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092(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7582 字 6個月前

於是,當天下午,宋致遠和孩子們就發現,女主人今兒居然沒做飯。

“媽媽小野餓死了,不信你摸摸小野肚肚。”小丫頭自動掀起小軍裝,證明自己真是餓瘦了。

包文籃在家裡翻箱倒櫃找吃的,找到個午餐肉罐頭,撕開,直接倒砧板上,叨叨叨切幾片,自己和妹妹就拿手抓著吃起來。

宋致遠這兒看看那裡瞅瞅,覷著妻子臉色問:“怎麼,心情不好?”

安然冷哼一聲,雙手叉腰,正式宣布:“從今兒開始我不做飯了,我要看書複習。”

其他三人一愣:“你想通了,要考大學?”那可是好事,畢竟這年頭能上大學那是光宗耀祖的大事,張衛東就上個工業大學大紅花都戴了好幾天呢!

“成啊媽,不愧是我媽,你說吧,想考哪個學校,咱們幫你參考參考。”

安然給他背上拍了一把,“邊兒去,少來油嘴滑舌,我這次考的競爭比高考大多了。”

前年高考錄取率4.8%,去年6.6%,但這場麵向全社會的競聘至少得有兩三千人報名吧,最終隻招4人,錄取率比高考低得多得多。

她以為躲過了高考的千軍萬馬,誰知道還有更修羅的等著她呢!

不過,安然並不後悔,因為她有自知之明,高考一張卷子定生死,她基本沒戲。可這次競聘不一樣,為了最大限度的招攬人才,進麵的機會很大,聽高書記的意思至少要有100人進麵,隻要進了麵試,接下來兩塊就是她的強項,她能最大限度的揚長避短……當然,關鍵是,她要能考得進前一百名。

想想讓人頭疼的理科,她趕緊搖頭強迫自己彆想那麼多了,“好了,我要看書了,你們出去吧,沒重要的事彆來煩我。”

其他三人大眼瞪小眼,最終隻能去食堂打飯,順便還得給家裡這埋頭苦讀的老母親帶一份。

小貓貓托腮:感覺我家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幸好沒幾天,石萬磊開車來書城,幫他們把黑花帶來了。上次走的時候因為農用車擠不下,黑花隻能暫時留在家裡陪姥姥,小貓蛋聽見黑花熟悉的嗚咽聲,整個人高興得都快飛起來了。

快一個月沒見到小主人,黑花像個被大人“拋棄”的孩子一樣,嗚咽著形影不離,小主人上哪兒它跟哪兒,就是上個衛生間它也要趴門口,不讓趴它還生氣。

***

安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種既能把學習學好又能把家庭照顧好的人,乾脆就跟家庭成員們約法三章:沒重要事情彆找我,彆找我,彆找我。

幸好孩子們都懂事,知道媽媽要是考不上就沒工作,以後家裡就會很窮,所以都乖巧的不打擾媽媽。

宋致遠:“???”我家很窮?

孩子們一副關愛傻子的眼神:油壺倒了都不扶的人,哪裡知道家計艱難喲?

就連黑花,也看著男主人,莫名其妙就“嗚嗚”一聲,似乎是在讚同孩子們。

安然沒時間管他們的“內戰”,心裡隻有一個想法——學習,看書,做題!

因為已經知道會考哪些科目,安然就把最近兩年所有科目的高考真題找來,先做一遍,開卷做,有不會的就翻書找答案,還是不會就問宋致遠,力圖做到不僅會做這道題,還要會這類題,順著試卷梳理知識點。

從一天計劃來看,清晨背文科知識,上午下午就做理科,梳理知識點,等把幾套試卷梳理清楚,再把借來的高考複習資料使勁看。

她雖然沒有學理科的邏輯思維,但她至少記性不差,現在這具身體年紀輕輕,正處於各項機能的高峰期,還是有點優勢的。

至於文科複習重點,那也是需要死記硬背的,就每天早上背,晚上溫故,每隔三天做一個總結性回顧。

忙碌起來,時間就過得特彆快,兄妹倆的軍訓結束後,為了不麻打擾媽媽,中午依然不回家吃飯,就在學校食堂吃,反正爸爸(姨父)出手闊綽,每天給一塊錢的零花呢,他們想吃啥吃不上呢?

