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087(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4799 字 4個月前

所有人都在看著安然,包括新來的領導,都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安主任”將如何顏麵掃地。

可安然卻並未驚慌失色,隻是老神在在看著鬨事者。

白香桃也有點納悶,難道自己找錯人了?一般人被這麼罵一頓,不說急赤白臉吧,至少也該反駁幾句,“大家都來看看,讓我說中了吧,安主任這是無話可說了!你們這兒誰是比她還大的領導,快給我出來,處分她。”

新主席姓辛,自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能名正言順打壓安然的機會,背著手走過來,“安然同誌,這件事是你不重視群眾影響造成的,後果大家也看見了,我得向上級部門反映這事。”

明明幸災樂禍,不問青紅皂白,卻一副“我也保不了你”的模樣,做給誰看呢?安然現在挺膩歪的,從身後拿出一個東西來,“坑坑坑”敲了幾下,放到嘴邊,一把清脆響亮的聲音就從喇叭裡傳出來,“既然大家都在,那我就把慰問的事好好說一說。”不知道啥時候她居然拿了領導開大會專用的大喇叭。

喇叭一出手,基本就沒彆人啥事了,嘈雜的聲音忽然就被壓下去,全都靜悄悄看著她能不能說出朵花兒來呢。

“辛主席您說是我的錯,那您親自到過一線慰問過群眾嗎?”

“去過啊……”話未說完,安然就搶過話頭,“那您說說,咱們去市拖拉機廠的慰問哪裡做得不對,哪裡不合乎規章製度呢?”

辛主席很會打官腔,“這事啊,不能單純的用合不合規矩來算,主要是得群眾滿意,隻有群眾滿意了,咱們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才算真正履行。”

“對!就是,到底有沒有為人民服務咱們一眼就能看出來。”白香桃正想接著發揮,安然就高聲道:“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咱們一百年兩百年永遠不會動搖,可是,咱們服務的前提基礎是不是得公平公正,得有法律法規的依據?要是誰都想要福利,那辛主席我第一個就得批評你,狠狠批評你。”

辛主席傻眼了,臉紅脖子粗,跳起來道:“你胡說啥,我做錯了啥?你憑啥批評我呢你?”

“憑啥,就憑你沒給路上的婦女人手一塊肥皂人手兩斤白糖。你看看她們不可憐嗎?她們不是婦女嗎?不是咱們該團結的對象嗎?既然是,你為什麼視而不見不給關懷關懷?你這就是沒把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放在心上,就是在蔑視……”

“得得得,說彆人的事彆扯遠了。”

圍觀眾人都笑了,安主任這嘴巴真是牛了,辛主席看來是還沒吃過安主任的厲害。不過想想也是,整天在單位啥也不乾就背著個手,晃悠來晃悠去的,查崗倒是很在行,誰不在十分鐘她立馬就要讓人記個缺勤,人說上廁所去了她還得跑廁所外頭喊名字……真是打得一手好考勤。

“那我就再請教請教辛主席,既然我按照規章製度辦事兒,把慰問品發給拖拉機廠女工,她一個拖拉機廠男職工的前家屬,已經離婚的家屬,我為什麼要慰問她?她的名字在拖拉機廠提交審核的名單上嗎?不在的話我憑哪一條法律發給她?超出計劃的支出是您補貼呢還是您自掏腰包呢辛主席?”

