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眼,淡淡道:
“下注。”
那青年麵色不覺已經煞白,聞言顫抖了下,下意識道:
“是,不知要下……”
嘩啦聲中,一袋銀子扔在桌上,恰恰就在那沒有人敢押的注上,王安風控製住自己此時的人設,平靜開口,道:
“一賠十。”
踏步,轉身。
背對著這些武者,少年心中微鬆,繃緊的麵龐不自覺變得柔和了數分。
仿佛春日來臨,寒冰化水。
可這一幕卻無人得見,踏出客棧之時,其麵容依舊冷硬。
等到王安風出去之後,這客棧當中原本的死寂瞬間被爆發出的喧鬨聲音占據,一個個江湖人瞪大了雙眼,彼此爭論開口,氣氛異常熱烈。
那客棧老板的麵色已是蒼白。
青年踉蹌兩步,做倒在了椅子上,心臟瘋狂跳動著,透過這客棧中仿佛狂歡一般的武者喧鬨聲音,門外聽得到駿馬的長嘶聲音。
隨即有馬蹄落在青石之上,發出了清脆而連綿不絕的聲響,這聲響逐漸遠去,然後是喧鬨聲,歡呼聲。
武者施展輕功騰躍的聲音,配在腰間的刀劍兵刃碰在大腿上的悶聲。
還有叫聲。
衣袂翻飛的聲音。
這繁雜異常的聲音突兀而起,轉眼便達到巔峰,繼而平複下去。
一時間這青年隻能聽得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和粗重卻虛弱的呼吸聲音,雙眸瞪大,腦海當中,一個一個驚恐的念頭浮現出來,不斷地衝擊著他變得脆弱的心境。
旁邊火爐之上,黃酒逐漸褪去了寒意。
尚未燙熟。
琥珀般的酒液上,未曾濾去的雜質微動,仿佛千萬條赤尾金鯉甩尾,泛起細密漣漪。
死寂被打破。
青年的神色突然變化。
在其耳邊,腳步聲,衣擺摩擦的聲音,重新響起,如同長江大河一般滾滾而來,卻又不知為何,保持著一種奇異的寂靜。
仿佛一切都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製住。
安靜當中,唯獨有馬蹄清脆的聲音響起,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宛如奔雷。
青年麵上血色逐漸褪去。
嘩啦聲中,客棧緊緊閉著的大門被直接推開,衣擺拂動,席卷冬日寒風,衝入屋內,身穿黑色勁裝的青年武者大步而入。
隨手一拋,一物直接落在了那青年懷中,後者定睛一看,卻見到一張威嚴而熟悉的麵龐,此時怒目圓睜,竟是死不瞑目!
青年麵色上褪去了最後的一絲血跡,慘叫一聲,坐倒在地上。
王安風抬手攝來那邊裝滿了銀子的木盒,轉身離開,門外立著一匹赤色瘦馬,翻身上馬,長嘶聲中,已離開此地。
江湖消息。
玄甲分壇覆滅之後。
不老閣天參分壇再度被滅。
西定州一帶,竟隻剩下了最後一處不老閣分壇。
整個扶風江湖被徹底引爆,無數人的目光都彙聚到了不老閣之上,準備看著後者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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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青山上,不老閣中。
原本打算先準備一番的不老閣眾人再也忍耐不住。
若是等到情報收集之後再動手,不老閣的臉麵早已經被那武者抽地發腫,縱然之後將之擊殺,也再難在這扶風江湖中立足。
閣主手握著第二份血色絲絹,定定看了許久。
長呼出一口濁氣,將之放在旁邊桌上,緩聲道:
“大長老,此次勞煩你帶人走一趟。”
“二長老,三長老,還有梅長老同行,帶上門中寶器,擺下四象毒陣,定要將之擊殺。”
下方坐在首位的那老者站起身來,抱拳行了一禮,道:
“老夫明白。”
“隻是不知,吾等應該前往何地去等此獠?”
閣主視線自旁邊絲絹之上掠過,雙眸微眯,緩聲道:
“西定州。”
“最後一處分壇之外。”
………………………………………………
西定州城·巨鯨幫駐地。
公孫靖神色沉靜,輕輕擦拭槍鋒。
那鋒銳森寒。
直到反複擦了數遍,方才將手中蘸著烈酒的布料放在旁邊桌上,公孫呼出口氣,麵上神色,略有變化。
應該也差不多了。
王安風前些日子對他所說的那兩件事情,第一件事已經派出厲老三,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第二件事情……
公孫靖雙目微闔,複又想起數日之前,少年所說。
“公孫,有沒有興趣,陪我演一場戲?”
公孫靖嘴角微微咧開,視線落在旁邊木桌之上,上頭鋪展著一張西定州附近的地圖,手掌抬起,五指張開,穩穩按在了一處縣城之外。
這裡,便是不老閣最後一處分壇所在。
也是,計策收網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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