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102(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7128 字 6個月前

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陽光燦爛的良辰吉日裡,東風紡織廠的巨大豎牌匾終於在火紅的炮仗聲和熱烈的掌聲中掛到了廠房大門口——1981年4月,東風紡織廠,開始正式營業了。

正式掛牌這天,安然四人組被羅書記帶在身邊,大到京市部委裡來的副部長級彆領導,或者石蘭省第一位女省長高美蘭,小到區裡區長和各種局長,都是由他們接待的。這意思已經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王先進和錢文韜等人除了唉聲歎氣還能乾啥呢?

陳靜自己則是又當主持人又當“解說員”,成為今天場上最亮的星。她一套十分洋氣的米白色的套裙,裙子剛到膝蓋,露出光潔白皙的小腿和纖細的腳踝,站在一群五六十歲的大領導中間如魚得水。

她的從容淡定,她的進退有度,安然自愧不如。她雖然是見過些世麵,可那都是她後天通過自己奮鬥一步一步走到的,而且因為商人的身份,對接這些單位一把手的時候總是虛著點,有求於人就得做出有求於人的樣子,哪怕並不需要,但地位決定姿態。

她表麵的淡定從容,其實是學來的,從一次又一次失敗中摸索出來的。

而陳靜不一樣,她的從容,仿佛是刻在骨子裡的。

可能,這就是她從小成長的環境使然吧,這些都是她見過的小場麵而已,與生俱來的優秀吧。

安然安慰自己,一麵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遊走於各路領導之間,一麵在台下找孩子。這場開業典禮需要一些孩子站在廠門口和廣場兩側拿著各種樂器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要求家裡有八歲以上,十二歲以下孩子的職工都積極報名參加,畢竟孩子們能得到一次免費畫個金童玉女妝的機會。

安然回去問小野想不想參加,小姑娘肯來來啊,她想看媽媽工作的樣子。

本來當時說好主持和解說都是她,現在小姑娘知道不是媽媽,估計會失望吧?

不過,她還真想錯了,小丫頭跟身邊另外兩個小姑娘絮絮叨叨呢,看樣子很陌生,應該是職工的孩子,這丫頭真是,到哪裡都能交到朋友。不像她爸,走哪兒都沒朋友。

看了一會兒,陳靜表現非常優秀,安然看自己沒啥幫得上忙的,就差不多帶著小臉曬紅的閨女回家了。

四月份的天,已經很熱了。母女倆騎著自行車儘量靠路邊有樹的地方走,路上看見背著箱子賣冰棍的老奶奶,一人買一根叼著,能涼到心裡。

“媽媽你是不是不開心呀?”

安然逞強:“沒有。”

其實心裡還挺感動,她自覺沒有多失落,更沒有把情緒帶來臉上,畢竟以後要共事幾十年的,大家都是體麵人不至於……可小姑娘居然還是發現了。

小野呲溜呲溜吸著冰棍,儘量在化出來的水即將落地前一秒吸進嘴裡,“本來該媽媽當主持人和解說員的,結果變成了明朝哥哥家阿姨,是小野的話小野也會不開心哦。”

她用嘴巴叼著冰棍,騰出手來抱住媽媽的腰,緊緊地用力地勒了一把,又放開:“媽媽彆氣餒,隻要努力過就好啦,我喜歡媽媽在台上光芒萬丈的樣子,更喜歡媽媽努力工作的樣子哦。”

她頓了頓,繼續吸溜冰棍兒,“媽媽,工作和生活就是這樣的,有人做台前就有人要做幕後,無論最終站在哪裡,過程是努力過的就很好,不是嗎?”

這幾句話跟背作文似的標準,安然眼淚都快下來了,她的寶貝居然都會安慰人了!

本來是有點失落的,為自己努力兩輩子也無法達到陳靜出生的起跑線而氣餒,自己拚了命又能怎樣?還不如彆人隨隨便便努力兩下子呢。

可現在,她才九歲的閨女都知道的道理,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她隻是需要一個懂自己的人安慰一下,隻是想矯情一下,想要得到一點安慰而已。

她的女鵝都給她了,還需要什麼狗屁男人呢?吃屎去吧!

“走,媽媽帶你逛街去,咱們今天不回家做飯。”給狗男人吃了。

“好呀好呀!媽媽我可以吃蔥花餅嗎?”他們學校附近有人偷著賣蔥花餅,很多上學的小朋友都會去買,不巧有幾個孩子吃壞肚子,聽說拉了兩天,好幾天沒來上課呢。

打那以後,安然就不讓他們吃那些小吃了,都是早上吃點雞蛋麵條牛奶烤紅薯之類的,再配點水果,俗稱科學養豬。個子倒是長得挺快,皮膚也不錯,就是嘴巴饞啊。

“行,但不能多吃。”

小丫頭繼續得寸進尺:“那我可以喝可樂水嗎媽媽?”最近市麵上多了一種幸福可樂,每天在電視上播廣告,比嶗山可樂還有名,隱隱有種後來居上的感覺。

這個安然倒是不反對,“我啥時候不給你們喝了呀?你跟你哥每天喝兩瓶我都沒說啥。”說了也沒用,還不是繼續偷著喝。

說著,來到八一學校門口,今天因為不是周末,小野是請假出來的,賣小吃的也還在,中午孩子放學還有一波生意呢。

小野要了兩塊蔥花餅,這餅是真的攤得好,又薄又油還金黃黃的,吃進嘴裡鹹香和蔥花的香味融為一體,就是安然也沒這個手藝。再說這兩年忙工作她已經很長時間沒好好做飯了,都是怎麼方便怎麼來,要以前倆孩子怎麼會渴望兩張蔥花餅呢?