周末宋致遠一早把閨女送市區找姚老上數學課,下午下班再接回來,對於精力旺盛的小貓貓來說也不算累,畢竟人每天雷打不動能睡一個小時午覺呢。

班裡的同學都是比她大四五歲的大孩子,他們玩的她插不上話,而她現在的興趣點還停留在過家家角色扮演這類,大孩子又不愛跟她玩。所以,每當中午吃完飯,同學們都在操場上瘋跑的時候,她就在教室睡覺。

雖然興趣不在一個點上,但老師和同學還是很照顧她,看她小小一隻,整天不是睡覺就是上課學習,從來不去招惹是非,直接就選她當學習委員,每天收發各種作業,很能跟大家打成一片。

交朋友,就不是個事兒。

“安阿姨,姐姐呢?”門口探進來一個黑黝黝的小腦袋,頭發短短的隻到耳根,軟軟的貼著頭,是個很乖巧的小姑娘。

安然正對著對麵的青山背書呢,回頭樂了:“悠悠,姐姐在學校還沒放學呢,你一個人嗎?”

“還有麗娟姐姐。”十八歲的薑麗娟亭亭玉立,不說話或者不看她眼睛的話,誰都會覺著這是個青春美麗的大姑娘。

可惜了,這麼好的樣貌,唇紅齒白的,眼神裡的空洞和迷茫,剛搬過來好事的鄰居們就發現了,因為正常大姑娘的眼神不那樣。安然心疼這姑娘,忙叫她們進屋裡玩兒,拿出零嘴給她們吃,又去切西瓜。

研究所的孩子就隻剩這倆還沒上學了,一個是上不了,一個是不想上,小艾和房平西都忙工作,薑海燕一個人在家帶孩子,小悠悠自然就成了研究所最自由的孩子,帶著麗娟到處溜達。

不過,聽說過幾天她海城的外公外婆就要過來了,兩個老派知識分子,小艾小時候就是在父親的膝頭和戒尺下長大的……到時候有她受的。

安然反正背書也背疲了,就聊起閒話:“你外公外婆就要來了,你高興不?”

悠悠愁眉苦臉地說:“高興,也不高興。”

高興,那肯定是有更多好東西吃了唄,外公外婆手裡握著巨款和各種值錢物件兒,這兩年也漸漸出手了幾件,悠悠這幾年的零嘴和衣服鞋子都是海城寄來的名牌,就連大院裡公認最幸福的安文野也沒穿過呢。

“那為啥不高興呢?”安然把撮箕提過去,讓她們把西瓜籽吐在撮箕裡,省得待會兒兩個“蛋”回來打掃衛生又要哀嚎。

“唉。”小姑娘歎口氣,“京市的奶奶要跟我外公外婆吵架,讓媽媽生弟弟。”

安然了解的“哦”一聲,看來房夫人還是不死心啊。

不過換普通當媽的,也不是輕易能釋懷的,小艾要是不再生一個,在她老人家眼裡老房家就是絕後了。可在李父李母看來,肯定是支持閨女的選擇啊,她這麼逼著小艾生孩子,兩個老體麵人也得麵紅耳赤。

不吵起來才怪。

安然聽小丫頭嘚吧嘚吧半天,倒是看不出她更偏向哪邊,也不好說什麼,更不會無聊的問“害不害怕你媽媽給你生個弟弟”“你媽媽生了弟弟就不愛你了”這種缺德話,人家小姑娘可是大院裡除了安文野外最幸福的,惡心人也不是這麼惡心的。

以前本來一家三口在二分廠大院住得好好的,就因為那些長舌婦經常說長道短,說什麼小艾嫁給房場長是祖墳冒青煙了,不趕緊抓住這個金龜婿生個孩子以後怎樣怎樣的,安然氣不過罵過她們一頓,她們隻知道房平西家世好,卻不知道小艾家更好,要在舊社會,人家產半個海城都能買下來,房平西家那點算啥。

當然話又說回來,房老爺子當年是老革命,對共和國也是付出青春和鮮血的,跟李家隻不過是分工不同,兩個人的婚姻壓根不存在誰高攀誰,人是強強聯合。

玩了一會兒,安文野可終於放學到家了,把黑花背上馱著的書包一扔,“媽媽你今天認真學習了嗎?”

