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犯法, 與庶民同罪, 望陸家主好好管教管教陸夫人, 莫讓她丟了王、陸兩家的臉。”司馬沅如此道。
他這樣說是為了敲打陸正那無法無天的婦人, 更是為了敲打如日中天的王、陸兩家。
陸正理虧在前, 隻得輔首稱是,保證再也不會讓陸王氏傷害庶子庶女。
司馬沅沒看到,陳涼真亦沒有看到, 隻得老謀深算的沈南風注意到了,陸正不情不願地答應的時候, 嘴角蔓延著一絲笑意。
到底是司馬沅利用陸正來警醒王、陸兩家呢, 還是陸正利用司馬沅來保下了青姨娘母女?
不管如何,雙方都達成了最初設想的目的。
……
”請……請陸娘子趕快就醫。“從方才起, 陸茜一雙手臂就緊緊錮著司馬沅,跟八爪魚似的, 搞得他老不舒服了。
他掰開了陸茜緊緊拽住她的手, 就算陸茜掙紮, 還是直接將她交給了陳涼真。
他隻是好心幫了她, 沒必要連這姑娘的身心都要護佑。
若真是對一個姑娘有求必應, 那……那……司馬沅雖是不諳世事,可他還是明白的,那就是對不起媳婦兒!
他這一輩子,隻能對一個姑娘好, 那個姑娘說, 她叫做阿輝。
“沅郎……”陸茜尚在重生的巨大衝擊中, 她沒有分清現實與過去,眼中隻有一個司馬沅。
她感覺自己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得再也見不到他了,可是一睜眼,他卻又一次來到了她眼前。
她想抓住他,一輩子也不想放開他!
那聲【沅郎】,聲音不大不小,幾乎所有人都聽見了。
可大家均以為自己聽錯了,通常情況下,若一名女郎怎麼呼喚一名郎君,那兩人決計是私通無疑了。
但這放在司馬沅身上卻是不成立的,就算是懷疑私通,他司馬沅也必須要有私通的時間。
誰都知曉司馬沅從小被囚禁在洛陽宮城的冷宮之中,他初下江南,三月之內跑遍了長江以南的地方,哪裡來的時間私通?
夢裡麼?
更何況對象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庶女。
陸正隻覺得臉熱,他不想再背負一個縱使庶女勾引皇帝的罪名,今日他背的鍋已經夠多了,不想再背一口。
“此處多有不便,不如醫官隨仆從進屋詳診?”陸正抱拳提議。
隨後,陸府中婢女快步而至,她們抬了個簡易的木架,準備將陸茜給抬出去。
陸茜恐慌了,這一股恐慌開始令她正視如今自己所處的環境與狀況,陸家祠堂、帶血的笞棒,凶神惡煞的婆子……突如其來的記憶湧入腦海。
她想起來了,她終於想起來這是什麼個狀況了。
可她為甚會在這裡,又為何還是個少年模樣的司馬沅會和她在這裡重逢?
來不及了,她必須說點什麼,來改善現在的狀況,顯得她自己在他麵前有點用。
“大姐……大姐去了九……九橋門街……”馬上要被帶走的陸茜突然說道。
所有人,特彆是陸正的眼睛陡然一亮。
原本陸茜打死也不肯說出陸采薇的下落的,她是個老實孩子,一旦答應了彆人的事,一定要替彆人完成。
何況這個人是陸采薇,與她一同教養在嫡母膝下,事事比她強,比她得寵千萬倍,總是用她的懦弱與無能襯托起來的,光芒萬丈的大姐。
這一次陸采薇在京口闖了大禍,被清河世子沈忌綁了回來,陸家震怒。
陸采薇非但沒有悔改,還甜言蜜語地哄好了陸茜,讓她替自己接受家族的懲罰。陸茜對陸采薇有著濃厚的孺慕之情不說,她也足夠懦弱與聽話,不敢違背陸采薇之言。
所以在替罰之事被發現後,即使麵臨家法,被打得神誌不清了,陸茜也咬緊了牙關,沒有將陸采薇的行蹤透露一個字。
當時的陸茜還不知道,自己的犧牲換不來陸采薇的一點同情與憐憫,反而害死了自己的生身母親,陸王氏又順勢將她嫁給了那個打老婆成性的秀才,一步一步將她推進地獄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