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中毒了。”陳涼真手持一根銀針,整根沒入司馬沅的後背脊梁。
取出來時, 整個下半截針尖變為了煤黑色。
明月輝本來雙手捏著被衾, 給司馬沅遮蓋住腰部以下的位置,忽見那半枚染黑了的針, 不由捏緊了錦衾。
“到底什麼情況?”這樣一個又廢又小的宗王, 誰這麼閒對他下毒?
況且這段時間他都跟她生活在一起, 除了去塾師那裡,其他時間幾乎寸步不離, 彆人也沒下毒的機會。
“是一種名叫雀歸的宮廷秘藥, 因家父親傳, 有幸識得。”陳涼真給人診病的時候,眉宇間獨有的認真與傲氣橫生,這是對醫術的絕對自信, 也是她最熠熠發光的時候。
“那是什麼東西?”明月輝蹙眉。
“殿下可聽過苗疆有一個鎖骨秘術,能將一個成年人永遠鎖在孩童的身高體型。”陳涼真盯著那根針, 猝然轉過身, 將那針尖滋到油燈火焰裡。
滋啦滋啦, 滋啦滋啦,火焰嗶啵爆開。
緊接著,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在了明月輝眼前——
針尖上的煤黑色,油一般被火烤化, 脫落下來時縮成了一團, 焦糊狀的身軀中, 儼然還能看到蟲類的四肢。
明月輝捂住嘴, 突然想吐,“這怎麼可能是蟲?!”
陳涼真趕緊放下針,從懷裡掏出一塊青色方帕,小心翼翼地放在明月輝下巴下方。
另一隻手,輕輕緩緩地拍著明月輝的背,安撫她的情緒,“這非是蟲,而是一種蠱。這種蠱附著在人體脊梁處,吸食他的脊髓,禁錮那人的成長,致使他一生都固定在童年。”
“被固了骨的人一般壽命超不過二十五歲,且思想行為會被施蠱人控製,是蠱毒中最為狠辣並且有效的一種。”陳涼真繼續道。
“不對呀……”明月輝反應過來,油燈中抬起了自己一雙明眸,“若是這雀歸如此好用,那用此蠱的人應當很多才對。”
那為何在遊戲裡她從沒有聽過這個名字,甚至除了司馬沅之外,她沒發現第二個受害者。
“因為雀歸的施用條件,實在太過苛刻了。”陳涼真答道。
“此物具有強烈的黴餿味,卻必須從口而入,試問哪一個正常人會心甘情願地去吃它?雀歸在人體內極不容易存活,所以需要日積月累的食用,大約要服用兩到三年的樣子,才能將它種植到人的脊髓。”
“而且這種蠱必須一直保持食用才能穩固藥力,這一次晉王昏厥,完全是長時間斷藥,體內雀歸大量死亡所致。”
說到這裡,陳涼真如有所思地瞧了明月輝一眼,恰好明月輝也同樣心有靈犀地朝她看去。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人,有足夠的時間與條件給司馬沅下毒,又在近期之內無法接觸到司馬沅鞏固藥效的,也隻有這個人——
薛快雪。
在冷宮裡,薛快雪一直接濟司馬沅。剩飯剩菜本身便是又黴又餿的,司馬沅吃著自然不會想這麼多。
自從出了宮,薛快雪的病情日益加重,加之壞境因素,她也沒了給司馬沅下毒的機會。
明月輝被自己的揣測嚇住了,一個沒站穩,本來想扶一把牆。但想了想還是不扶牆了,她現在就服薛快雪了。
有句話叫女人心,海底針。
她以前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心思有多複雜,如今經曆了薛快雪這一毒月光,她算是懂了。
救他又害他,愛他又折磨他,這位老鐵的心思可以說是千轉百回啊。
究其根源,可能還是跟薛快雪關卡條件裡的“真相”有關,明月輝是對薛快雪的專屬故事越來越好奇了。
可不論怎樣,明月輝看司馬沅的眼裡,都出現了一絲絲憐憫。
果然種馬不是好當的,原遊戲裡男主還遇到過好幾次妹子們坑他坑得要死要活的狀況,他還能怎麼辦,還不是隻有像個種馬把她們原諒。
不原諒也行,從此以後這個妹子的攻略路線就此關閉。
所以當一匹種馬,心胸怎麼也得比海更加寬闊,才能容納海底針們的萬針穿心。
“這毒有辦法解嗎?”明月輝歎了口氣,素手撚起錦衾,給司馬沅朝上麵拉了拉。
陳涼真素馨花一般淡雅的雙眼在油燈下有些晦暗不明,她盯了盯明月輝為司馬沅蓋被子的那隻手,“殿下,您想讓他長大嗎?”
他長大了,就不再是一個孩子,一個少年了,他會長成一個男人。那到時候,這段婚姻就真的隻能坐實了,陳涼真意有所指。
至少現在,她的殿下還有反悔的機會,去逃離這段從頭到尾皆是利用的姻緣。
這也是她唯一能為她的殿下所做的了。
“當然。”明月輝回過頭去,毫不猶豫地回答。
明月輝沒有聽懂,她隻是覺得,他年齡到了,不應該永遠停留在少年,從身體到心智,他都必須走向成熟。”
因為還有一年時間,他將成為雄才大略的少年帝王,坐擁錦繡江山。
她留在這裡的理由,就是為了男主有一天能把毛給長齊了,好好給她夜禦十女、一夜七次、日理萬姬啊!
明月輝完全沒有get到陳涼真的用心良苦,在她的意識裡,她是不會跟遊戲裡的人發生關係的,她此生此世所愛的,隻有銀行裡那四舍五入兩個億。
就算是小渣男真的長大了,她想的也是他的技能終於可以用在自己未來的美人們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