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106(2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6650 字 10個月前

“還有嗎?”

王主任想了想,“沒了。”

安然想了想,“那咱們國產的精梳機,你覺著有哪些不足呢?”

“那可比不了,速度太慢了,是以前蘇聯援助沒來得及撤走的,在蘇聯被稱為‘笨家夥’的東西,他們自個兒都淘汰了。”

“那如果咱們自己去機械製造廠,讓他們給咱們量身定做呢?”安然提出一個設想。

“這……”王主任有點拿不準,安廠長不像彆的人,她說話從來是有的放矢,不是隨便一說,也不是說過了就過了,她心裡很能記事,誰也彆想糊弄她。

“安廠長的意思是……能不能細說一下?”羅書記坐直了身子,一改先前的臊眉耷眼。

於是,安然又完完整整把自己的設想說了,既然日本人能造出來,那為啥咱們國家就造不出來呢?據她所知,目前國內的紡織機械製造業的底子還在,隻是缺乏人才和機會。國內的紡織廠裡,小廠不講究效率,沒有技術革新的需求,大廠又指望進口,讓本土機械製造業沒有進步的機會。

安然想到當時找來幫宋致遠忙的工程師,就是這樣的人才。

不過,她沒有這方麵的人脈,那幾個是獨臂書記介紹的,她覺著是時候要找一下外援了。

大家對她天馬行空的想法其實有點不以為然,畢竟他們是做紡織的,機器革新關他們什麼事呢?飯店裡用雞蛋做菜的大廚還得操心怎麼讓農村的雞多下幾個蛋嗎?不,說實在的他們並不關心。

他們覺得現在有國家資金支持,有政策扶持,有工資領就行了。

安然也並不鄙視這種心態,可如果一個工廠都是這種心態,那還怎麼進步?奮鬥的意義又在哪裡?

她高聲道:“同誌們,我知道大多數上班的人就是這樣的,大家不是為了掙錢為啥上班呢?在溫飽都沒法保障的時候你談啥理想?談啥抱負?我今天要跟大家說的是,我的設想不是空想,總有一天,咱們一定會用上自己國家產的機器,到時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更高的生產效率,更快的生產速度,更好更新奇更受歡迎的產品,更高的利潤!”

“有了利潤,大家亟待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房子,車子,票子。”安然拍板釘釘,“隻要咱們有了利潤,還清國家補貼,不再成為國家的負累,我一定儘量滿足大家的合理訴求。”

大部分人還是被她這幾句話打了雞血,有點躍躍欲試。

陳靜忽然說:“安廠長說得容易,可到底什麼算合理訴求,什麼時候能還清政府補貼,又去找誰給你量身定做機器?”

安然可真感謝她……祖宗。

“問得好,陳主任問的正是我要說的,我覺得按照急迫程度來說,我最應該解決的是找誰量身定做機器的問題,這個不需要大家擔心,包在我安然身上,頂多半個月,我一定把機械廠和機械設計院的專家給大家請來。第二個問題,什麼時候能不需要國家貼錢給咱們,這取決於咱們什麼時候能提高效率,什麼時候能生產出受市場歡迎的紡織品,隻要大家心往一處想力往一處使,我相信這個時間可以很短,或許三年,或許五年,又或許七年八年。”

反正絕對會在二十世紀的八十年代完成,“東風紡織廠不可能一輩子做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現在是嬰兒,以後是巨嬰,最後會成為被時代拋棄的產物。”這是九十年代很多下崗潮下垮塌的國企的命運,她不希望東風紡織廠走上這條絕路。

“想單純依靠政策輸血是不可能走長遠的,同誌們,咱們有幸生在這個年代,就應該乘著改革的春風做點對社會,對後代有益的事,我今兒把話撂這兒,接下來的日子,想好好乾的就拿出點人樣來,有困難找我安然!”說完,安然看向羅書記,示意他有什麼要說的。

羅書記心內歎口氣,他知道,這個小安是把他完全當領導了,仿佛已經是毫無感情的機器人一樣,“我完全讚同安廠長。”

