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覺震驚地看著這一幕,足足有老半天沒有恍過神來。
他一早知道魔尊腦回路奇葩,不能用常理來推斷。可沒想到的是,這貨竟然能奇葩到這種地步,想了冊封自己為“太子妃”這麼一出昏招!
看著滿院子的“聘禮”和暗魔手裡的“詔書”,孟亦覺一時間怒上心頭,渾身血液倒轉。他飛起一腳將那暗魔踢開:“滾出去,都給我滾蛋!”
暗魔猝不及防被踢了個底朝天,跟隨他前來“送聘禮”的小妖們也都大驚,紛紛退散到一邊,不安地看向孟亦覺。
暗魔咳嗽著爬起來,一頭霧水地望向孟亦覺,不明所以:“魔帝親自賜婚,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先生既與太子殿下情投意合,如今有了正妻的名分,日後在東宮也有一席之地,為何偏要一意孤行,抗拒陛下的旨意呢?”
孟亦覺氣得笑了,“我和泠淵的事情,輪不到你們外人說三道四,也更不需要你的好陛下‘賜婚’。你們還是彆操這份閒心,洗洗睡吧!”
“這……你……”
暗魔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憑他的腦筋,他是怎麼也想不出自己今日為何又搞砸了。在他看來,太子既然專寵這孟氏一人,那麼給予孟亦覺太子正妻的名分,再風風光光大加賞賜,便可討得他歡心,也能讓殿下高興,借此幫助魔帝籠絡太子。
眼瞧著孟亦覺非但沒有被取悅,反而拂袖而去,暗魔急忙跟著跑上前。
但就在此時,泠淵自庭院外回來。
一見院子裡的人和物,少年瞬間冷了臉色,寒聲道:“暗魔,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準許,你再不準進入院子裡來麼?”
氛圍驟然降溫,暗魔一下子冷汗直流,連忙下跪叩首:“殿下,臣一直牢記著您的吩咐,不敢冒犯叨擾。臣此番前來,是奉陛下的旨意傳達詔書,冊封孟氏為太子正妃,給太子殿下賜婚……”
“哼!”泠淵冷笑了一聲,“冊封?賜婚?他有什麼權利給我們賜婚?”
暗魔小心道:“殿下,陛下也是看在太子與孟先生恩愛有加,才下旨賜婚,想要給孟氏一個正經名分……”
“我的私事,自己做主,不需要他的‘恩賜’。”泠淵冷硬道,“暗魔,帶我去找他。”
暗魔一愣,“啊,那,這些東西……”
孟亦覺道:“東西都撤掉,我們不需要!”
暗魔看看他,又看了看泠淵,隻好指揮著小妖們把那堆花裡胡哨的“聘禮”又拖出了院子。
泠淵目光森冷地凝視著他們的忙碌,對孟亦覺道:“師尊,我去見一趟魔尊。一會兒就回來。”
孟亦覺沒有過問他的用意,隻點了點頭,從屋裡拿了件披風給泠淵披上。而後,目送著少年快步踏出了院子。
*
魔帝用過早餐,從大殿裡出來,往書房走去。然而前腳剛進屋裡,後腳暗魔就灰溜溜地走了進來,“陛下,殿下來了……”
魔帝微微一怔,轉過身,隨即看到泠淵從屋外徑直走了進來,一臉冷峻道:“魔帝,你昨日讓暗魔往我院子裡送來一批人,今天又塞了滿院子物件說要給我賜婚,三番五次乾預我的生活,究竟有何目的?”
魔帝一挑眉,臉上露出一絲訝異。他看了看泠淵,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揮退了暗魔,讓泠淵跟自己進屋來。
“進來坐。”
泠淵站著沒動。
魔帝勾了勾唇,“成婚有什麼不好?你也到了年紀了,又那麼喜歡你師尊,為何不想給他一個正經名分?”
“與你無關。”泠淵冷淡道,“魔尊,你我目前隻是共存關係,連合作都談不上。我既未將你看作父親,也不承認你是我的君主。所以你,最好不要把手伸得太長。”
“連合作也談不上……嗬嗬。”魔尊低笑了聲,“泠淵啊……其實,你我血脈相連,也不必非要做敵人。”
“我們一直以來都是敵人,而且永遠都是敵人。”
“在過去,朕也曾這麼想……不過在你來魔域的這些天,朕又逐漸想明白,你我之間本不需要相殺。”魔帝靜靜地注視著泠淵的眼眸,“泠淵,你實力很強,前途無量。你我殊死相鬥,隻會兩敗俱傷,白讓旁人撿了好處。”
他頓了頓,緩緩道:“泠淵,父皇這些日子一直在思考,當初定下的兩年之約,是否真的是最優的決策,我們之間還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畢竟,你我的利益本不衝突,根本不必爭個你死我活。
而今朕已經立你為太子,讓你成為帝國唯一的繼承者。不如取消兩年之約,你直接將魔丹給我,如何?你在無傷的情況下主動取出魔丹,丹田並不會因此受到很大損傷,也依舊保留吞噬的能力,數年內便可再度凝聚魔氣結丹。
朕保你和你師尊一世生活無憂,再過百年,父皇一手打下的帝國,也都歸你。”
泠淵難以置信地掃了他一眼,“魔尊,你以為彆人都和你一樣愚蠢?我若是將魔丹給你,你怕不是反手一刀就會要了我的命!”他淩然轉過身,“與其做這些不切實際的美夢,不如少做點惡事,以免在倒台之日下場太難看。”
“水泠淵。”魔帝沉聲道,“朕一直想不明白,你的想要的,究竟是什麼呢?你看上去沒有抱負,無欲無求,甚至甘於呆在一個沒有前途的小宗門。”
“魔尊,你想要的,又是什麼呢?”泠淵平靜地反問他,“這數百年來,你一直不遺餘力地在魔域征戰。我也完全無法體會到你天天打仗的快感。你不必說‘殺戮是魔的天性’這類的話,拜你所賜,我也是水魔,但我對這種以奪取他人性命為代價的‘霸業征途’毫無興致。”
半晌,魔帝靜靜地望著他。
“你不明白。”
泠淵冷笑了聲。但隻聽魔帝開口道:“泠淵,你可曾真正了解過水魔這支種族?你曾經因為六年前水魔滅族的那個夜晚而怨恨過朕,一直對朕耿耿於懷。然而你可知曉,若非是朕,水魔一族這支種族百年前便要覆滅,根本活不到滅族那夜!你今日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能活著,喘氣,四處走動,都是朕三百年前從敵人手裡拚死爭取到的結果!”
聽他提到“滅族”二字,少年一瞬間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