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已經是極限了,身為在江湖中過著刀口搏命日子的黑榜武者,他們武功或者不行,但是卻有絕對的自知之明,以他們的實力近前的話,恐怕在三個呼吸之間,就會不明不白丟掉性命。
顧傾寒看了看旁邊的呂映波,現在這名顯然也屬於四品的武者,卻掉了鏈子,右手抬起,死死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纖長的手指穿過黑發,扣緊了自己的頭,雙眼微微瞪大,不知道何時已經布滿了細密的血絲,那張秀麗的麵容一片的慘白,仿佛從冥獄之中爬出的厲鬼。
他收回視線,心中卻忍不住暗罵了一聲,旁邊的呂映波顯然受到什麼刺激,現在這樣的狀態近前的話,肯定會被輕而易舉地殺取了性命。
當下雙眼死死看著較粗往來的招式,嘗試從迅速變化的招數當中窺探出破綻來,他的瞳孔伴隨著兵器刃口處反射的流光而快速移動,鬢角逐漸被冷汗打濕
完全無法預料,完全無法捕捉。
如果說麵對刀狂視若千鈞的重刀,他還可能掙紮幾招的時候。
那麼麵對這兩人則不同,他可能在交手的瞬間被那一柄長槍刺穿咽喉,也有可能毫無察覺,被那柄木劍點破眉心。
此刻展現在他麵前的,是更在刀狂實力之上的水準。
王安風神色平靜,精氣神下陷,已然踏入禪宗心境之中。
時間的流逝,空氣的流動,天地與我的存在,皆被脫離。
仿佛站在‘自己’的背後,以冷靜而理智的方式施展自創的劍法。
以殺劍三十六為骨,天劍劍勢渾厚,劍意取一點天山凜冽,一點青鋒高渺,久經死戰而出。
本身質地已經達到了神兵等級的木劍速度逐漸加快,劍法之理展現於此,劍鋒之上凝聚了仿佛江海倒影的蒼青色劍罡,足以瞬間奪取五品武者性命的劍罡,代表著的是此刻他最強的殺伐手段。
王安風在施展劍法的時候,和施展刀法的時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氣質。
刀法的核心是修行到了逼近上三品的金鐘罩,用刀之法是如來十力,輔助的力量是神兵金剛巨力,以無招而勝有招,氣力渾厚,千般招式,一刀橫斬可破。
劍法不然。
這才是他從小真正苦修的武道,為劍法而修行瞳術,步伐,招數,心境,全部的武功都是以劍術為核心,像是一塊塊碎片,這些碎片單純拎出一塊,舊已經能夠讓他立足江湖之中,而現在,所有的碎片拚裝在了一起。
自群星閣老者手中奪取來的勁氣疊加之法逐漸用上。
劍氣逐漸重疊,天機珠微微晃動。
東方家秘傳天機術牽機。
劍法速度逐漸加快,對麵曾經在百年間最殘酷戰場上廝殺而出的猛將逐漸感覺到了壓力正在不斷地加快,他變化了槍法,想要讓對方露出破綻。
擅長高速強攻的,不一定能夠應對了勢大力沉的招數,氣力天下無雙的,卻又會被虛招連綿不斷的招數克製。
這樣的克製不是說施展不出招式,而是高速交手時候的節奏被打斷。
節奏被打斷,招式中本就會在瞬間出現破綻。
一套槍法,兩套槍法。
槍芒逐漸森寒,而當自己所擅長的槍法全部都換過一次之後,張纛突然發現,對麵那不過二十六七歲的黑衣青年,手中出招的節奏沒有半分被影響,壓力像是一步一步前行,穩定而持續地增加。
這代表著,沒有破綻。
各個方麵上的沒有破綻,堪稱極限完美的培養,無論是速度,膂力,體魄,出手的精準程度,本身的廝殺經驗。
甚至於最為難以成熟的心性,都已然到了這個年紀的極限,剩下的唯獨時間和歲月可以將其打磨地臻至純粹無暇。
但是,怎可能?
張纛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樣的廝殺和交手當中,一瞬間的失神往往就代表著絕對的劣勢,張纛在下一個瞬間明白了自己的失誤,並且嘗試做出彌補,但是對手單對單的交手經驗似乎完全不在他之下,連續數招,劣勢被不斷擴大。
錚地一聲,張纛肩鎧被擊碎抽飛,終於忍不住踉蹌後退一步。
破碎的肩鎧沒有了氣機的保護,瞬間化作肉眼難以看到的齏粉,朝著一側飛揚,一側山壁瞬間爆發出仿佛雷霆般的轟鳴聲,方圓數裡地麵震顫。
四品廝殺時候,裹挾了足夠氣機激射而出的上品明光鎧碎屑,速度在一瞬間攀升至聲音以上的程度。其衝擊力對於任何武功不夠的人而言,都是足夠的災難,大秦之所以每一郡一柱國,就是為了克製江湖的四品以上高手。
真正依靠自己而踏足四品的高手,大多能引動天地為己用,一劍數百裡天象變化。在更嚴格的意義上已經不算是凡人,而是這數百裡天象的彙聚,是行走於地大地之上的天象。
生哲瀚倒吸口氣,看著一側的山壁徹底崩塌。
像是傳說中的巨人,重新從岩石化作了泥土,慢慢垮塌下來,一開始很慢,然後速度就越來越快,浩浩蕩蕩地落下,他拉著弓弦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下,呢喃道:
“休雲北山……”
“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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