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130(1 / 2)

七零錯換人生 老胡十八 16107 字 10個月前

張怡為什麼會在這裡呢?安然來不及想,她使勁揉揉眼,在人群裡搜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正忙著脫下自己的衣服,緊緊壓在張怡頭上,“阿姨彆怕,醫生馬上就來了,我們送你去醫院。”

“阿姨不用怕哦,流血不多,到時候隻會給你縫兩針就好啦,打了麻藥一點也不痛,你彆怕。”像一個有主見的小大人,說著大人安慰孩子的話。

安然眼熱,此刻的她,對張怡隻有感激,她救了自己的孩子。

她忽然就有點理解上午她說的,她隻想對小野親自說一聲謝謝,當年在陽城走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告訴這個小姑娘,謝謝她救了小軍,謝謝她那麼勇敢。

救命之恩,當一輩子銘記。

想到罪魁禍首,安然咬牙咬得腮幫子都酸了,這壓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有什麼仇什麼怨那是跟她安然的事,為什麼總要把矛頭指向小野?

安然殺了劉雨花的心都有,她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要跟她扯上關係,這輩子還狗皮膏藥似的粘著她,而這個瘋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前一刻對你笑顏如花乖巧可愛,下一刻就能對你愛的人痛下殺手。

這樣的瘋批,一點不值得同情,不值得安然把她跟小野相提並論。她深呼吸幾口,才把惡心壓下去,醫生來得很快,把張怡放擔架上抬走了,嚴厲安把肇事司機逮住,帶回公安局了,安然就緊緊牽著小野的手,母女倆誰也沒說話,慢慢的順著馬路,一路走到最近的區醫院。

安然給張怡交了錢,就一直坐在凳子上,現場流了很多血,不知道會不會有問題。

想一想,如果她沒有打聽到小野今天高考,沒有來考場外等她跟她親口說謝謝,沒有及時推開小野,用自己的肉身擋住拖拉機……那現在在裡頭搶救的就是小野,甚至連搶救的機會也沒有。

“媽,我看著這個阿姨有點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小野感覺媽媽的手冰涼冰涼的,出了很多冷汗,還自己掏出小手帕幫她擦了擦。

“嗯,這位阿姨名叫張怡,以前在陽城的時候去過咱們家,她兒子叫呂小軍,你們還一起玩過。”

“原來如此,我說難怪呢,那小軍哥呢,在哪兒上學?”

安然頓了頓,“聽說是在陽城,但張阿姨很不想提起小軍,待會兒她要是醒了你彆主動提這茬。”

該怎麼讓小姑娘知道,她曾經冒著生命危險救下的男孩,早已不在人世很多年了呢?

幸好,小野很是善解人意,以為是她跟小軍鬨矛盾了,點點頭,還說道:“再大的矛盾也該放一邊,先來看看張阿姨吧。”

安然隨便敷衍過去,一會兒醫生出來,說是檢查過了,頭皮挫裂傷所以出血有點多,所幸沒啥內傷,就是腿骨骨折,做完手術要修養兩個月。

安然鬆口氣,“沒事,大夫你們就隻管醫治,該手術手術,該用好藥用好藥,錢不夠我去交。”

一會兒,胡文靜和嚴斐也來了,他們聽嚴厲安說小野出車禍的事,第一時間趕來,“小野沒事吧?沒被嚇到吧?”

“沒,阿姨我好著呢。”小野動動胳膊踢踢腿,就差原地跳一套廣播體操了。

嚴斐這才跟她小聲聊起天來,當然,除了關心她有沒有受驚嚇,還得問問高考考得怎麼樣,都考了些什麼,雖然他今年才上初二,但並不妨礙他能聽懂。

而小野呢,跟同班同學還沒這麼有話聊,不喜歡大家總把她當小妹妹嗬護,可對著比自己小的嚴斐,她就莫名有種“大人”的優越感,兩個人嘀嘀咕咕聊到一塊兒去了。

胡文靜這兩年受港台明星和流行趨勢的影響,已經開始“下狠心”減肥了,每天隻吃一點點米飯和小半碗菜,飯後還要跳繩跑步,不過終究是好日子過慣了的,經常一曝十寒,到現在一點沒瘦。

她現在就羨慕安然的身材,“小安你快告訴我,你都是怎麼保持的?我這喝口水都會胖,咋整啊?”

