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體隨意點擊了一個玩具的圖標,旁邊立刻飄出一朵文字氣泡,內裡包含該玩具的積分價格以及詳細的使用說明。
泠淵們完整地查看過幾個,點點頭,不約而同地給出了測評的結果。
“都是很不錯的東西。”
“每一樣都非常適合師尊。”
他們將各自中意的選擇加入購物車,然後關閉了界麵。
睡夢中的孟亦覺根本不知道,此時臥在自己旁邊的兩隻(其實是一隻)崽子皆是居心叵測,在他毫無知覺地睡著的時候,已經密謀著該如何花式吃掉他了。
*
次日,孟亦覺去了宗門眾人居住的府邸。
青陽恰好也回來了。他此前一直呆在軍營之中,為在戰鬥中受傷的金盔軍或人界修士療傷,忙得晝夜不眠。而今傷員都一一安置妥當,他這才有機會回來,和大院裡的同修們團聚。
在戰鬥結束後,府上暫住的大多數人界修士準備即刻啟程返回,他們休整收拾完畢,把魔域歸還的以及泠淵私贈的禮物全部裝載上車,然後逐一與前來送行的泠淵及魔域眾人拜彆。
青夕走到孟亦覺麵前,眼巴巴地看著他:“師尊,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宗門麼?”
孟亦覺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魔域目前狀況還未完全安定,我得先陪著泠淵。等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畢,我會帶著他回家看看的。”
“還要等那麼久嗎……”青夕低下頭,忍不住鼻頭一酸,“師尊,你們不在的這兩年,我好想你們……竹林苑的每一個人,師尊,我哥,師弟,還有……盈盈,我每一天都好想你們。”
“對不起,青夕。”孟亦覺輕輕撩起她鬢邊垂下的一縷長發,幫她彆到腦後,“當初……留下你一個呆在竹林苑,真的很抱歉。”
青夕搖了搖頭,不經意拭去眼角的淚滴,轉而翹起嘴角,努力笑道:“不過師尊,你們不在的時候,我也學習了很多,學著自己去解決很多問題。我把竹林苑打理得很好,在後山開起了馴獸園和果林,咱們的礦山和藥園,也都經營得很好,可賺錢了。”
孟亦覺點點頭,“青夕,要繼續這樣好好生活,我很快就會回去的。我向你保證。”
他把目光轉向一邊,見雲暮汀靜靜地站在青夕身後,似在等待著他們告彆。他道:“雲暮汀,這兩年來,多虧你照應著青夕。”
雲暮汀淡淡道:“無事,師叔不必客氣。說起來,青夕在月圓苑也幫了我不少忙,有時候雲卷和雲舒會不聽話或者鬨脾氣,都是青夕幫忙解決的。”說著她自己也笑了下,“那倆小家夥平日裡最喜歡粘著她,總追著她要零食吃。”
青夕打趣道:“這都是因為師姐平時太嚇人了,總是板著臉,訓起自己徒弟比師尊訓我們要凶多了。”
幾人說說笑笑了一會兒,青夕忽道:“我哥呢,咋沒見他來?”她四處張望一下,見無人過來,壓低聲音問孟亦覺,“師尊,我哥他和盈盈……現在,到底是個怎麼回事兒?”
昨夜聚餐過後,青夕曾向孟亦覺了解過他們被抓到魔域的詳細經過。當聽聞盈盈欺騙了他們的時候,她義憤填膺,氣得不打一處出來;但深入地知曉了盈盈的經曆後,她又沉默了下來。
她儘管生氣盈盈騙了他們,尤其是騙了青陽,可對於盈盈本人而言,青夕心知自己不能輕易下判斷,說到底,她並無法與盈盈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也沒法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指責盈盈的計劃。
最後,青夕隻歎了口氣。
哥哥的感情她不願置喙,但和孟亦覺一樣,無論青陽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她都希望他能好好地過下去。
而就在他們談論的時候,“說曹操曹操到”,孟亦覺眼睛一轉,看到青陽和盈盈一前一後走了過來,兩人間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看樣子還生疏著。
盈盈走到他們麵前,小聲打招呼,“青夕,雲暮汀。”
她臉色蒼白,看上去很疲憊。青夕看了,不由得問道:“你還好麼,怎麼臉色這麼差?”
