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096(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5778 字 4個月前

1980年的春節對宋所長一家來說,是在書城市過的第一個春節,同時也是女主人最開心的一個春節。

因為,省工業廳趕在春節前兩天公布了麵試成績,安然以麵試第一名的優異成績進入試崗環節。

這一次的選拔對安然比較有利的一點就是,各個環節的分數是獨立的,筆試的分數意義在於選拔一批能進麵的人,而不會累計來算總分,從而按總分排名……所以,安然才能“力挽狂瀾”拿到第一名。

第一名意味著她有更多的選擇權,有更高的優先級,雖然現在還不分崗位,但安然自己能選擇做什麼,這對於喜歡號令他人的她來說,就是爽!

女主人心情好,年也過得格外熱鬨,格外輕鬆,好菜好肉從臘月二十八當天一直不間斷吃到初六,孩子們胖了一圈。

雖然以前安然也從沒在吃的上虧待過他們,可這一次不一樣啊,那羊肉都是幾十斤的買,滿滿一盆擱那兒,炒的燉的烤的風乾的,換著法的吃。牛肉豬肉雞鴨肉也是一樣的,就連黑花也吃胖了一圈,以前還很矯健的狗腰忽然就變得圓滾滾起來,要不是知道它的性彆,還以為懷孕了呢!

初六的晚上,天還沒黑,安然家晚飯就上桌了。因為明天開始就要去工業廳報道,必須要早早的睡個美容覺,白天送走了老兩口,晚飯她就隻想把剩菜回個鍋就吃。

“媽媽。”小野屁顛屁顛跑過來。

“嗯。”手不停。

“媽媽。”

“有話就說。”

小野摳著手指頭,感覺會被媽**評,又跑了。

安然知道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也不是一定要逼著她說,反正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會來說的。

她曾無數次想過,自己這種“放養”是不是太放了?可上輩子假閨女跟她吵架的時候就曾說過,最討厭她這種老媽子式的什麼都要問都要管,管天管地管拉屎放屁,讓她一點自由、一點被尊重的感覺也沒有。

這一次,她不能再走老路,孩子想說就說,不說也無所謂,隻要大麵上她看著,不會出原則性錯誤就行。

晚上,宋致遠準備趁著妻子開始新工作之前,再享受一把極致快樂,結果在抽屜裡找了半天也沒找著一個小雨傘,“前天不是還剩兩盒嗎?”

安然也翻爬起來,“不見了嗎?不可能啊,我昨天中午還看見的。”

宋致遠一麵找,一麵心急如焚,這種事是能等的嗎?“莫非是被人偷了?”

“誰家進賊不偷彆的專偷保險套啊。”安然白他一眼。

兩口子都以為是自己記錯了,翻箱倒櫃找了大晚上,還是沒找著,放棄吧。雖然按例假推算這兩天是安全期,可倆人都不敢冒險,說好不生了就是不生了,萬一要是再搞出個什麼來,就是自己把自己陷入兩難境地,也是對小野言而無信。

家屬院裡有人總問她,你媽媽還生弟弟嗎?你媽媽生個弟弟你咋辦?

她都是抬頭挺胸回答:我爸爸媽媽隻生我一個,也隻愛我一個!

小孩子也是會有攀比心,也會秀優越感的,安文野這個年紀,身邊的同學誰家都有兄弟姐妹,作為唯一的獨生子女她隨時走的都是六親不認的步伐,因為她打心眼裡知道,爸爸媽媽就隻愛她一個人。倒不是說獨生子女就是比人優越,而是在孩子心裡,她享受到了一種被父母全身心無保留寵愛的安全感。

當然,這也隻是安然和宋致遠的推測,說不定閨女已經脫離這種低級樂趣了呢?畢竟,他倆都是因為家裡還有彆的兄弟姐妹而沒有享受過這種全身心無保留寵愛的人。

第二天一早,安然穿上一身方便活動的解放裝和黑麵白底布鞋就往工業廳報道去了,不出意外還遇到了孔南風,他也是進入試崗名額的。

這次進入試崗名額的一共12人,到最後領導班子隻留4人,被淘汰的8人要麼去生產車間或者各個管理部門,要願意回原單位也行。除了她和孔南風,剩下的年紀都比他們大點,但也還屬於青年人,隻不過安然發現,隻有她一個女同誌。

大家剛坐定一會兒,就進來一個瘦巴巴的老頭兒,臉上的皮膚核桃皮似的,安然看見他第一反應就覺著像某個人,果然一開口,行事作風,說話風格都是同一類的果斷、決絕、強勢——這不就是陽城市拖拉機廠的獨臂書記的雙胞胎嗎?

