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影倒飛而出,重重落在海麵上,左丘穀手持長矛,踏海而來,看到對麵神武府主已半跪在海上,右手持劍,左手死死捂住胸口,那一柄奔雷矛已經刺穿他胸膛,喘息急促。
背後一道白色海浪筆直奔騰,撞入一座荒島上。
荒島上叢林石山崩碎,如同被一劍斬過。
左丘穀立在海麵上,心中徐緩,言語倨傲,淡淡道:“不錯,甚好,能夠接下我五根奔雷矛,年輕一輩裡,罕有如此手段的人物。”
“可惜你終究要死在這裡。”
旋即抬手,手中的奔雷矛擺出了一個特殊的姿勢。
“這一招名為奔雷·太初。”
“乃本宗聽大秦離武墜境,在昆侖山與昆侖山人鏖戰至平手所創。”
“取其混沌太初,奔雷始之之意,當列入天下絕學的行列,隻可惜離武已經墜境,否則當要與他一戰,看看誰人才是力能扛鼎江湖雷道武功之人,不過,奔雷二字與雷道之名,將來當由我一力抗之。”
他的聲音頓了頓,淡淡道:
“若這當真是我左丘穀都做不到的,天下還有誰能夠做到?”
奔雷矛上勁氣糾纏,浩大太初。
素來鎮定的王安風卻已如大錘重擊心口,神色恍惚。
離武……
離武?!
病床之上,好不容易有了點精神的書生和須發未曾全白的豪武男子談笑,罕見神色意氣飛揚,等到那男子離開時候,看著他的背影,自顧自笑道:
“離武,之後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了。”
“我這樣的身子,嗬,當初就真的應該學點武功來著的。”
豪武男子腳步頓了頓,點頭離開。
前著離開之後,書生招手讓偷看的孩子到了身前。
孩子有些早慧,問離伯的名字分明是離棄道,為什麼要叫離武。
書生沉默了很久,摸了摸孩子的頭發,輕聲道:
“他本來就是離武。”
“你要記得,安風。”
“哪怕全天下人都忘記了他的名字,你也要永遠記得,他不是什麼離棄道,起碼不隻是,他的名字是離武,以武止戈的武,縱橫天下的武。”
“大秦,離武。”
豪武的大漢送走了書生,拉著五歲的孩子。
孩子慢慢長大。
大漢的頭發也慢慢灰白。
孩子身材伸展開來。
大漢已經成了老人,脊背都有些彎曲了。
笑起來眼睛都眯起。
那個隻和床鋪一般高的孩子已經比起當年的大漢更高了。
王安風右手劇烈顫抖起來。
“離武……”
“離伯?”
左丘穀正在蓄力,突然察覺到不對,抬頭看過去。
那本應該胸口被貫穿,雷勁入體的神武府主居然緩緩站起來,左手鬆開,左丘穀瞳孔驟然收縮,那根奔雷矛居然是被硬生生以手掌抓住,手掌上滿是鮮血,卻完全沒能貫穿他的胸膛。
剛剛隻是偽裝?!
左丘穀心中一時驚怒交加。
王安風抬起頭來,看著左丘穀,輕聲道:
“你說,離武?”
左丘穀心中正自驚怒,想到離武正是神武府大將,現在離武流落江湖,恐怕是神武府主覺得無法掌控,看眼前這人模樣,大約是極後悔了,當下一擺手中奔雷矛,略有些冷笑嘲諷道:“不錯,原名離棄道。”
“正是你大秦神武府麾下第一鬥將。”
“天下名將第十一位,大秦曾經最強的鎮嶽離棄道。”
“不過現在他墜境,估計命不久矣,奔雷之名,正該歸我所有。”
如他所料,前麵的神武府主神情恍惚。
尚未覺得得意,旋即就有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
猛然抬頭,看到王安風低垂的左手之上,絲絲縷縷雷霆勁氣暴起,與此同時,右手握劍處,赤紅色火光燃燒,雙瞳在瞬間變成赤金之色。
東海海麵驟然下沉。
再沉!
左丘穀心中警鈴大作,手中奔雷矛猛然射出,王安風仿佛沒有看到,不管不顧,直接朝著短矛衝去,雷霆閃過長空,在接觸的瞬間,禪宗因果,蓬萊奇術,同一時間展開。
我握三千法。
三千法歸一。
截取因果之間的部分,將因與果顛倒。
無法控製宗師,但是可以控製自己,這才是足以與宗師匹敵的殺手鐧。
王安風的身軀瞬間模糊,再度出現的時候,已經在左丘穀身前一尺,仿佛穿過了那一道宗師上乘殺招,渾厚氣機暴起,筋骨做金剛碰撞聲,左丘穀瞳孔驟縮,已反應不及,握住一柄奔雷矛,猛地朝前刺出。
王安風右手中劍被打飛。
左丘穀瞳孔驟然收縮,那柄劍上根本沒有多少氣力在,他瞬間反應過來,是虛招?!
被打飛的神武劍化作虛幻氣機狀態,沒入王安風體內。
氣機一息上昆侖。
王安風右手瞬間抓住了左丘穀的手腕,佛門金剛般的體魄,左丘穀完全無法掙脫,便被王安風拉將過去,王安風左手一抬手,死死抓住了左丘穀的脖子,這是對抗宗師唯一的勝機。
少林龍抓手,探月,鎖喉。
金剛佛陀,如來十力。
喉中怒喝。
猛然擰腰,踏步,翻身。
砸!
轟然暴響聲中,左丘穀被重重砸在了海麵上,原本溫柔的水流在恐怖速度的加持下,仿佛全天下最為堅硬的鋼鐵,旋即炸開,化作水霧衝天而起,直抵雲端而落,左丘穀喉頭一甜,咳出鮮血。
隻這一下,他一身氣機竟被這般蠻力生生砸散。
再來一拳氣機沉凝若山海,重重砸下。
一拳,兩拳。
三拳。
完全不給左丘穀調動氣機的機會,飛靈宗極為擅長身法和瞬間爆發的武功,門中的長輩也曾經各處遊曆,得了許多門派近身的招式,更從中截取精華,融入自身武功路數,這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掩飾一點。
飛靈宗不擅外門功法,不擅近身拳腳。
王安風每一拳落下都是全力以赴,將一身金剛體魄發揮到了極限,少林寺雖然有各種法門,但是同樣無法否認,是以拳腳功夫入門一拳拳砸落,拳鋒上糾纏因果靈韻,每一拳都準確落在左丘穀身上,無法躲避。
海麵上蕩起波濤如怒。
龍吸水。
純以拳鋒砸出龍吟雷鳴。
過去了許久,王安風喘著粗氣起身,腳下東海宗師已癱軟如泥,一身筋骨七十一處碎裂,被以剛猛蠻力硬生生打碎,便是宗師,也沒有半點的辦法。
王安風看著左丘穀,抬手,拳鋒上一片的鮮血,有左丘穀的,也有他自己的,拳骨隱隱有些錯位,剛剛輪番重拳,自己還是反震受到傷害。
擦過嘴角氣機震蕩的鮮血,他第一次開口如此篤定而冰冷。
“奔雷?那是離伯的武功,是離伯的……”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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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八百字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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