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宿野耳根泛紅,有些羞窘,“抱歉。”
他以為是自己燙到她了,習慣性地道歉。
快開始的時候,許宿野才忽然發現少了東西。
他的手臂撐在她身側,線條淩厲,汗水順著精致的下頜滴落,“沒套,我去買。”
“沒關係。”時綠主動摟住他的脖頸。
“你願意跟我生孩子嗎?”許宿野用手背擦去下巴的汗。
時綠閉著眼睛,含糊應下,“嗯,你快點。”
“好。”許宿野漆黑的眼睛亮起,憐惜地在她臉側親了親。
時綠微仰著頭,背部沒有貼在床上,而是凹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她的碎發被汗水打濕,黏在臉上,出口的聲音細碎:“你猜,我有沒有找過彆人?”
許宿野動作頓住,然後有些情急地低下頭,貼著她的唇低聲說:“我不想知道,彆說。”
“你怕了?”
“我怕,你彆說。”
雖然覺得時綠應該不會找彆人,可畢竟他們分開了四年,中間會發生什麼,誰也不能保證。
真相對於許宿野來說,沒那麼重要。隻要她不說,他就可以當她從頭到尾都隻屬於他一個人。
時綠桃花眼微眯,紅唇彎起,笑得又壞又美。
許宿野
沒辦法在這個時候繼續偽裝,他深深望著她,眼神癡迷到病態,像是願意死在她身上。
“原來你還喜歡自欺欺人啊。”
“是。”許宿野乾脆地承認了。
他們折騰到淩晨才漸漸停下。
許宿野緊緊抱著時綠,心跳如雷,還沒完全從亢奮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睡吧。”
“不繼續了嗎?”時綠問。
“還要嗎?”
“你不行了?”時綠挑眉,完全不在意這句話會不會傷到他的自尊。
許宿野沒再回答,身體力行地告訴她答案。
他**強,時綠以前卻不怎麼熱衷。
所以他習慣了壓抑,她不要了他就停下。
時綠很少像今天這麼熱情。
許宿野來不及去想原因,迎合她和滿足她已經成了他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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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時分,時綠先覺得累,到了中途,強行讓許宿野抽身離開。
他毫無怨言,抱著她去洗澡,然後溫柔地摟著她入睡。
其實時綠有點自虐的癖好。
小時候,她每次受傷,都會比普通小孩愈合得慢,因為她總是忍不住去碰自己的傷口。
按壓傷口帶來的疼痛,讓她既覺得怕,又忍不住上癮。
更重要的是,隻有在她受傷生病的時候,才能得到父母短暫的關注。
縱-欲,酗酒,跟她從前一次次按壓傷口的行為,並沒有什麼兩樣。
明知對身體不好,卻還是控製不住。或者說,她並不想控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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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綠這麼主動,一開始,許宿野還覺得開心。
可兩天後,他心中的狐疑越來越大。
時綠太不對勁了,她表現得過於興奮,整日失眠,每天睡覺的時間隻有三四個小時。
許宿野勸她在白天補覺,她卻像是感覺不到困似的,幾乎不睡。
他心裡沒底,再一次撥通了池越的電話,把約定的見麵時間,提前了兩天。
晚上,時綠突然不纏著他做了,她又變得情緒低落,渾身都散發著倦意。
食欲減退,嗜睡變懶,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許宿野試著跟她說話,很少得到回應。就算回應,基本上也隻是三言兩語,態度也很不耐煩。
他能感覺得到,時綠並不想理會任何人,她隻想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
晚上,淩晨時分
,眼看著時綠還沒有要上床的意思,許宿野低聲提醒:“該睡覺了。”
“好煩,你回去吧。”
“什麼?”
“回你那睡去。”時綠皺著眉。
許宿野雙手握緊,又重新鬆開,像是被人在心上砸了一下,既澀又疼。
像是回到了四年前,她對他的態度也像現在這樣,變得很快。
最終,他壓下心頭的所有不適,順從地應下:“好。”
回去以後,他放心不下,悄悄查看監控。
淩晨兩點鐘,時綠靠著窗戶睡著。
許宿野用密碼打開門,抱她上床,幫她蓋好被子,然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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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床上,有一瞬間的疑惑,她記得最後是靠在玻璃上睡著的。
可能是喝醉了,記憶出了差錯吧,她想。
上午沒課,時綠渾身犯懶,磨蹭了很久才起床。
其實她已經很久都沒體會過這種感覺了。
時而像是待在雲端,整個人都很亢奮,時而又像是跌入深淵,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她知道自己應該去醫院,但她對此很排斥,並不想去。
好在她還能勉強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完全被這種狀態左右。至於平時對許宿野忽冷忽熱,也僅僅是因為,她不想去控製,隻想隨心所欲地對待他罷了。
而且並不是每天都會這麼上上下下,偶爾也有恢複如常的時候,能讓她稍微喘口氣。
晚上剛回到家,電話響起,時綠看到備注就頭疼,猶豫了很久才接通。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父母沒再逼她跟江承訂婚,說是江家那邊主動取消了婚約,但兩家的合作好像沒受影響。
時綠敷衍兩句,掛斷電話。
許宿野走過來,似乎有話要說。時綠卻在這時候接到了池越的電話,這次沒怎麼猶豫就點了接通。
他們離得並不遠,許宿野輕易看到了屏幕上的備注。
他定在原地,眼神沉凝,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手不自覺地用力,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明顯。
“我明天就回國。”池越一上來就是重磅消息。
時綠沉默。
“你怎麼不說話?”