不過,這位老書記不姓柳,而是姓羅。

羅書記是省裡委派給紡織廠的黨組書記,解放前是一名立過不少功的通訊兵,解放石蘭時也是叫得上名字的革命乾將,這麼多年先後在商業局、農業局、工業局工作過,可以說工作經驗相當豐富,相當於是給這個新廠子請來的鎮山石,看著這群年輕人的。

大家對他都十分敬重。

羅書記一雙犀利老辣的眼睛在所有年輕人身上掃了一遍,依次叫出名字,倒是很讓人意外。看來這位頂頭上司是看過他們資料,對他們有一定了解的。

隻不過他的眼神實在是太犀利了,仿佛在看裡麵有沒有漢奸間諜一樣的審視,包括安然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敢與之對視。這種“凶”跟黃文廠長不一樣,那是個紙老虎,雖然凶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內心的善良和柔軟,這位羅書記就不一樣,他給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他可能也知道自己太凶了,怕他在場年輕人們不自在,很自覺的出去了,說讓大家先好好交流一下。

“聽說這次是嚴格按照麵試分數來排的,有倆女同誌筆試分數很高,但麵試……現在都不服呢。”說話的叫王先進,是裡頭年紀最大的男同誌,已經四十了,以前是書城市教育局一名乾部。

自我介紹的時候都要介紹一下個人履曆,安然知道他們的,他們自然也會知道安然的。

安然像是沒聽出來他的言外之意一樣,“哦?還有這種事。”意思是不並不感興趣你可彆來煩我了。

“可不是?唉小安,你說你筆試倒數,居然能麵試第一,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安然心內翻白眼,臉上還無所謂的笑著,“再好也沒王同誌好啊,四十歲了還能考上,要我是王同誌我就一輩子科員乾到老咯。”

王先進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沒想到這個漂亮的女同誌說話居然如此尖酸刻薄,不是省油燈啊。

不過,他自詡是裡頭年紀最大閱曆最豐富的,很是有多管閒事的潛質,見安然不搭理他,他又轉頭跟彆人說:“這還沒來的是誰啊?咱們都準備好,就等著他了。”

試崗12人,可剛才點名的時候隻有11人,工業廳領導說還有一人因家中有事需要耽擱一會兒,麻煩大家等一下。其實大家都才第一次正式接觸,誰也不會把情緒表現出來,王先進見沒人接自己抱怨的話,隻能訕訕閉嘴。

安然和孔南風對視一眼,笑而不語。

反正第一天報道,廠房還沒開始建設,去了也沒用,無非就是逛逛荒郊野外。等一下又有何妨呢?

這一批人裡,除了王先進以外,另外兩人也很有特色,一個是叫錢文韜的男同誌,個子很瘦小,皮膚白白淨淨好像連胡子都還沒開始長,其實已經三十六了,非常顯稚嫩,任何人看過去跟他對視,他都是未語先笑。

另外一個叫楊靖的則恰恰相反,看著是皮膚黑黑,滿臉皺紋的中年男人,少說也是四十歲的樣子,其實卻隻是三十出頭,跟孔南風差不多。他是最早一批去北大荒的知青,在農村經年累月風吹日曬,皮膚老化得快。這也是個愛笑的,隻不過他的笑是比較小心翼翼那種,仿佛對麵的誰都能是他領導那種,說話也很謙虛,總是微微彎著腰,垂手聽訓的模樣。

安然其實對楊靖和錢文韜都比較有好感,大家都會客氣的笑笑,點個頭,然後聊考試怎麼答的,聊考官什麼反應,以及筆試怎麼樣,安然可不敢說自己是通過麵試力挽狂瀾的,隻聽不說話,不能再拉仇恨了。

楊靖是是真的很謙卑,謙卑到什麼程度呢?大家夥聊天的兩個小時裡,他就挨個給大家倒了三輪水,其中王先進的茶缸灑了一點點水出來,他忙掏出自己手帕給他擦。

但要說他溜須拍馬吧,他又不愛說話,彆人說啥他都很認真很謙虛的聽,彆人問到他意見他反而局促得像個被老師點名的小學生……安然心說,這也是個奇人啊。

其中還有一個特彆能言善道的,幾乎可以用出口成章、學富五車來形容,人那嘴巴一張開就是成段成篇的《語錄》,是安然兩輩子見過最會背語錄的人,沒有之一,就是小海燕的“語錄書記”也沒他背得長啊。

而且,這人不僅能背語錄,還能背名著,背詩詞,從詩經離騷到主席的所有詩詞,甚至連紅樓夢裡的都能隨口就來……關鍵吧,安然最佩服的是,他的背誦不是單純的毫無感情的小學生背書,他是富有感情的、見縫插針的,一點也不生硬的引經據典。

安然心道,這個叫李莫言的年輕人要是穿越到古代的話,絕對能做得一手好八股!這真是寫文章一把好手啊,以後搞外宣的人才!