“喝蜂蜜水和加糖咖啡,能不胖嘛,咱們年紀在這兒,新陳代謝慢,吃進去消耗不掉就成了肥肉……”

“得得得,你咋跟老嚴一個調調,都怪我的嘴唄?可要讓我不吃我寧願胖死。”她氣呼呼的嘟著嘴說。

快四十的人了,莫名還有點可愛。

安然笑不出來,這就是生活幸福無憂無慮的人才能保持住啊,嚴厲安事業越來越成功,對她的愛也與日俱增,雖然直男嘛,也不會說啥花言巧語,但愛是藏不住的。

看看嚴斐的進退有度,自信大方就知道,這是在一個充滿愛的家庭裡長大的孩子。

***

張怡手術結束推回病房,安然真心誠意跟她說了“謝謝”,她也是愛答不理的,隻是甩出一個冷臉:“欠你女兒的,我還清了,我身上沒有罪孽了。”

說著說著又是因果輪回這一套,安然也懶得聽,把錢給她交夠,又聯係她家裡人來照顧,給了誤工費營養費,就先回家了,以後抽空來看看就是。

說難聽的,非要計算的話,當年小野在醫院縫針張怡可沒露麵,更沒給過一分錢,出點營養品啥的。

把小野送回家,安然說是出去一趟,結果來的卻是看守所。嚴厲安接到她電話很奇怪,“你怎麼又來了?”

“我能再見她一麵嗎?”

嚴厲安正愁劉雨花啥也不願交代,她要吃啥喝啥見誰都給安排了,啥都滿足了,結果到現在還是不願交代。“你當心,我覺著這個女孩已經到崩潰的邊緣了。”

她崩潰?她有什麼臉崩潰?安然咬咬牙,“你放心,我說幾句話就走。”

還是跟白天一樣,嚴厲安給她們安排在白天那間屋子裡見麵。不過,跟白天的氣定神閒不一樣,劉雨花看見安然的一瞬間有點錯愕。

“你怎麼來了?”

安然坐她對麵,“按照你的計劃,我現在應該已經死了,或者瘋了,你找的車子不僅要撞死小野,還要我眼睜睜看著她死在我麵前,對嗎?”

劉雨花有一瞬間的慌亂,因為她知道,安然能心平氣和跟她這麼說話意味著什麼……她的計劃落空了。

“告訴你吧,小野好好的,此刻正在家裡吃著涮羊肉哼著歌,和她的小夥伴們計劃著假期該怎麼度過。”安然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無憂無慮的等著錄取通知書,這就是一個人一生中最無憂無慮的時候了吧?

“你呢,正在蹲坐牢底,不知道判下來沒,死刑不一定,但無期跑不了了吧?”安然笑眯眯看著她,以最溫和的態度說出最冷酷無情的話。

明明她在笑,可劉雨花卻無端端打了個冷顫。她從來不否認自己瘋批,可有時候安然比她更瘋批,上輩子她曾親眼看見她把一個妄圖占便宜的老色批打到住進ICU,就用啤酒瓶子狠狠地敲他腦袋,敲到血糊住他的眼睛,有白色的液體流出來……後來聽說,把人敲到顱骨骨折了。

當然,安然不會打她,她隻是低聲說:“劉雨花,你知道你接下來的命運嗎?你一定在提心吊膽等著宣判吧?你也想死個痛快吧?直接一槍斃了死得還挺有尊嚴,挺體麵的,對不對?”