“說什麼?”
“不想看到我嗎?”
時綠笑了。
自從她變得情緒低落以後,這是許
宿野第一次看到她笑。
聯想起之前跟池越的通話,知道池越是個年輕男人,聲音年輕又陽光。
許宿野垂下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池越手扶著陽台欄杆,舔了舔唇,“你最近有按時吃藥吧?”
不等她回答,他就繼續說道:“我明天就回去了,你瞞著我也沒用。”
“所以呢?”時綠問。
“等我回去,我再跟你好好說。”
“如果你隻是要說這個,就彆來見我。”
池越卻忽然說起了另一件事,“咱們兩個是同一類人,你想的什麼,我很清楚。”
時綠握緊手機,不言。
“你放心,我不逼你,隻是想跟你談談。”
“嗯。”
“明天見。”
“好。”
掛斷電話,看到站在一旁的許宿野,時綠直接忽視他,打算從他身邊繞過去。
許宿野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動作並不重。
“跟朋友打電話嗎?”他問。
時綠皺起眉,“不用你管。”
許宿野現在已經能區分出她的每一種狀態。
現在她既不過於亢奮,又不過於低落,是很正常的她。
亢奮的時候,她就拉著他在床上沉淪。
低落的時候,她就完全不想理他。
現在她不處於兩種狀態,卻也不願意跟他說太多。
時綠明知他占有欲很強,卻還是不願意向他解釋一句。
他在她心裡,一點也不重要。
跟以前沒什麼不同,他依然隻是她的玩物。
“我沒想管,隻是問問。”他態度卑微,手上的力氣不自覺地鬆了許多。
時綠甩開他的束縛,轉身進屋。
許宿野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下,眨眼頻率有些快。
頓了片刻,他轉身跟上去,等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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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許宿野跟池越約在了一家很有名的中餐廳。
池越剛推開包間門,許宿野心中就升起了濃濃的危機感。
西裝革履,戴著金邊眼鏡,長相俊朗,唇邊帶著儒雅的笑容,是很出色的男人。
更重要的是,池越比他更了解時綠。
坐下以後,池越開門見山,先盤問了一番許宿野跟時綠的關係。親眼見到結婚證,他又當著許宿野的麵,委托朋友幫忙在民政局查證。
確定他的身份之後,池越摘掉眼鏡,
放到一邊。
“許先生,幸會。先自我介紹一下,我跟時綠很小就認識了,算是半個青梅竹馬。現在跟她的關係應該算得上是,知己,以及她的心理醫生——雖然時綠本人並不承認。”
許宿野心裡不悅,麵上卻不顯,淡然地跟他套話。
“她會突然選擇跟你結婚,是我完全沒想到的。”
“你什麼意思?”許宿野淩厲的視線望向他。
池越輕笑,“在我解釋之前,我想先跟許先生說一下,我跟時綠小時候的幾件事。”
“不必。”許宿野並不想聽,他怕自己聽了會嫉妒,會控製不住情緒。
“這對你理解時綠的病情很重要。”
許宿野抿了口茶,沒再表現出抗拒。
“我呢,小時候有點問題,有虐待小動物的傾向。那個時候,其他小孩都怕我,隻有時綠不怕。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我跟時綠是同一類人。我們都一樣,天生缺乏共情能力,沒有同理心……”
池越麵帶微笑,平靜地說著這段過往。
他滿意地看到,許宿野捏著杯子的手越來越用力,骨節泛白。
“四年前,時綠被診斷為雙相情感障礙。當時我建議她去做個人格障礙檢查,但被她拒絕了,所以雖然我一直懷疑……”
“等等,”許宿野卻忽然打斷了他的話,“你說她確診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四年前,大概是八月份吧。我陪她一起從國外回來,在國內做的檢查。”
那是他們剛分手的時候。
所以,他在時綠剛確診的時候,拋棄了她。
像是一盆冰水毫無征兆地當頭潑下,許宿野的手控製不住地發顫。他當著一個陌生人的麵,紅了眼眶,呼吸變得急促。
池越沒理解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變化,還以為他隻是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時綠本來的性格就跟正常人不太一樣,病情原因,會加重她性格中的反複無常和冷血無情。跟她在一起,你或許會感到很痛苦,難以忍受。就算你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沒人會怪你。”
“我會勸她再次去醫院,建議你重新考慮一下你們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