一口蔥花餅一口可樂水,再來幾片炸饅頭,她安文野就是今天八中門口最靚的崽。

就看那吃相,那幼稚的語言,哪裡像初一的孩子啊?安然不得不再次感慨,每當腦海中出現這個畫麵,她就會擔心是不是太拔苗助長了?小野的心理成熟度差同班同學太多了。

放學鈴一響,孩子們潮水似的黑壓壓的直往外衝,母女倆站到一旁,果然看見包文籃是最快衝出來那一批中的一個,他沒看見媽媽和妹妹,脖子上掛著書包,先買一瓶幸福可樂,仰頭“咕嘰咕嘰”一飲而儘,這才退瓶子押金,慢悠悠的推著自行車。

他個子高,又是單眼皮帥哥,關鍵頭發還有一點自然卷,長長的眉毛,高挺的鼻子,看上去就是一個冷酷帥哥的模樣。好幾個女生在後麵指指點點,都是議論他呢。

其中有兩個就是小野班的,她還曾收到過需要轉交給他的“信”呢,哥哥不要,她就轉交給媽媽。

安然一開始還擔心會不會寫了什麼容易被人抓住小辮子,懷著罪惡的心情看了一下,就是很普通的討論學習,問願不願意跟她們做朋友的信,倒是放心了,讓小野轉交還同學,就說他哥哥說了,做朋友可以,但不用寫信,再寫也不收不看。

當然,老母親可不敢讓包文籃知道她看了信,不然得生氣呢,她也自知這種行為不厚道,有一絕不可有二,十五六歲的孩子已經有很強的獨立意識和自尊心了。

這不,她們眼睜睜看著包文籃拒絕了三個女生想要跟他一路的要求,吊兒郎當的推著自行車,嘴裡哼著鄧麗君的歌,目中無人的走了。

小野追上去:“哥!哥哥!”

包文籃回頭,這才發現她們,“媽你怎麼在這兒?”

安然遞過去兩張剛買的蔥花餅,“廢什麼話,吃吧。”胃口大,一張吃進去肯定沒啥感覺。

包文籃肯定得自己一張妹妹一張的平分,小野說自己吃過了,“不信哥你聞聞。”說著就衝他吹口氣,那濃濃的蔥花味真是絕了。

於是,一個吹蔥花味的口氣,一個吹可樂味的,兄妹倆就在那兒“互相傷害”了。安然鬱悶幾天的心情忽然就晴朗了,多好啊現在的生活,有兒有女,兒女又懂事又愛她,還一天天的健康快樂的長大,馬上就能送進大學離開家門了,不就是點工作上的事嘛,不值當。

當然,在開業典禮前一天,安然還是去找了羅書記。她是個實用主義者,既然露臉的機會注定是要丟了,那總得找回點什麼,把個人利益最大化才行。

羅書記自知理虧,“小安你要有啥要求就說,能滿足的我一定滿足你。”

安然眨巴眨巴眼,努力逼自己擠兩滴眼淚……未果。

反倒是這副“努力堅強”的模樣,讓羅書記更愧疚了,“我知道這個工作你準備了很長時間,你的委屈我都看在眼裡。”

安然心內毫無波瀾,麵上卻一副很委屈很受傷的模樣,“謝謝書記,陳靜的工作能力我發自內心的佩服,我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聘上廠長,成為您的助手,幫著您……”巴拉巴拉,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羅書記也不是聽不懂話外音的人,沉吟片刻,“好,我的推薦票一定投給你。”

可安然不僅要他的,還得要工業廳領導的!

“那廳裡黃廳長那邊,您看……要不……”

羅書記犀利的眼神“唰”一下射過來,直勾勾落她臉上,像兩把勾子一樣。

安然毫不示弱,就這麼靜靜地看過去,接住兩把勾子。

在這一瞬間,羅書記知道了這個女同誌絕對比他想象的還難對付,還有野心,也有手段。她的意思很明顯——如果你不滿足我的條件,那我有本事把你的“人情”攪黃。

而安然,也確實是有這個意思的。她想當廠長,而不是副廠長,一方麵是她受夠了帶個“副”字的感覺,另一方麵她總想出口氣,當時高美蘭透露的意思不是說上頭預備三男一女,男的當正,女的當副嗎?