有理有據,咄咄逼人。

辛主席知道自己今兒是沒辦法借題發揮了,隻能“嗯”一聲,假裝看表,“哎喲都下班一個小時了,我得走了還有事呢”,遁了遁了。

其實白香桃來,也不是為了真要個說法,隻不過是想把安然名聲搞臭而已,她能乾啥呢?她會的就是潑婦那招,我讓你聲名掃地,讓你沒辦法高升。冬天天黑得早,這一會兒就天都黑了大半,眼見著計劃落空,她就想趁機準備溜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她時不時還會來惡心一下,反正她沒正經工作,她耗得起。

可是安然會放她走嗎?當然不會啊。

她衝保安使個眼色,這是邵梅的侄兒,當初走後門進來的,這兩年整個單位因為邵梅沒少被人排擠,連帶著他也是被人擠兌的對象,可隻有安主任,以前客客氣氣的,現在還是客客氣氣的,不僅沒落井下石,還為他們說過幾句好話。此時接收到安主任的意思,立馬手腳麻利的把大門一關,一把抓住想跑的白香桃。

安然過去,居高臨下看著白香桃,“既然你對我有意見,覺著我做事不公平,那我就帶你去看看,啥叫真正的困難女職工。”

“芳芳,菊花姐,你們說咱們市裡困難女工最多的是哪兒?”

“當然是棗子巷唄。”

棗子巷因為巷子口曾經有棵大棗樹而聞名,不過裡頭房子小,又破,路旁都是大棗樹,遮天蔽日,房子經常是陰暗潮濕不見風的,但因為它在第一機械廠附近,旁邊還有第二棉織廠和幾個紙箱廠,火柴廠,很多沒有趕上分房子的小年輕職工,隻能選擇在那裡安家,巷子可以說是集臟亂差於一體,是整個陽城市治安最差的地方。

白香桃當然不會去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總覺著安然叫她去是要強行扣押她並打她一頓啥的,她怕死還來不及呢,眼珠子一轉就想跑。楊芳芳和李菊花一左一右,“攙扶”著她,不由分說就往門口去。

時間已經不早了,可奈何單位裡女多男少,大家又都是愛看熱鬨的,有的推著自行車說“順路”,有的說想去那附近買個啥看個啥親戚,都不遠不近的跟著,其實就是看熱鬨唄。

畢竟,安主任的凶悍潑辣是出了名的,沒看新來的辛主席都被她懟得夾著尾巴跑了嗎?

就是邵梅也一樣,她正跟侄子窸窸窣窣打聽呢,見打聽不出個啥,就來探楊芳芳和李菊花,倆人都是成精的狐狸,幾句話把她懟得麵紅耳赤,也沒忘記對白香桃連拖帶拽。

走了一段,白香桃發現安然沒把她怎麼著,況且這麼多人呢,她倒是有點放心了,她不要臉不要皮,可安然不一樣啊,國家乾部能當街打人嗎?

所以她是邊走還邊罵罵咧咧,楊芳芳知道她是土夫子,當年就是因為盜了人鄰居家老祖宗的墓,從裡頭挖出一雙玉鐲子,居然敢往自己手腕上套,這不是找死嗎?欺負人老祖宗死了子孫後代就不認識好東西了嗎?

當時鄰居鬨到街道,街道解決不了,除了子孫口述,確實是沒證據證明東西是墓穴裡來的,鄰居又鬨到公安局和市委政府門口,恰巧趕上大革命破四舊,這種事隻能無疾而終了。

可整個陽城市大小機關,確實有所耳聞的,欺負鄰居家老實人拿這個大搖大擺的盜墓賊沒辦法唄。

沒多久,她手上居然又多出一串麝香手串,這可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可遇不可求的,聽說市麵上已經賣到好幾千了,鄰居一看,差點沒吐血,這不是前幾年剛去世沒多久的祖奶奶手上戴的東西嗎?因為是老人家最愛的東西,下葬的時候就由她帶著去了,人去把祖奶奶墳上一看,都是新刨開沒多久的,報警開棺一看,骸骨都讓人翻亂了!