好嘛,一把手都表態了,大家信心更足了,人心都是肉長的,什麼人做事,什麼人總是把基層職工的需求放心上,誰陪著他們值夜班,誰大年三十兒給困難職工送麵送肉,誰關心職工家屬的生活和就業問題……這都是有目共睹的。

有這麼個說乾就乾不拖泥帶水的領導,說話算話的領導,大家還有啥理由不拿出點人樣呢?於是,有第一個人舉手表決,於是有了第二個,第三個……直至所有人都舉手同意,“咱們就照廠長說的,試試看吧。”

現在手裡的機器才剛買一年半,投入使用也不過是短短十二個月的時間,反正哪怕國產的一時半會兒研究不出來,大家也能先用著,不至於停工。

安然之所以敢這麼出格的提出走產研結合路子,其實就是借著高美蘭的“勢”,她說要改革,那就是真要改革。安然賭的其實是高美蘭的決心,按理來說目前的書城市不需要第六個紡織廠,東風之所以能建成,能投產,完全是響應改革的號召,初衷是立一個試點……安然覺著,是時候發揮一個試點的作用了。

開完會,安然跟羅書記、三位副廠長商議細節的事,其他人先回辦公室。楊靖和秦京河是無條件支持她的,孔南風雖然不會無條件支持,但他也覺著安然說得挺有道理,所以分工很容易,四個人把這件事大體上就分派完了,羅書記心裡還有點失落。

下屬太能乾,他這個來“坐鎮”的書記好像沒啥作用?

當然,他也決定,既然沒自己的事,那就好好拭目以待吧,希望這四個年輕人不要讓他失望。

回到辦公室,安然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打算收拾一下,下班。

剛把下午出去辦事要帶的文件和筆記本收好,門口就來了個中年人,為難道:“安廠長,門口有個小姑娘說要找您,我問她是您什麼人,她說是閨女,可不是小野啊……”

這是保衛科的老劉,安文野那是風雲人物,上過報紙的,周末經常會來廠裡等著廠長一起加班,怎麼會是那麼個黃毛丫頭呢?

安然一愣,“她說她叫啥名字沒?”

“李忘憂,她一姓李的,怎麼會……”老劉話未說完,廠辦門口聽見聲音就一直站著的陳靜忽然眼睛一亮。

李忘憂她知道啊,不就是小叔子房平西的繼女嗎?聽說小叔子患有不育症,以後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了,對這孩子寵得過分,寵成了暴脾氣的小野丫頭,誰也不服,老太太從京市來了幾次,都被她氣得個倒仰。

從丈夫的角度來說,她是非常樂見老太太被氣的,最好是氣死活該,讓她給房平東使絆子!

可從女人的角度,她又覺著老太太的戰鬥力太弱了,怎麼三兩下就被那個李小艾打得铩羽而歸呢?她就應該留在書城,好好治治這個野丫頭,再好好治治李小艾那個清高的女人。她不就是做科研工作嘛,看把她清高的,從來不把她這“大嫂”看在眼裡,這要是放十年前,那就是她陳靜重點批.鬥改造的對象!

其實李小艾和她接觸並不多,雖然名為妯娌,還在同一個城市,但工作性質工作單位不一樣,雖然房家兄弟倆關係還不錯,但這兩個女人也就跟普通同事差不多,陳靜為啥看不慣李小艾呢?

這是陳靜內心不可說的傷痛,她一直自信自己無論是家世、長相還是性格都比李小艾好,比李小艾有趣,可房平西為啥就是不喜歡她呢?

是的,陳靜和房平西其實從小就認識,不僅認識,她作為整個軍區大院裡最漂亮的小姑娘,曾經還追過房平西這個圈子裡有名的花花公子。小姑娘可能是從小沒體驗過挫敗感,見到一個帥氣的出眾的,而又桀驁不馴的男人,激發了她的鬥誌,追他並不是她多喜歡他,隻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挑戰自我。

結果呢,房平西那樣的老油條,啥樣的女人沒見過?她那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自然是一臉不屑的拒絕唄!

