
尚功局的宋尚功也抱怨道:“宮裡儲存的冰塊快要沒了,這天卻總不見涼快。曹尚宮,能不能推後一個月,等天氣涼了再辦?”
曹尚宮最喜歡欺負宋尚功,說道:“可以啊,你行你上,你去和皇後娘娘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