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持續了一段時間。
消散之後,我也沒想著要詢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為什麼粉毛認為是我在嘴硬,又開始和我炫耀,他一會兒在空中直上直下,一會兒又在天上凹著造型,結果就是自己玩得不亦樂乎,簡直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我漂浮在河上麵,一隻手牽著蛋,一隻手拿著粉毛之前托付給我的褲子,裡麵裝滿了無數的星光,但都被牢牢地鎖在了褲子裡麵,粉毛把褲管都打結了,褲口也用皮帶給捆緊。
老實說,拿著彆人的褲子這件事我是拒絕的,但粉毛已經二話不說地就飛上了天,我也沒有辦法,要不然他鐵定能做出跑去大海撈針的事情。
我也沒想到,如果他真得去找自己的褲子了,說不定我也能解放了,沒必要玩著當著英雄的見證者的遊戲。
粉毛在天上飛得高興,我在河裡麵也累了,原本想要遊到了岸上,但一低頭就發現周圍的河麵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染黑了一塊,像是天狗食月吃到了星辰。
我連忙遊到了岸上,隨著我的流動,河麵多了一層像是飛機雲的黑色長痕,還好隻有我和粉毛,要不然實在是太尷尬了些。
但明明我之前下沉的時候都沒有半點問題,難道河水淨化還自帶延遲?
我一邊吐槽,一邊地遊到了岸邊,我在這種運動上麵的技巧可能點滿了,在雙手都拿著東西的情況下,還能遊得挺好。
河岸還是黑色的,不過因為有這麼一條星河了,所以岸界還是很分明。
我坐在了岸上,先查看了一下身體的淤泥的情況,鞋和褲子上麵的淤泥都掉了大半,露出裡麵的褲子的原色,我發現我居然和粉毛穿得是同一款的衣服,甚至連顏色花色都一模一樣。
如果褲子都一樣了,衣服估計也差不多。
粉毛穿得也都是那種很普通的衣服,上麵的印花還很奇怪,是無數的大頭釘插著一顆心臟,在粉毛身上的時候還沒有什麼感覺,但我現在一想,他想要成為什麼稱霸天下的英雄,大概也有和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穿著這麼一身衣服有關吧。
喜歡這種衣服的人肯定不正常=我會稱霸天下
我也不想讓自己的腦回路和粉毛一樣,晃了晃頭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不過我也希望在這裡的褲子還有鞋不要是搞批發的。
既然褲子都差不多乾淨了,之前的那道在水麵上的黑色的飛機雲,也在我遊到半途的時候就沒有延伸開來,隻有在湖心有著一團黑色,這說明應該不會再造成什麼汙染了。
但也沒有被稀釋,那邊的波浪也顯得搖曳得十分迅猛,不過可能是因為黑色比較顯眼,造成了視覺差的緣故。
不過我也不太想把腳繼續放下去了,就把粉毛的褲子也放在岸邊上,他的褲子裡麵裝滿了他抓起來的星光,這仿佛像是個活物,褲子裡麵時常出現東一塊西一塊的癟和鼓交替的情況。
這些星光就像是在尋找著薄弱口,等過了一會兒兩個被捆起來了的褲腿就開始鼓起來,我能想象出肯定是無數的星光都在那裡,說不定如果擬人的話,還會發出“一二一”的口號,然後用頭頂著。
我沒管這些,我幫他把這個褲子給拎上來已經算不錯了。
蛋上纏著的麻繩被我在手上纏了兩圈,蛋就和個氣球一般掛著,可惜沒有風,要不然隨風搖擺也很有趣。
啊,風又是什麼?