哪怕再破四舊,這也是欺負人啊,死人不會說話,可活人哪裡受得了?這不明擺著就是欺負一家子老實人,覺著她就是踩人祖宗頭上拉屎撒尿也拿她沒辦法嗎?兔子急了還咬人呢,老實人也有被逼急了的時候,幾百號子孫一合計,設了個套把她送監獄裡,關了五年才出來。

當然,這事鬨得夠大,整個陽城市男女老幼都知道了,楊芳芳曾經作為單位代表去觀摩過她的審判過程,更是非常清楚來龍去脈的。所以,她其實很怕安主任吃虧,一路上都在觀察安然的臉色,推測她帶白香桃上棗子巷的目的,真的隻是帶她看看困難女工居住環境?還是有彆的目的?

到達棗子巷,安然徑直走進第一家,那是一個大雜院,七八間屋子被分隔成七八個小家庭,有的隻住小兩口,有的則是拖兒帶女,院子裡堆著柴火、爐子、煤球、花盆和各種破爛,晾衣線仿佛也是黑的。

這個點兒正是做飯的時候,很多婦女正在院裡燒爐子,鍋裡“噗通噗通”冒氣,炒菜的,罵孩子的,聲聲入耳。

工會其他同事一看,還真是來實地探訪困難女工,女工處天天乾的不就是這個活計嗎?那就沒啥可看的,紛紛走了。畢竟,巷口不遠處就是公共廁所,住的人多,用的人多,在打掃問題上卻經常扯皮。

這臭烘烘鬨哄哄的,天又冷,看熱鬨也不是這麼看的。

女工們看見安然,都笑著上來打招呼:“哎喲,安主任來了,趕緊進屋暖和暖和。”

“三娃快給安主任搬幾個板凳。”

“安主任上咱家裡坐會兒吧?我家那口子,趕緊給安主任泡白糖水。”

白糖水,是這年代招待客人的最高規格了。越是尊貴的客人,越是要泡白糖水,而且碗底的白糖越多,最好是能嚼吃白糖粒的,才是最尊貴!

一群孩子就跟著大人進屋咽口水,白糖水啊,多長時間也喝不上的呢!

安然趕緊按住婦女的手,“彆忙活了,要喝以後有的是機會,咱們今兒來,是想問問你們生活上還有啥困難沒?”

女工笑得見牙不見眼,“沒了沒了,咱們現在工資漲了,福利也有了,感謝您呐!”

“對,我們都得謝謝安主任。”大家夥七嘴八舌的感謝她。

白香桃目瞪口呆,劉美芬隻攛掇她來為難安然,說她怎麼怎麼壞,她那個和田玉貔貅就是被安然偷走的,為難她隻是第一步,接下來她還想哪天趁安然不在家摸家裡去,把東西“找”回來呢。可劉美芬沒說安然這麼會籠絡人心啊,看來,這個安然不是省油燈。

安然是沒心思管她怎麼想的,她聊了幾句,謝絕了大家的好意,“看見沒?啥叫真正困難的需要幫助的女工,你是有工作還是有孩子需要照顧?你班不上,孩子不帶,你憑啥跟我要福利?”安然罵了幾句,冷哼一聲,就叫著一頭霧水的楊芳芳邵梅幾個本單位職工走了。

原本以為會把她怎麼著的白香桃,張了張嘴,追出來想要罵幾句,忽然發現這個地方她很熟悉,剛才一直在心裡打小算盤沒發現,此時一看見巷子口的大棗樹——這不是好姐妹劉美芬曾經租住過的地方嗎?每一個大院子裡有七八間小房子,顯然是私自出租的。

好姐妹劉美芬剛出獄無家可歸那段時間,就租住在這裡,她一開始也不知道,劉美芬也沒找上她,主要還是自己小姑子做出那樣的醜事,她跟丈夫來看被張怡痛打一頓的謝雲燕時,正巧遇到劉美芬,這才重新聯係上。

謝家名義上有兄妹倆,謝建安和謝雲燕,其實謝雲燕並非謝家親生孩子,而是當年生了謝建安後一直沒動靜,為了破除“單傳”的魔咒,老婆婆做主從族親那裡抱養一個女娃子過來,心想的是當招娣養,說不定過兩年就能招個弟弟來呢?反正女娃子嘛,隻要隨便給口吃的,衣服褲子撿著謝建安穿剩的穿就行,長大一點就能乾活,不必上學,以後嫁出去還能換彩禮錢。