哪個有自尊心的男人,會心甘情願當一個異性隻為了超越自我的“戰利品”呢?

從那以後,她就跟他結下仇怨了,平時怎麼看他怎麼不爽,可以說他的名聲之所以在京市那麼臭其實她功不可沒。

可就是這麼一匹桀驁不馴的野馬,他並未如她詛咒的一般孤獨終老,他居然結婚了!

如果結婚對象是個比她漂亮比她優秀的女人也就罷了,那居然是個平平無奇的二婚女人,圈子裡的人會怎麼嘲笑她?她陳靜居然不如一個二婚醜女人!這讓陳靜覺著,自己維持了半輩子的體麵被他狠狠地踩在腳下,她真是恨極了這兩口子。

是的,她又自作多情地以為,房平西之所以跟李小艾結婚,其實是想用一個遠不如她的醜女人刺激她,踩她自尊和聲譽。

所以,等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經人介紹跟她認識的時候,她就想好了,自己一定要嫁給這個男人,哪怕他相貌平平,哪怕他出身低微,但隻要能惡心房平西就行了。

可事實上呢?房平西壓根不在乎,都不帶鳥她一眼的,就是當時結婚的時候,他還沒心沒肺地叫她“嫂子”,還說他哥工作忙,以後明朝就勞煩她多照顧一下……他的話說得越是漂亮,她越是恨。

這種恨延續到小艾身上,那就是連李忘憂也不是好東西。

而此刻,這個小壞種居然來找安然,自稱是安然的“閨女”,說明關係很好……這不就是上天送來的一箭三雕的好機會嗎?剛才安然不是在會上給她沒臉嗎?她就要讓她知道,得罪她陳靜是沒好果子吃的!

於是,趕在安然反應過來之前她撒丫子就往門口跑。

而安然呢,也不是省油燈,一看她居然走(跑)那麼快,再看現在又是下班時間,很多工人進進出出呢,莫不是想使壞?

安然立馬鎖上辦公室的門,也追出去。

大門口,站著一個有點生氣的臉色臭臭的黃頭發小姑娘,小時候營養不良,現在跟上對她的頭發也沒多大改變,還是黃黃的,也沒紮,就隨便披散著,路過的工人都會好奇的多看兩眼。

穿著倒是像很不錯的樣子,還蹬著雙很奢侈的小皮鞋呢。

“悠悠來找安廠長嗎?”陳靜走過來,熱情地問。

眾人一聽是找安廠長的,頓時來了興致,總覺著能看點啥熱鬨,安廠長從來雷厲風行,生活作風也無可指摘的,還真沒啥八卦,這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跟她有關的,得聽聽。

那小姑娘吧,瘦條條,黃嘰嘰的,看著就營養不良,不像安廠長家小神童啊。而且才七八歲的樣子,莫非是小神童的妹妹?

陳靜見所有人湊過來,心裡都快笑死了,安然啊安然,你今天怎麼讓我沒臉的我待會兒就要加倍奉還。於是,臉上笑得愈發溫和,像一位慈母一般,“悠悠,安廠長馬上就來了,你先等會,啊。”

黃毛李忘憂瞪著兩隻大眼睛看她,就在所有人都在想她是不是要說聲“謝謝阿姨”的時候,忽然就從那張紅紅的薄薄的小嘴巴裡冒出來一句:“關恁娘屁事。”

陳靜一愣,和周圍人一樣,懷疑是自己聽錯了,正想確認一下,再問一遍的時候,那張紅豔豔的江南女子特有的小嘴裡又冒出一句:“娘希匹還不給老子滾遠一點兒,耳朵舍不得用是打算留著當遺產嗎?”

眾人:“???”怎麼回事!