我已經經曆過了多次這種情況,所以已經能很淡然地看待了。
我打算在岸邊把我的衣服先弄乾,也不打算脫,就這樣穿著晾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粉毛在這個時候突然從空中掉落了下來,他伸出兩個手,以一種頭朝下的姿態衝了下來,速度很快,從天空之中的一個黑點,迅速到變成一個粉紅色的炮彈,然後就是他的全身。
他的速度很快,鋪開的雙手又帶來了大風,在水麵上弄出了浪花,隨著他的前進越來越大,活像是個**的人形天災。
粉毛朝著我越來越近,即將撞到我的時候卻又突然向上飛去,但他引起的河水卻也弄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浪花,直接鋪天蓋地地把我兜頭淋了一身,原本都快半乾的衣服都要從頭來過。
我用手一把撈起我已經濕透的劉海,粉毛在河麵上笑到打滾,“哈哈哈哈,落湯雞!”
然後就被後來的浪花給拍了一個嚴實,之前被我染黑的那攤湖水正巧地就從頭頂兜下,然後隨著海浪褪去,那團黑色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我忍不住打量了幾眼粉毛,他倒是沒有什麼變化,隻是原本望過去宛如虛影的皮膚卻敦實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明明是自己乾的,浪又不是一陣就結束了,有後浪也正常,但粉毛卻生氣了,他胡攪蠻纏地使用著自己的力量對付湖麵,不過他貌似隻有飛行的能力,隻能掀起一陣高過一陣的浪花。
又暴躁又蠢,說得就是這個了吧。
我覺得這個情況如果打下來可不好,便叫住了粉毛,麵無表情地說,“你的褲子沒了。”
粉毛之前的褲子早已經因為那一個浪頭打得隨波逐流,而且一落到河裡麵,在水流和裝在裡麵的星光的共同努力下,終於把褲腿子的結給衝散了,那些星光早已經迫不及待地飛出,混入在了星河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星海上麵隻剩下一個平鋪的褲子還在順著浪飄蕩著。
粉毛回過頭看到這一幕,再也顧不得許多,掉轉了頭衝了過去,把自己的褲子提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麼,兩隻手拉開褲子口往裡麵望去,果然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剩下。
粉毛痛苦地哀嚎了一聲,就像是失去了什麼大寶貝,麵露痛苦,他二話不說地在褲子口又紮了兩個口,一個猛子墜入水麵,濺起了一個好大的浪花。
這絕對是一個不合格的跳水。
我把再次臨時的碎發又用手往上捋了上去。
呀咧呀咧。
粉毛在星河裡麵就像是在翻天倒地的玩水的熊孩子,經常東一下西一下,弄出宛如爆破一般的響動,無數的河水像是噴泉一般被拋高,宛如能把那一層烏黑的天空都衝得戳破一個洞,水裡麵的星辰掉落下來,像是綴著無數的螢火蟲,十分美麗。
因為動靜離岸邊比較遠,我才能夠欣賞,要不然我肯定躲得遠遠的。
但也就隻有上半部分可以欣賞,目光往下到了河麵就是災難。
河麵上布滿了無數的旋渦一般的痕跡,也不知道粉毛在搞什麼弄出來的,旋渦一圈一圈地往外擴著,單純是打水漂的痕跡還可以說有趣,但這個即使有星星在裡麵轉圈但也不能細看,看多了會仿佛得了密集恐懼症一般的不適。而且一直盯著的話,仿佛能把靈魂也給卷進去。
這密密麻麻的旋渦簡直就像是無數個吸血口,而那些星光在這些旋渦之中都變得黯淡了起來。
我一愣,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比喻,說實在得,其實也不像我的比喻,但這旋渦的確讓我不適。
但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仿佛不受控製地一直望著這些旋渦,我的眼前在一瞬間模糊了,周圍的那些黑暗也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而我正在旋渦的中心,不斷地懸浮著,周圍沒有粉毛,隻有一顆心靈之蛋,我正蜷縮著抱著它。
但等我回過神來之後,黑暗還是那個黑暗,除了多出來的這條星河之外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我轉過頭盯著自己手上的心靈之蛋,它依舊靜靜地漂浮在了我的頭上,就像是永恒不動的島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