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南風,沈南風!!”
阿奴被一個聲音吵醒了,起來一看發現是這名女郎。
蘭蘊之滿頭都是汗,浸濕了她漂亮柔順的頭發。
“你又作甚?”阿奴起床氣很大的,況且還在第二天還要出操的情況下。
聽說蓮蓮已經懷孕了,他的大腿掛件都要當爹了,整天喜出望外地向他炫耀。
而他呢……
他覺得丟人極了,他不僅還沒有開過光,未來好幾年都不可能開光。
最可氣的是,他家鴨子好不容易來的信,被眼前這女人給毀了。
現在他看這女人,哪兒哪兒都不順眼。以前還覺得鴨子長大了不可能有她漂亮,現在隻覺自己瞎了眼,她哪能用來跟鴨子比呢?
畢竟鴨子是他的小媳婦,哪哪都比她好!
阿奴說著,揉了揉自己的眉角,“若是無事,你便出去!”
他覺得他的訴求很正當了,而且語氣也不是很凶,可沒想到,他這麼一出口,眼前的女郎眼淚便在眼眶中打轉。
“南風,南風……”女郎一念到他的名字,眼淚嘩啦啦湧了出來。
她看著他,用那種深情的、害怕失去的、讓人難過的目光,盈盈泛著淚光。
這樣的目光,阿奴懂。
他也用這樣的目光看一個人,不過那是克製的,他知曉他還不能,直到有一天他能了,他會全全傾瀉下來,更加洶湧地把那個人包裹、覆蓋。
“怎麼了,你說。”阿奴的語氣溫柔下來。
他沒法去傷害一個跟他同病相憐的人,就算他知曉她的感情是無用的,也會用最穩妥成熟的方式拒絕她,給她以他所能做到的尊重。
“南風,我……我夢到你死了……”蘭蘊之說這句話的時候,嘴唇都在顫抖。
阿奴舒然一笑,“你彆自己嚇自己,現在世道這麼穩,我怎麼可能死?”
“快去睡吧,快要下半夜了……”
“不,不!”蘭蘊之抓住了他的手,“我夢到了,我夢到了!”
“夢都是反的。”阿奴歎了口氣,按捺住脾氣安慰她。
蘭蘊之哭著搖頭,“不,對不起,南風,我瞞了你,我瞞了你呀!”
阿奴猛然抬眼,他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
阿奴點了點自己的眉心,還是緩解不了頭痛。
“這封信是一個月之前寄到的。”阿奴說道。
蘭蘊之不敢說話。
“整整一個月,你隱瞞軍情,可知該當何罪!!”阿奴一拍桌子,狼一般的眼光射來,直直要把蘭蘊之給撕碎。
蘭蘊之大氣也不敢出,咬著牙,控製自己的眼淚不掉下來。
她方才終於忍不住,在擔心阿奴的性命安全下,才把那封信給和盤托出了。
哪裡想得到阿奴聽後,無比震怒。
命她關緊了房門,一個人麵對沙盤輿圖,自言自語地觀察了好久好久,一會歎息,“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一會兒,那雙令她魂牽夢繞的狼眼又閃爍光芒,“來得及,來得及!”
如此不停踱步,反反複複。
“南風,南風,對不起……”蘭蘊之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她訥訥低下頭道歉。
阿奴看著她,氣不打一處來,“你怎敢如此?!你可知若軍機再延誤半月,整個葉諾城將會被龜茲鐵騎踏平!”
“若葉諾城關門打開,那雁門郡、幽州、青州、司州……乃至關中大片區域,將暴露在野心勃勃的龜茲、北魏麵前。”
他一隻手撫住了蘭蘊之細細的脖子,很快移開,向上錮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與他對視,“蘭蘊之,你可知,有多少人會被你的一時糊塗還得身首異處、骨肉分離。”
“若是此戰戰敗,你起碼要擔十分之三的罪!”
阿奴咬牙切齒地說道,然後一把甩開她,直接將她揎到了地上。
他這個人,凶起來連女人都打,可他現在不想打她,他要讓她自己去想、去悔恨,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錯事。
這樣的事,足以令她夜夜無法安眠,日日糾葛於痛苦悔恨之中。
更重要的是,如今軍情延誤了一個月,不知龜茲那邊是何變動……
鴨子這邊的消息,她肯定是說,是那個仙人給她的。
阿奴從小便受鴨子口中那仙人護佑,他自是深信鴨子所說的,所以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怎麼最大化地利用這個過期的消息。
阿奴想了很久,本來想儘快彙報給長官。
他不過一個折衝校尉,根本沒有權力處理再上麵一層的事物了。
況且這近一年以來,吳王翎的人已經滲透進了軍營,牢牢把軍隊的主權握在了自己手上。
雖然鴨子說過,要提防吳王翎。然而如今軍情緊急,關係到葉諾城數萬軍民,以及葉諾城之後大梁的億萬之民,阿奴怎能逞小心滅大義呢?!
然而,恰恰是當天,雁門郡又一次來了信件。
阿奴一時確實走不開,隻得先叫蘭蘊之打聽吳王翎的去向,先遞好牌子。
畢竟吳王翎生來尊貴,要見他,首先是要遞牌子排隊的,何況是阿奴這種小小身份的折衝校尉。
而阿奴自己,則快馬加鞭,親自去取信件。
這一次,阿奴珍之又珍的打開。
信箋上的內容,令他久久矗立原地,無法動彈。
開頭依然是那句熟悉的【阿奴哥哥】
鴨子急切地在信中說到,萬萬不可把希望寄托於吳王翎身上,那“打進”龜茲內部的探子,是吳王翎的人。
吳王翎驕傲自滿、故步自封,他收了龜茲人的好處,假傳消息。
他其實也不了解龜茲到底如何了,隻是龜茲人低聲下氣求他,不要在龜茲內亂的時候進來搗亂。
收了巨額好處費的他,便吃裡扒外地幫著龜茲瞞著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