誰能告訴他們這是怎麼回事,溫柔漂亮的富貴花一樣的陳主任居然被個黃毛丫頭懟了?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啊罵這麼難聽。

陳靜也傻眼了,她隻是聽說房平西把這繼女慣得目中無人,但沒聽說她這麼愛罵人啊……對了,她一定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畢竟這麼小的孩子估計也記不清了,她們上一次見麵還是半年多前了,一旦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肯定就不會這樣了。

是的,一定是這樣。

於是,陳靜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笑著說:“你這孩子,我是你伯娘啊,就是明朝哥哥的媽媽,你不記得了嗎?”

眾人一聽,這才呼出一口氣,原來是一家人啊,那就沒事了,估計這孩子就是跟伯娘鬨著玩(?)的……吧。

然而,就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黃毛李忘憂那漂亮的紅嘴唇裡又冒出一句:“怎麼,公安局沒把你的臉皮拿去做防彈衣你不滿意?這麼厚!”

眾人:“……”

也不知道是誰先笑的,隨著“噗嗤”一聲,廠門口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笑聲,陳靜臉紅成了大番茄,就像個熟透的豬頭一樣。

安然離著一段,也是頭大如鬥,這陳靜,惹誰不好呢偏要惹李忘憂,那可是能把大院裡最長舌的老太太罵住院的人啊,就是她安然自己,也是儘量避著她的,雖然這孩子還沒罵過玩得好這幾家的任何一個大人孩子,但怎麼說呢,這世界就是慫的怕強的,強的怕橫的,橫的怕惡的。

安然也不例外,她也怕李忘憂這張嘴。

可是呢,陳靜還沒意識到她惹了個什麼樣的人,不僅不知難而退,還愈發迎難而上,一臉正色,擺出長輩的模樣來:“李忘憂,我作為你的伯娘,今天必須好好教育你,你……”

陳靜終究不是普通人,臨場發揮的教育人的話還是說得挺有道理的,從禮貌、倫理、品德、教養等多個方麵進行了全方位的說教,仿佛照著稿子念的一樣,就這樣的臨場發揮能力,安然是佩服的。

其他人估摸著也是一樣的想法,這真是個好伯娘啊,一句臟話沒有就講了那麼多大道理,換位思考一下,要是他們自己被侄女這麼懟,肯定直接就走人了,怎麼還有這麼好的興致教育她呢?管她閒事乾啥呢,對吧?

然而,李忘憂掀了掀眼皮,看著這個一臉“好心”的伯娘,最後一點耐心也沒了:“管這麼多,是不是門口拉大糞的拖拉機經過你也得嘗嘗鹹淡?”

“轟——”又是一陣大笑。

陳靜徹底怒了,被這個小女流氓氣死了她,在心裡罵了幾遍“果然賤種養的就是小賤種”,心裡終究是一口氣梗著,“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黃毛李忘憂是徹底被她激怒了,媽了個屁娘希匹的,背後罵她媽不算現在還罵到姑奶□□上了,乾脆指著她左臉說:“陳靜你個娘希匹嫁老男人給人當後娘的!你是不是把左臉皮撕下來貼右臉上了啊,不然怎麼能做到一邊不要臉一邊還厚臉皮呢?娘希匹!”

陳靜隻覺臉上火辣辣的,一股熱氣直往天靈蓋衝,腳步踉蹌,她長這麼大,除了在追求(征服)房平西這件事上還從沒吃過任何苦頭,更不知道失敗是什麼滋味,任何她看中的東西,父母和幾個哥哥就會儘數奉上,不需要她說什麼,多的是人討好她奉承她。

長大以後她學會了使用女人“溫柔的武器”,隻需要她溫柔的委屈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就有人主動保護她,不讓她受傷……哪怕是安然努力了兩年的工作,準備大展手腳嶄露頭角的機會,她也就是跟父親撒個嬌,父親給老部下打個電話的事。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沒有人比她更懂語言的魅力,和藝術。

當然,她也徹底體味了一把啥叫“語言的藝術”,惹誰不好呢偏要惹黃毛李忘憂?安然又是憋笑又是無奈,這個悠悠啊,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軟萌萌嘚吧嘚吧跟她講家裡八卦的小女孩了。

她李忘憂,已經是603大院的新一代祖安女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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