她現在就想當正。

羅書記的眼神靜靜地停頓了幾秒,終於是妥協了,舍不得放這麼個有能力有膽量的下屬離開。

他絲毫不會懷疑,如果當不了正,安然絕對會離開。

而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他們彼此都清楚,兩年來培養的親密無間的上下級關係變了,安然不會再把他當作可以敬重的長者,而隻會是領導……他們的關係,回不去了。

***

自從調整好心態,安然對工作的態度就變了,該努力的時候努力,但也沒必要像以前那麼廢寢忘食的拚命,不用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大包大攬了,就這麼優哉遊哉的乾好本職工作的同時還能陪著孩子,也挺好。

原本因為兩年忙碌清瘦下去的體重又上來了,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居然長了小十斤。

約等於每個月長三斤,一天天的肉眼是看不出來的,等她發現以前的襯衣紐扣緊得快要崩開的時候,她有點疑惑:“小野你幫媽媽看看,我是不是長胖了呀?”

小野和哥哥對視一眼,“嗯呐,胖一丟丟哦,超漂亮喲!”

難怪最近兩個月宋致遠對她身上的肉有點愛不釋手的感覺,一個勁強調以前太瘦了,可問他是不是長胖了他又說不胖。

安然上秤一看,整整重了十斤!

不過,因為她本來就是小骨架,以前基礎體重太低了,已經瘦得青筋都快出來了,甚至兩頰的肉都有點垮,氣色也因為經常熬夜和超負荷運轉而變得又黃又黑,隻是沒時間照鏡子沒發現。最近有時間睡早覺,有時間安心的規律的一日三餐,確實是又年輕回來了。

整個人看起來確實無論是精氣神還是形體,都比以前好多了。安然早知道自己要白忙活一場,就不會這麼拚命了。

不過,拚命的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經過職工的民主票選,結合羅書記黃廳長以及省委分管工業的副省長的推薦,安然以碾壓性的優勢當上了東風紡織廠的廠長,另外當選的三名副廠長是楊靖、孔南風和秦京河。

有史以來第一次,作為改革的試點,石蘭省出了一個三十歲不到的廠長,不帶“副”字那種。

“看吧,我就說有驚無險吧,我婆婆一開始還說不可能,省裡定的是男的。”胡文靜坐在安然家沙發上,吃著葡萄喝著汽水,白白胖胖,氣色超好。

安然十分清楚這個廠長之位是她用什麼換來的,如果她沒有這兩年的勤勤懇懇,沒有背水一戰,沒有找羅書記要推薦信,現在的她絕對是待在“副”字上了。

“三十歲不到就成為這麼大一國營大廠的廠長,小安你牛啊,坐火箭也沒這麼快吧?”

安然笑笑,“再牛也沒你家老嚴牛,前途無量啊。”

一說起丈夫,鹹魚文靜可就來勁了,嘚吧嘚吧一會兒說他工作忙見不著人影,一會兒又說她想要個二胎但老嚴不想要,婆婆也沒表態說要還是不要。

“我現在就想生一個小野那樣的閨女,以前小斐上吧,我沒經驗,也沒條件,現在再生一個我得……”

安然指指牆上日曆,打斷她的信誓旦旦,“你看看今天啥日子。”

胡文靜一看,“不是1981年7月……”

“1978年開始,計劃生育可是一項基本國策,《憲法》第49條規定:“夫妻雙方有實行計劃生育的義務。【1】”

胡文靜吐了吐舌頭,“媽耶我咋把這事給忘了?”要是違反計劃生育,兩口子的工作咋整?可彆牽連婆婆啊。

小野馬上就要上京市參加競賽了,這兩個月安然幾乎每天都在陪她看書刷題,根據姚老的意思是其它科目先放一下,每天多花點時間在數學這一科上,製定了一個詳細的學習計劃,安然除了上班就是在家做飯,給閨女提供二十四小時的在線陪讀服務。

雖然,安文野壓根不需要媽媽這個“陪”,因為她除了比自己多認識幾個字以外,數學真的是一塌糊塗,很多她能口算的題目媽媽還要列豎式設未知數,又複雜又慢,不太行誒……

安然剛走到臥室門口,就聽見小野正跟嚴斐不知道說啥,又說得臉紅脖子粗,誰也不讓誰了。

“哼!嚴斐你真沒勁。”小野傲嬌的頭一扭,低頭寫作業去了,這個嚴斐真是幼稚鬼。

“不是,外星人本來就是不存在的東西,如果存在那他們生活在哪裡?靠什麼為生?除了地球就沒有有氧氣的星球,他們靠什麼呼吸?”嚴斐覺著自己的疑問沒有得到解決,他就不信這種生物的存在。

可小野是個很有想象力的孩子啊,“不一定要所有生存基礎都具備才能證明他們的存在,說不定他們就不需要氧氣呢?你這叫教條主義。”

“你那是空想主義。”

安然:“……”

得吧,這兩隻小公雞又爭執起來了,為了一個在她看來就是無關緊要的問題。有沒有外星人,他們都得吃飯睡覺,都得參加考試,不是嗎?

“好了好了,有沒有都不重要,咱們眼保健操的時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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