當然,等看見門口進來的人之後,安然就不會這麼想了,真正會寫文章會寫詩的人來了。

“對不住對不住,讓大家久等了,我家裡實在是有走不開的急事,我給大家賠罪了,待會兒中飯我請。”男人長得十分英俊,英俊到能讓人原諒長達兩小時的等待。

安然心裡卻很不是滋味,這人,怎麼也考了呢?以後她該以什麼心情麵對這張跟自己丈夫高度相似的臉呢?

來人正是秦京河,未來華國第一位諾貝利文學獎得主。隻不過,現在的他還沒有當年的意氣風發,隻是一個年輕有為的三十出頭的年輕教師罷了。

秦京河也看見安然了,愣了愣,似乎是不敢置信的驚喜,“是你……”

孔南風走過來,“京河同誌,你們也認識?”

說“也”,是因為他都在考試前跟安然和秦京河認識。秦京河當年不是替宋致遠上京市學習過大半年嘛,後來回石蘭省後為了遵守跟安然的“約定”,也一直在沒有回陽城,在石蘭晚報當一名編輯,後來恢複高考,大學恢複招生後又去了石蘭省師範學校當教師,機緣巧合之下就跟孔南風相識了,倆人結為摯友,孔南風在知道紡織廠招考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他,鼓勵他也來試試。

畢竟,秦京河有文采是真有文采,隻是多年的清貧讓他不是很自信,性格也內向,但要說寫文章、口頭表達卻是很優秀的……更何況還有那萬裡挑一的英俊,看著就讓人舒服,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安然一聽,上輩子她可以肯定秦京河是沒有任何朋友的,因為他這人有大多數優秀文人的通病——清高。

有時候既自卑又自大,情緒來了能拉著人巴拉巴拉說個三天三夜,要是沒興致他可以半個月不說一句話。身邊同事對他的評價是——怪人一個。

眼看著這輩子能找到一個摯友,安然真心祝福他,說不定以後還能成為同事,要共事幾十年的。

自己重生一次,終於又做對一件事了。這麼想著,安然就翹起嘴角。

“大家笑啥呢?”門口進來的居然是高書記和秘書,羅書記都隻有跟在她身後的份,所有人立馬起身,也不會知道該怎麼稱呼,聽見安然叫她高書記,大家也叫高書記,有眼色的已經忙著讓座倒水了。

高書記擺擺手,“都彆客氣了,以後咱們就是同事,你們是國家棟梁,我是老人家了,有不懂的請教你們你們可不能嫌我老糊塗。”

“哪裡哪裡。”眾人都笑起來,看不出來這個書記還挺慈祥,至少比羅書記那位羅刹和氣多了。

高書記勉勵眾人一番,也沒特意跟安然多做交流就走了,讓他們跟著羅書記,聽他指揮就是。

羅書記問:“大家都有自行車吧?”

“有。”

“那行,咱們走吧,去未來的廠區看看。”說著一馬當先,跨上自行車,也不等誰。

安然細心,發現楊靖在大家說“有”的時候有點吞吞吐吐,一直沒說話,現在大家各找各車,他的臉已經繃成了豬肝色,但他又很窘迫,不知道怎麼說,反倒是王先進還讓他動作快點,彆擋著他的車出來。

大家都忙著追隨羅書記的腳步,生怕趕不上他的速度,一個個出車走了。

車棚裡隻剩她和楊靖。

安然推著車過去,“楊大哥跟我騎一輛吧,咱們將就一下,待會兒我順路回家,麻煩楊大哥幫我把車騎回來,可以嗎?”

因為紡織廠還沒有專門的辦公場地,就從省工業廳暫時借兩間辦公室給他們用。

她的台階讓楊靖瞬間鬆口氣,肉眼可見的如釋重負,“好好好,不麻煩不麻煩。”

“我來吧,我男人力氣大,蹬得快,準能追上他們,不會拖小安同誌後腿。”他又急著說,生怕安然生氣似的。

安然笑笑,把龍頭讓出去,自己坐到小貓蛋專座上。

彆說,還真挺舒服的,她人瘦,倒是不覺著逼仄,宋致遠對閨女的安全那是上一百個心的,小座位焊得特彆緊,特彆穩,隻要乖乖坐著,就是上去個二百斤的胖子也沒問題。他還最大限度的增加了小座椅的活動空間,增加了兩個踏板,讓腳能有放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