劉雨花心頭一鬆,對她來說,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她在意的人或事,要麼還她自由繼續跟安文野死磕到底,要麼一槍斃掉,於她所差不多,而唯有尊嚴和體麵,是她還在意的東西。

“你還記得嗎,上輩子在醫院裡透析那麼多次,看著自己鮮紅的血液流進透明管子裡,在冰冷的機器和你身體裡流動交換的時候,你怎麼求我的嗎?你求我幫你安樂死。”

“醫生把你推進搶救室的時候,你求醫生給你安樂死,說你的媽媽有錢,隻要能讓你安樂死,她給多少錢都願意。”

“曉曉,你可真是個自尊心強的小孩啊,你說你不願自己遊走在死亡線上,看著曾經的朋友在操場上奔跑打鬨,不願讓她們知道你控製不住自己大小便,掛著尿袋便袋,偶爾忘記換的時候糊滿整個褲子……因為那毫無尊嚴。”

“你寧願死在最漂亮的時候,你說你的靈堂照片一定要挑最漂亮那張,要洗成彩色的,你一定要火化,火化時候要穿最漂亮的裙子,化最精致的妝容,還讓我把你的骨灰撒到大海裡……你還記得嗎?”

劉雨花淚如雨下,怎麼可能不記得呢?每當痛到極致,痛得生不如死的時候,她要求安樂死,給她有尊嚴的,體麵的死去,這也是她現在最想要的死法。

“可是曉曉啊,你說我怎麼會同意你這麼體麵的死去呢?”安然臉色淡淡的,甚至還有點笑意,就像以前每一次坐在病床邊握著手安慰她一樣,“你想要被槍斃,可是我會讓你死不了的。”

“偷盜罪、間諜罪、爆炸罪、反.革.命破壞罪、故意殺人罪,雖然都是重罪,可我會想辦法證明你精神有問題,還是未成年,一定會爭取讓你判個無期,一輩子在裡麵勞動改造和思想學習,在小野上大學的時候,結婚的時候,生孩子的時候,當數學家的時候,我都會給你寫信,寄照片,讓你看看她有多幸福。”

劉雨花“啊”一聲抱頭,“你閉嘴!我不允許!她上輩子已經弄死我了,她憑什麼還能幸福?該幸福的應該是我!”

安然心頭一動,循循善誘:“她怎麼殺了你的?”

被刺激得快發瘋的劉雨花,已經忘記了昨天說的到死也不會告訴安然真相,她像忽然丟了魂似的,喃喃自語。

“她,她找玄機法師,她磕頭,磕爛了頭,她瘋了,她求玄機法師讓你投胎,彆讓你做孤魂野鬼,她甚至還用自己的命為你換來一個重生的機會……可是,她為什麼最後還要帶我一起跳崖呢?她的賤命為什麼要拉上我呢,我明明已經找到合適的腎.源,馬上就能重獲新生……為什麼她一定要來找你呢?啊啊!”

安然心頭大痛,玄機法師就是當年劉美芬和宋虹曉找的“高人”,讓她做了二十多年孤魂野鬼的妖道!

原來小野一直知道她投不了胎,知道她怨氣重,一個沒上過幾年學的孩子,所知道的唯一能求人的方式就是磕頭,磕爛了額頭,豁出命也要讓她投胎……安然心痛得無法呼吸。

這樣的孩子,麵對有權有勢有腎.源,馬上就能獲得新生的宋虹曉,要怎麼才能為她報仇呢?當然是帶著她一起死,為了推她下懸崖,她自己也墜入懸崖。

小野這是什麼樣的愛?劉雨花就是什麼樣的恨。

所有想不通的節點忽然就全串上了,安然“呼——”地出了一口氣。

痛到極致,反倒麻木了,安然居然笑起來,笑得讓人如沐春風。“彆急,還有哦,等你在裡麵病發,痛不欲生的時候,沒有尿袋便袋,沒有二十四小時陪護,沒有止疼針,你會痛到大小便失禁,囚服會變成臭烘烘的黃色,沒有人願意靠近你五米之內。”

“我讓你閉嘴,不許再說了!”劉雨花吼叫起來,像一隻瘋狗。

“我為什麼不說,我還沒說完呢,到時候監獄肯定會儘全力搶救你的生命……死不了,隻能周而複始的循環這種沒有尊嚴的日子,活得不如一,條,狗。”

劉雨花痛苦地咬住嘴唇,咬得冒出血珠子,卻絲毫不知,這種毫無尊嚴的日子她體會過,如果重來一次,她寧願死。

“你以為死了就行了嗎?”安然彈了彈指甲,“我會聯係你親生父親和奶奶,花錢讓他們把你乾枯醜陋的遺體帶回家,你說,他們會花錢把你火化撒進大海裡呢,還是……再配一次陰婚呢?”

