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有數次事情他費儘了功夫心力,才能夠讓旁人把他和扶風藏書守分開。可現在自己說實話,竟也沒人相信。
若是叫那幾個到死都不曉得殺人者身份的武者看到,不得從地下爬出來,掐著皇甫雄的脖子使勁兒搖晃,大叫不服?
皇甫雄複又笑道:
“那藏書守能直上風字樓昭告天下,夠張狂,夠大膽,是條漢子,他日若能夠見上一麵,定要請他好好喝上一頓,然後再狠狠得揍他一頓。”
王安風有些木然收回手指,道:
“這是為何?”
皇甫雄嘿然笑了一聲,咬牙道:
“為何?”
“本來我在族中習武,還算是安生,自那一日消息傳過來之後,那小娘皮就更瘋了,不得已,年後我也隻得從族裡跑出來,想著好歹能夠過上幾天安生日子…”
“隻是不知道還能在這裡呆多久。”
“或許不過幾日時間,那小娘皮就追過來啦,那時候就算是青鋒解我也呆不下去了,不過這天下之大,江湖之遠,總也有個地方能夠給我躲。”
王安風聽得這句話,卻隻是笑。
這般心心念念,皇甫雄無論是躲到那裡都是躲不掉的,他甚至覺得,若是那位姑娘有朝一日不再纏著皇甫雄,那麼跑到天邊的皇甫雄有很大可能性會轉過身來一頭栽進去。
到那個時候,在想要跑出來就不可能了。
心裡麵看著明鏡似的,王安風卻未曾去說開來。
這種事情他一個旁人去說反而沒有什麼意思,說了皇甫雄也不會聽,還不如隻是作壁上觀,隻是可惜,不能把現在的皇甫雄神態言語記下來,否則往後當是一樁笑談。
約莫過去了大半個時辰,前殿方向突然傳來一陣清越的劍鳴聲音,皇甫雄一個激靈站起身來,看向那劍鳴聲傳來的聲音,臉上神色垮塌下來,回身看著王安風,歎息道:
“這青鋒解上的萱師叔又在喚人了。”
“沒法子,去得遲了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分明知道我等上山來並不求她們的上乘劍術,卻依舊如此一絲不苟,我都有些佩服那位萱師叔了。”
“安風,我先去了,若有閒暇,你我再聚……”
皇甫雄咕噥著發了頓牢騷,展開身法,朝著那劍鳴聲起的方向急急過去。
看其身法,應該也有接近七品,或者直接就是七品功體的水準,也還是塞北皇甫世家的路數,霸道雄渾,如同刀鋒劈人,攝人得緊。
王安風目送皇甫雄遠去,才又盤腿坐在這地上,看著遠處山脈連綿,雲霧繚繞。
前殿處隨即有劍刃交鋒的聲音傳過來。
想必是那位萱師叔在考教武功。
王安風依稀還記得,三年前他們一行上山的時候,這位萱師叔可是對他和百裡封好一頓苛責不喜,對於薛琴霜和拓跋月卻還算是和善,未曾想到三年之後,竟然會負責考教傳授這些世家子弟武功。
世家子弟,上山不為求上乘劍術,求一縷香火情分。
可青鋒解號稱‘唯解青鋒,以靜心攀玉虛’,門內更有天下間劍道魁首,有持五鳳劍鎮壓一方的絕世高手,又會缺那些世家所藏的武功秘籍不成?
除非是把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
王安風背靠著青岩,雙眸放空看著山脈雲霧,這個時候他看上去便不像是個私塾先生了,當然也還是不像是個武功高手。
具體像是個什麼,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女子也說不出來,也不在乎,隻是持劍站在那邊,並不說話,一襲白衣,立在山巔雲霧繚繞之處,神色就越顯得冷清。
過去許久,王安風歎息一聲,背對著女子道:
“宮女俠,你什麼時候來的,也不說一下。”
宮玉淡淡道:
“你在想事情。”
王安風笑了一聲,一手撐在地上,站起身來,看著自己身後那女子,笑道:
“那此事便是要怨我,讓宮女俠多等。”
“不過既然來找我,想來宮女俠當是已經知道祝靈前輩的安排了?”
宮玉神色未變,頷首道:
“還有兩人,我帶你去見。”
王安風聞言頓了頓,道:
“不在山上?”
宮玉視線看向遠方極遠之處,頷首道:
“嗯。”
“她們在萬劍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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