“抱歉,我來得晚了。”盈盈輕聲道,“除夕那晚我從千裡外的荒原折返而來,路途舟車勞頓,再加上追擊魔帝時精力大量損耗,止不住一連昏睡了兩日,剛剛才醒。”
她將手裡提著的大盒子送到青夕手上,“青夕,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青夕欲推辭,但盈盈堅決道:“青夕,這兩年來我給你們添了許多麻煩,這是我從魔域裡收集的一些好物,權當賠禮,以及作為你們前來幫忙消滅魔帝的答謝。”
青夕道:“我們是衝著師弟的麵子才來的,消滅魔帝也是宗門本來的計劃,你不欠我什麼。”她眼珠一瞥,話裡有話道:“你的禮物我收下了,不過你最應該道謝和說對不起的人,並不是我。”
盈盈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會謹慎考慮的,要把這一切都了結清楚。”
孟亦覺下意識掃了眼青陽,又望向盈盈,“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目前還沒怎麼想好……”盈盈苦笑,“曾經我的畢生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手刃魔頭,替我的母親,還有全族討回公道,我的生命裡除了這件事,好像也沒有關注過其它……”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向遠方,喃喃道:“可是,當魔頭死了之後,我的心裡好像一下子空了,什麼都沒有了。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我的人生,好像隨著水無洺的死,也一同止步於此了。到頭來……什麼也沒有留下。”
孟亦覺能理解那種感覺。
對於他們而言,打敗水無洺隻是人生道路上的其中一段經曆,雖然過程很曲折、很艱辛,但挺過之後,他大可以甩下那些艱難的回憶,在親愛之人的陪伴下繼續往前走。穿越過紛雜的荊棘叢,還有更加美好的未來等待著他。
但盈盈不同。水無洺幾乎貫穿了她的二十餘年的生命——她因為父親的欺騙而出生於世上,因為父親的殘酷而痛失親族,親眼目睹了父母相殺、親人全滅的慘劇,複仇成為她傾儘一生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心中被仇恨所占滿,再也容不下其它情緒。
這樣的她,在竭儘全力追逐的目標完成後,便不免陷入長久的空虛與茫然中,不知自己的人生除了複仇之外,到底還剩下什麼。
“盈盈。”孟亦覺看向她,真誠地說,“過去的一切,就讓它結束吧。你的人生,就從今天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盈盈重複著,露出苦澀的笑意,“我如今一無所有,也算是我的報應吧。又如何能重新開始呢?”
“你並不是一無所有。”孟亦覺搖搖頭,“你還活著,隻要活著就還有無儘的可能,而你同樣沒能舍掉過去的那些事情加諸於你身上的包袱。當你放下過去,拋卻仇恨、恐懼、絕望,舍掉從前經曆帶給你的負麵情緒,那時你便是真正的‘一無所有’,不正好可以重新開始?”
盈盈的眼裡,終是浮起了一絲光亮。
“盈盈,把你的生活當成全新的一生來過。你還活著,你已經擁有了很大的幸運——你可以重新去選擇,重新開始你的事業,重新發展你的興趣,重新擁有友誼和陪伴,重新去愛一個人。一生路很漫長,你可以慢慢地思考,可以邊走邊思考,甚至每天都有新的目標。”
孟亦覺給盈盈留下了安靜思考的空間,與青夕她們一同走向彆處。
良久,盈盈從沉思中抬起頭,發現孟亦覺等人都已經悄悄離開了。她下意識回過頭,隻有青陽還站在她的身側,靜靜地望著她。
是驚喜,卻又與她潛意識裡的預感不謀而合。
“青陽,你還在這裡……”
他輕聲道,“我一直都在。”
盈盈怔怔地看著他。
原來他一直都站在自己的身後,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背影。隻是她腳步太匆忙,走得太偏執了,從來沒有回過頭,向後看看。
“接下來,我想回到我的故鄉,去北荒看一看。”她輕聲說著,發出了邀請,“青陽,你願意和我同去嗎?”
*
魔域裡的客人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了。
青夕以及人界眾修士,接連回了宗門;顧朗和白霄真人去了魔域裡尋找自己的種族,順帶觀光遊玩。在他們之後,青陽與盈盈同孟亦覺辭彆,打算北上前往荒原,去尋訪夜氏一族的遺跡。
他們走後不久,魔宮也順利改裝完畢。孟亦覺跟著泠淵住進了寬敞舒適的大宮殿中,內裡各種配置一應俱全。而魔宮裡的其它宮殿暫時空了出來,便改製成倉房國庫等,用於存放物品。
徒弟和朋友們都離開了,泠淵的兩個身體也來回奔波於宮殿和魔域各地,緊張地處理著王朝更迭後的各項事務。
不過,儘管如此,孟亦覺每天過得依舊充實,不曾感受過孤單。
他每天規律地辰時起床,早餐大部分時間是自己做,偶爾會品嘗赤沙龍送來的糕點,然後去書房裡讀讀書,修習符術,準備午飯。
下午會回寢殿小憩一會兒,然後在銀鐲的娛樂空間裡玩玩遊戲,用窗眼(一種類似電視的跨時空記錄功能)看看四境各處的風光。
到了傍晚,他便來到烹飪空間裡準備豐盛的晚餐,等待泠淵下朝後歸來。
至於晚上,便是泠淵一天中最為舒服愜意的時刻。
當初,因著泠淵小號的惡劣行徑,兩隻泠淵都被師尊強製下了禁令,兩天不許再碰他。
孟亦覺原以為兩個貪吃的崽子不會白白忍到兩天後。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禁令”一出,他們倒是很規矩地遵守了師尊的規定,果真兩天沒有碰他。每晚都老老實實地抱著他睡覺,半點不逾矩。
但在第三天的晚上,看著兩個蓄勢待發的泠淵在自己麵前站定,目光炯炯有神地打量著他的時候,孟亦覺知道——麻煩大了。
一個泠淵語氣嚴肅,像是在正式場合下達著某種通牒,道:“師尊,我們遵守約定,兩天沒有出手。所以今晚,師尊要把過去兩天的份量補償回來。”
“而且,由於懲罰是我們兩個一起承受的,所以補償也必須是雙份的喔。”另一個泠淵輕輕挑起他的下巴,露出一臉迷人的微笑,“師尊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