最後幾個字,她說得非常小聲,有種墳地裡冒出來的陰冷潮濕,本就處於崩潰邊緣的劉雨花,徹底破防了。

重生回來,她一次又一次逃跑,一次又一次失敗,做噩夢都是被劉家人配陰婚,配了一家又一家。一想到自己屍體換來的錢會變成智障哥哥的老婆本,變成餐桌上的大魚大肉,變成全家老小的新衣服……

劉雨花瘋了。

黃色的液體順著褲腿流下,室內頓時散發一股尿騷氣。安然起身,彈了彈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敲敲門。

她出去,嚴厲安關上門,想問什麼,又無從開口。

安然的神色很平淡,就跟每一天上下班一樣,無悲無喜。是她劉雨花逼的,她一次又一次想要弄死她全家,一次又一次腳踏她的底線,小野是她最後的底線。

但凡張怡沒去學校門口,但凡她反應慢了一秒,但凡司機沒有大驚之下踩住刹車,現在躺在太平間的就是小野,就是她的命。

小野曾經為了換她投胎的機會,為了給她報仇,付出了生命,她有什麼理由同情這個惡魔呢?

“放心吧,不用管她,頂多三天之內,不為彆的,就為了求個死刑,她一定會招供招得無比清楚。”安然對嚴厲安說,然後開著車回家了。

這一夜,誰也不知道安然去了哪裡,接下來兩天,她也按時上下班,臉色如常,家裡誰也沒發覺她哪裡不對勁。

因為出了車禍,本來應該放飛自我的小野,也沒能好好玩兒,當天回家先睡一覺,睡到姥姥把飯做好送到床頭才不情不願爬起來,吃完繼續睡。

一連睡了兩天,安然張了張嘴,想說兩句,老太太給她使眼色,“算了,你沒看孩子多累嘛?就讓她睡幾天也沒事兒。”

好吧,安然忍住,走進去給她量了兩次體溫,都正常,也就不管了,從今兒開始她安然就是不用管孩子的女人了,她的小野完全有能力保護好自己。

老宋這幾天忙著規劃研究院選址的事,這次隻要他們說要多大的地,要哪兒的地,也不需要603出麵協調,省裡會給辦下來的。為了以後幾十年的發展,老宋是絞儘腦汁,列出好幾個備選項,正跟手底下的人琢磨到底該選哪兒呢。

當天去醫院看過閨女沒事以後,他連晚飯也沒回來吃,是安然給送去研究所的,自然也沒發現妻子的不對勁。

驟然知道真相,安然整個人豎起了防禦機製,像被一層堅硬的看不見的外殼包裹住一般,表麵風輕雲淡風和日麗,可內心卻仿佛追問自己:上一世種善因積善德才能獲得重進輪回道的機會,可她這麼多年怎麼就沒想想,自己上輩子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沒有任何特彆造福於民的行為,也沒有救過誰的命,相反她不信佛不吃齋還嗜肉如命,這種洗牌重來的機會,理應不會輪到她。

為什麼劉雨花對小野深深的怨恨,已經超越了對她安然的恨?

這些疑點她以前為什麼就不能好好想想呢?如果沒有那個傻孩子,站在山頂背著光朝她揮手說會來找她的傻孩子,沒有哭求,沒有磕爛額頭,沒有豁出性命,她安然配重來一次嗎?

一想到那個畫麵,她就想哭,安然心裡像被一團棉花糖包裹住一樣,又暖又軟,還覺著不真實,受過那麼多磨難的孩子,從來沒有享受過人類善意的孩子,她的愛,怎麼能這麼深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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