可是,謝家老母的算盤注定是要落空的。謝雲燕從小就不是安分的主,不僅沒給招來個弟弟,還被那邊親生父母攛掇著,在謝家當攪家精,鬨得整個家裡雞犬不寧。後來老太太實在熬不住了,要把她送回親生父母那兒,可請神容易送神難,她不僅不回去還從謝家帶走了一筆嫁妝,後來男人死了,她又理所當然回娘家來了。

不給回?她就上街道去告謝建安不顧兄妹親情,或者上拖拉機廠去鬨,讓他工作乾不長久,反正光腳不怕穿鞋的。

白香桃坐牢那幾年,這家裡都是被她把持著的,現在白香桃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先把她趕出去租房子。

誰知她租房子也不安分,跟有婦之夫瓜田李下不算,還被張怡和幾個娘家兄弟打到門上來,搞得她也跟著丟臉,於是當時聽說劉美芬無家可歸,她就流露出可以讓她住自己家裡去的意思。

這樣一來可以斷了謝雲燕再回家的路,二來她也能多個幫手。因為她經常不在家,男人和兒子的飯菜總得有人負責吧,劉美芬正好是她信任的能做出一手好飯菜的人,於是二人就成了“表姐妹”。

多虧謝雲燕,把這堆臭魚爛蝦湊一起。

此時,白香桃鬼使神差的,來到那間熟悉的她曾來過十幾次的小房子外。不過,明明是已經退租很長時間的房子了,今天居然亮著燈,她有點好奇,現在住進去的是什麼人?

仗著多年盜墓的身手,她蹲下.身子,悄悄的,一步一挪的來到屋後。因為她是繞到後窗來的,而後窗外是一片菜地,搭著不少苦瓜絲瓜架子,比成年男人還高,又沒燈光,她躲在瓜架子下,裡頭的人也看不見。

要說走南闖北扒人祖墳的缺德事,她也乾過不少了,就一點聽牆角的事還真難不了她。

可今兒很奇怪,好像冥冥之中有股力量牽引著她來到這個地方,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一樣,她的心“砰砰”跳得厲害。

屋裡,是她熟悉的丈夫的聲音,那是一種隻有在炕上才會出現的喑啞聲,而另一把嬌媚的,暗含春意的女聲則來源於她的好姐妹。

“輕……點兒……彆傷了孩子。”

“不是過了三個月了嘛,怕啥?”男人的聲音跟他的動作一樣粗野,這正巧也是白香桃最愛,最癡迷的。

可現在,卻發生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她還懷了三個多月孩子!白香桃整個人隻覺“嗡”一聲,氣血直往天靈蓋衝。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劉美芬懷的孩子是謝建安的,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謝建安有彆的孩子了!

她一直放心把自己“藏寶地”告訴謝建安,就是篤定他沒有二心,他們隻有一個兒子,將來所有東西不傳給兒子還會傳給誰呢?兩個人有共同的目標和利益,這就是最穩固的關係,比婚姻還穩固,所以她以前一直覺著離婚不離家也沒啥。

可現在,她的“好姐妹”居然懷了他的丈夫的孩子,還三個多月!

今兒,也是劉美芬計劃好,趁著白香桃不在家,想要跟男人攤牌的日子。“我可跟你說啊建安,我這孩子我已經找人看過了,是帶把兒的,你不要的話我就生下來自個兒養活,以後我讓他叫彆人爹,讓你老謝家甭想看他一眼。”

“乖,聽話,屁股轉過來,我怎麼會不要呢,這可是兒子啊,老謝家三代單傳到我這兒可終於……要不是那臭婆娘還賴著不肯走,咱們又何必偷偷摸摸,咱就天天在我家裡的炕上辦,她又能怎麼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