得到媽媽肯定的答複,這才牽著悠悠的手就往樓下跑,她們最近迷上了跟前頭家屬院的孩子們玩家家,幾乎達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晚上宋致遠回來,安然把這事跟他說了一下,畢竟也不指望他能解決,隻不過是提醒他多關注一下小艾的情緒,這事換哪個女同誌都煩。畢竟,婆媳矛盾,那是亙古不變的家庭主要矛盾。

誰知宋致遠聽完,居然說:“你上輩子……就是你經曆過的人生裡,小野奶奶跟你相處得怎麼樣?”畢竟這輩子她們還沒正式接觸過呢。

安然似笑非笑看著他:“你真想知道?”

“嗯。”

好嘞,那安然就好好跟他說說,“你的母親,我不知道怎麼稱呼,因為我作為你孩子的母親二十五年,從來沒見過她長什麼樣。”

“怎麼可能?”宋致遠有點不信。

“不說上輩子那白眼狼假閨女,在孩子幾十次病危通知書那幾年裡,你們宋家人一個也沒露過麵,至於你的母親,我估計她是不記得自己還有個孫女‘流落民間’吧。”

宋致遠臉色有點難看,作為家裡的老三,他從小就是爹不疼娘不愛的長大,以致於成年後他也理解不了愛這種東西,可自從當爸爸後,他的心暖過來了,深切體會到孩子就是父母心頭肉的感覺。

怎麼會有不愛孩子的父母呢?

宋致遠現在就是懂了,天底下就是有那樣的父母。沒心思說彆的,遞過來一個折子,“京市發的獎金。”

前一秒還苦哈哈的安然,下一秒立馬喜上眉梢,打開一看,喲,“一千塊呢?”

“嗯。”宋所長這兩年對金錢愈發沒概念了,因為在京市他一分錢沒花。

不是誇張,是真一分錢沒花。吃住是公家管,他每天埋頭苦乾,又不出門,哪怕內褲穿破個洞,襪子底穿沒了,也頂多就是換個麵接著穿,更沒有任何需要花錢維持、聯絡的感情。所以妻子雖然給了一百塊,但他去的時候裝旅行包哪個兜裡,回來頭一天還是裝那個兜裡,壓根就摸也沒摸過一把……直到回來那天中午出去給孩子們買東西。

安然愉快的收下存折,明兒就去把錢攢過來,放她折子上,算算,他們現在還有四千塊存款,不多不少,加上這筆正好能湊個整數。另外還有從食品工坊退股的兩千塊,七千塊錢還是能乾點事情了。

光放存折上,錢它就是個死數,安然尋思著,改天得出去轉轉,看有沒有合適的投資途徑。反正最近看書也看累了,就當勞逸結合一下。

安然是個行動派,想到就要行動,第二天正好又是個禮拜天,騎著單車送閨女到姚老家裡,讓她先學上,自己在城裡蹬著兩個大輪子,繞了半圈……本來想繞一圈的,但書城比陽城大得多得多,她懷疑自己要真繞了一圈,天黑也到不了家,明兒這腿就彆想要了。

所以,撿著東邊那一片的“一環路”繞了半圈,這時候的自由市場是真自由啊,豐富程度比之五十年後也不差多少了。她本來是想看看還有沒有賣線衣毛衣的,毛線她沒時間織,馬上過完國慶節就降溫了,倆孩子得一人一件。

兩個正在長身體的崽崽,去年的衣服今年就短了,穿出去腰和肚子露出一截,多不雅觀呐。

本來,按照一般家庭慣例,鐵蛋淘汰下來的衣服倒是可以傳給妹妹的,可安然打心眼裡不想閨女將就,那些灰不溜秋黑漆漆的衣服,她的小貓蛋內心又不是真的喜歡,隻是想為家裡省錢,懂事的將就一下而已。

