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自旁邊取了一副沒有用過的筷子,夾起一塊肥瘦相間的肉放在嘴裡,穩定地咀嚼。
麻餘看到他的身子挺得筆直,肩膀開闊,分明昨日就見過,但是現在坐在這裡的似乎已經是另外的一個人,那個人坐在火堆的前麵,自在吃喝,他的心裡麵竟然詭異地浮現出了輕鬆的感覺。
正在這個時候,旁邊傳來了一聲笑。
周巢將自己的右手從刀柄上麵鬆開來,目光從馬鞍旁邊色澤青冷的刀鋒移開,心中有些可惜,如果不是那個尿急的護衛壞了事情,現在他的刀已經劈出去了。
可現在,就連那個護衛都能夠輕輕鬆鬆地揮舞那把墨刀,商隊裡麵肯定已經有人生疑了,大荒寨裡麵,怎麼可能會把這樣子的重任交給一個連九品都沒有的武者?在這個時候,他貿然出手,反倒是顯得極為牽強和心虛。
可惜。
他掙紮了下,還是舍不得這一隊商隊的貨物,當下也隻好按捺住殺意,微笑道:
“我想著,藥師兄弟既然回來了,那便應當不會是咱們想的那樣了,大家想想,哪裡會有那種身份的人,在自己身份已經暴露之後,還會主動回來的呢?”
麻餘鬆了口氣,像是找到了個退路,順勢坐下來,道:
“我,我想,也是這樣……”
那摔了一跤的護衛現在回過神來,不知道自己那個時候會什麼會怕,有些氣惱,道:“如果真的是大荒寨的人,怎麼會用那種比木頭還輕的紙刀?”
“咳咳,趙護衛,你在說什麼胡話?”
“咱們隻是擔心藥師會不會是落入了賊人手裡,這裡剛剛煮好了羊湯,藥師就回來了,外麵定然很冷,快快吃些東西,暖暖身子吧……”
商隊的眾人不約而同地忘記了剛剛發生的事情,臉上洋溢著放鬆和歡快的笑容,黑衣青年盤膝坐在火堆的中央,每個人都朝著他笑,就像剛剛朝著‘他’喝罵一樣。
周巢臉上笑容豪邁可靠。
王安風端著瓷碗,神色平靜,喝了一口羊湯,視線落在羊湯裡麵,夾了塊肉,放在瓷碗裡麵蘸了蘸醬,吃進嘴裡,慢慢咀嚼,雙眼專注,看著湯汁,道:
“我在路上采了些金創藥。”
“你的傷勢很多,要我給你看看麼?”
周巢臉上微笑不變,道:
“多謝藥師兄弟,我已經處理過傷勢了。”
“而且那些賊人下手狠辣,隻是金創藥的話,藥力還是稍顯不夠的。”
王安風看著煮沸的湯汁,神色冷淡,道:
“是麼?”
“我覺得足夠了。”
周巢不以為意,哈哈大笑,道:“藥師兄弟有機會,可還得多多學習些藥理才是呢!”
麻餘坐在人群中,聽著兩個人很熟絡,最起碼是在言語上看很熟絡的交談,不知為何,竟然感覺到了如同風雨要來的感覺,有些呼吸不過來。
火焰升騰躍起,那兩個人的影子舞動著。
王安風眸光低斂,道:
“是麼?那看來是我看錯了……”
周巢哈哈大笑,狀似豪邁。
等到眾人吃喝散去,他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時候,神色卻冷了下來,背後的衣衫給汗水打濕,抬眼看了一眼距離這裡稍微遠些的地方。
王安風正和衣靠坐在樹上。
原本他是不相信對方的身份是藥商的,但是這個時候卻又相信了,他身上雖然中了十七處刀傷,但是都是自己控製著的,看起來凶狠,出了很多血,其實隻是傷及表麵。
以六品武者的恢複能力,就算是不主動催發氣血,現在也已經全部愈合,所以他才不肯讓其他人看自己的傷勢,更在上麵塗了重重的藥,但是從剛剛那家夥說的話裡來看,這自己以為絕無破綻的地方,竟然已經被看破了?!
他摸了摸刀,心裡麵的殺機險些沒有能按捺住。
一定要殺了他!
如果說之前是因為要一隻替罪羊,這個藥師必須死的話,那麼現在就算是所有人都不會懷疑他,他也要想辦法把這個不穩定的人除去了。
要不然遲早會出簍子。
王安風身穿黑衣靠坐在樹乾上,安靜看了一眼周巢的方向,然後收回目光,整個人往後麵靠了靠,把自己藏在安靜的影子裡麵,閉上了眼睛。
他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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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四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