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郡城·扶風學宮。
王安風神態平靜,行了一路,直到踏入了扶風學宮當中,心中方才略有安穩,體內加速流轉的內力放緩了下來。
三個月之前,法家無心曾經在風字樓外襲擊過他,但是無心畢竟是中三品高手,且有法家身份在,若是丹楓穀這等邪派中人,還敢為了暗殺學宮藏書守,而一路尾隨至天下藏書第十的扶風學宮當中,那便已不是偏激,而是徹頭徹尾的瘋狂。
回到了自家木屋當中,少年一邊將米袋中大米倒入米缸,一邊在心中思量。
他已基本確認了那名丹楓穀武者所潛藏的客棧位置。
但是此時仍舊有許多的疑慮之處,方才暗自跟蹤,雖然未曾真刀真槍,廝殺一番,但是其中隱含凶險,卻絕不遜色於生死廝殺,因而也明白了這些能被派往郡城中的邪派子弟,絕不是他曾見過的山賊土匪那種水平,說一句心思慎密,絕不為過。
而無論是離伯的教導,還是贏先生偶爾所說,江湖之上,但凡是這等邪派弟子,絕不會在一處地方,逗留太長時間。
古語曾雲:藏巧於拙,用晦而明,寓清於濁,以屈為伸,真涉世之一壺,藏身之三窟。
這種涉世保命的道理,在江湖之上跌打滾爬的邪派武者,必然要比他更明白。
他此時也不知道那邪派武者出現在這扶風郡城之中究竟有什麼目的,畢竟今日方才偶然見到,但是那渾身的殺氣,以及一言不合,便暗隨身後,準備伺機斬下他人頭的行為無疑在告訴他一件事。
這位丹楓穀的武者,絕不是來扶風郡城散心賞景的。
既然如此,便不能夠視若無睹。
阿平的遭遇,不斷在少年眼前重現。
若是換做他在這個處境,很有可能當日便會換一處客棧,然後將自身衣物麵具全部換掉,再配一副草藥,遮蔽身上的味道,潛藏數日不出,混入這偌大的扶風郡城當中。
到時候想要再找到這樣一個麵容身份位置都劇變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心念至此,王安風心中略有些微躁動,此時米袋中糧食已儘,少年將其隨手放在了一旁桌上,欲要轉身,方才走了兩步,突然又想起了一事。
轉身將這米袋拿起,雙手各抓住了一角,朝著米缸以巧勁,極為嫻熟地抖了抖,複又甩出了幾粒大米來。
抬手拂過米袋,無一處不妥帖,顯然已經沒有了剩餘的米粒,王安風方才點了下頭,將那米缸蓋得嚴絲合縫,必不會讓耗子鑽進去,再把米袋折了數下,放在一側桌上。
他做這一趟動作已經極儘嫻熟,根本沒有花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已經處理,轉身幾步跨出門來,將木門一鎖,朝著學宮內部而去,微風吹拂,心中雜念略有消解,腦海中思路也越發清晰。
他已經決定,自身不涉及這件事情。
就如同先前先生曾對他說的,他的實力不夠,還遠不足以涉足江湖中各種隱秘事情,就連和他性情頗為相合的酒自在前輩,也以他實力不足,不肯將白虎堂事情告知於他。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要當作視若無睹。
這個江湖上,又不是隻有他王安風,浩浩大秦之下,總還有許多的俠客,有許多心懷正道的高強武者,他隻需要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告訴那些武者,相信這些武者們也同樣不會任由邪派在郡城當中肆意妄為,坐視不理。
如此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