安然就是想給她買她喜歡的粉嫩的,雪白的,紅彤彤的,黃橙橙的漂亮新衣服。

這不是慣,這是愛。

她安然的閨女,穿點新衣服就叫慣壞,那是沒見過真正的慣。

安然哼著小曲兒,推著自行車,行走在自由市場中。現在大家都光明正大擺出來,有攤位,有籮筐,不像以前全靠倒爺們搞人肉夾帶。當然,現在的公安,也隻是在應付上級檢查的時候會來突擊一下,其他時候也都睜隻眼閉隻眼,老百姓對美好生活的向往那是大勢所趨。

安然溜達一圈,照著倆孩子的身形買了兩套線衣,可惜沒找到賣毛衣的,倒是有賣棉花和條絨的,她買了好幾米條絨布,自行車裝不下了,棉花隻能下次再來。因為她看著有人賣肉的,還買了一個豬頭,用繩子拴在車兜上,不能再買彆的了。

宋致遠的小貓貓昨晚還念叨吃食堂吃夠了,想吃豬頭肉。可廠區又沒有賣熟食的,安然轉了一圈也沒看見賣熟食的,估計是來晚了,人家都賣光了。

想著,就掛著一堆東西,走到市場尾巴上,那裡是一堵紅磚牆,牆上開了個小門,安然端起自行車,跨過門檻,就見對麵是一個荒廢的小院子,殘垣斷壁,荒草叢生。

院子裡,灰塵都積了厚厚一層,雖然位置很好,正對自由市場,可鮮少有人光顧。

倒是旁邊另外幾戶人家門口,擺著小攤兒賣冰粉和酸梅湯,支幾張小桌子小板凳,喝的人還能在那兒坐著歇歇腳,倒是生意不錯。安然走得口乾舌燥,也坐下要了一碗酸梅湯,居然還是冰鎮過的,喝進肚裡涼絲絲,酸酸甜甜的。

她的小貓貓肯定喜歡。

“大娘這酸梅湯有沒有罐子,能賣我一罐嗎?”

賣東西的老大娘也是好人,“行嘞,你先等會兒,我上家裡找找,不過罐子你得給我錢。”

安然欣然應允,喝完可以用來裝鹽巴和豬油,也不浪費。“哎喲妹子,你這豬頭可真好,圓頭圓腦,比那些尖嘴猴腮的肉多。“

安然因為一個生豬頭,已經一路引了無數人側目,隻能乾笑著附和幾句,現在家裡算上黑花全是肉食動物,不買肉多的還不行。其實要說口感的話還是尖嘴猴腮的好,脆,肥豬臉上油太厚,鹵出來更多的是綿軟,而且油花大。

“這麼大個豬頭,肯定不少錢吧?”另一個賣冰粉攤子的主人咂吧著嘴問。

安然說了價格,借著話頭跟她聊起來,“嬸子你們中間這家沒人住了嗎?”

“害,早死絕了,早幾年前就沒人住了。”

安然好奇的問:“怎麼死的,他們家就沒族親了嗎?”

“外地人,解放前來書城做生意的,攢錢買了這所宅子,十一二年前吧,一家子被紅.衛冰搶了,就瘋了,有一天晚上忽然就全吊死在房梁上,也是怪瘮人。”

其他歇腳的客人也來了興致,當鬼故事聽呢,“全吊死了?你看見沒?”

“看見了,我親眼見的,一家四口,就吊在房梁上,甩著腿,舌頭伸得老長……”

“哎喲瘮人死了,快彆說了。”有年輕媳婦膽子小,趕緊三兩口喝完冰粉,付了錢就走了。

還有的說難怪晚上從這兒過總是聽見鬼哭狼嚎,說不定是他們的冤魂不散呢……越說越瘮人,誰都言之鑿鑿跟親眼所見一樣。

安然倒是不怎麼怕這些,以前做阿飄的時候吊死鬼、餓死鬼、車禍鬼她偶爾也遇見幾個,隻不過它們是能投胎的,趕著去投胎,也不跟她接觸。

“可惜啊,就這麼一家子全死絕了,這麼所房子名義上被街道辦收歸公有,說賣了好給他們一家子打幾塊碑,可到現在也賣不出去……這都十一二年了,人一聽說是死過人的凶宅,誰要啊?一家四口至今還沒塊碑呢。”

一塊刻著字的石碑,就是一個人死後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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