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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 水蜜桃味 16233 字 9個月前

池越那件事情,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了。

許宿野沒再提起,好似完全不在意。

隻有很了解他的時綠知道,這人隻是把所有想法都壓在了心底。

她擅長偽裝和忍耐,他比她更甚。

最近這段時間,許宿野基本上每天都會接時綠下班,被不同的人撞見過好幾次。

辦公室流傳開了關於時綠的風言風語。

“這次評優憑什麼選時綠啊?每天我跟馮老師加班加點,她倒好,一到時間就走,也沒見工作多努力。”丁穎隔壁辦公室的老師私下裡抱怨。

“她的水平也就那樣吧,湊巧她帶的學生都有天賦而已,又不是她的功勞。”

“你們不知道啊?時綠傍上大人物了,每天接送的車不是賓利,就是勞斯萊斯。估計是哪個大領導吧,彆說一個小小的評優了,直接給她評職稱都是一句話的事。”

有人看不過去,說了句:“哪個領導行事會這麼高調?沒憑沒據的事,你們彆亂說。”

立馬被其他人圍攻:“隻要錢來路乾淨,人家領導願意高調怎麼了?”

“她就是被學校哪個領導看上了吧?她那人脾氣大,性格還傲,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那張臉了。”

“之前我看她情緒很不對勁,最近又忽然變好了,看來是人逢好事。”

時綠冷淡孤僻,從不參與這些抱團。

下班後那些老師的聚會,聯誼,她也從來不去。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不再邀請她,她成了藝術學院老師圈子裡的透明人。

本來這些人私下裡說什麼,時綠是不會在意的。

可有天她剛打算從衛生間出來,正好聽到外麵傳來丁穎跟彆人八卦的聲音。

“今天送時綠上班那輛車我見到了,起碼得八位數,咱們當老師的,一輩子也買不起。”

“一樣都是老師,咱們還得為房貸發愁,人家都已經坐上豪車了。”

“真夠不公平的,我覺得這個獎本來該評給丁老師,時綠她一個新來的,憑什麼啊?”

“所以說啊,人的道德感還是不能太強烈。要想過上好生活,有時候就是得豁得出去,我就是道德感太高了,做不來那些臟事。”

畢竟招老師

的時候,沒有特意考察過人品,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也不奇怪。

丁穎正跟彆人討論得熱火朝天,時綠忽然打開門出來。

看到她,那幾個女老師立刻尷尬地噤聲。

時綠目不斜視地從她們身邊走過,彎下腰洗手。整個衛生間頓時靜得隻剩下水聲。

丁穎以為她不打算計較,悄悄鬆了口氣。

關上水龍頭,時綠直起身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抽出紙巾,動作很慢地擦手。

暖黃的聲控燈下,時綠表情淡漠,眼裡無波無瀾。

深秋季節,她依然穿著單薄的黑色裙子,皮膚雪白,鎖骨平直,身形纖瘦,像是能被輕易折斷的桃花枝,美麗且脆弱。

時綠沒看向她們,目中無人的姿態:“憑我在最優秀的音樂學院進修過六年,憑我的論文含金量最高,憑我的學生理論和表演成績都是第一。不然憑什麼?憑你們每天聚在一起嘴碎?”

“祁大畢竟是百年學府,藝術學院再怎麼差,講師的門檻也不該這麼低。”

時綠從來就不是會給人留麵子的人,麵對她討厭的人,更是絲毫不留情麵。

那幾個人被她說得麵紅耳熱,又沒臉反駁。

臨走之前,時綠看向之前那個說自己道德感太高的老師,紅唇微彎,語氣輕嘲:“放心吧,以你的長相,就算放下並不存在的道德感,也什麼都不會發生。”

說完,時綠把紙團丟進垃圾桶,轉身離開,背影恣意。

在她眼裡,好似她們幾個人跟垃圾桶裡的東西,並無不同。

丁穎還想在背後說兩句,其他人卻已經沒臉再說了。

“行了,彆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有這功夫不如多備備課。”

回到辦公室,時綠收到了雲三冬發來的消息。

雲三冬:【帽帽,緊急求助!】

時綠:【怎麼了?】

雲三冬:【你有沒有認識的心理醫生?我漫畫裡有個角色想設置成這方麵的,但是找不到人谘詢QAQ。】

時綠:【有,但他跟普通的心理醫生不太一樣。】

雲三冬:【哪方麵不一樣?】

時綠:【你問他吧,涉及到**。】

雲三冬:【好!謝謝帽帽。】

時綠把池越的名片推給雲三冬。

池越跟普通的心理醫生最大的不同是,

他是邊緣型人格障礙患者,學心理學是為了治療自己。

池越曾懷疑,時綠跟他一樣有邊緣型人格障礙。但是因為時綠不配合檢查,所以他也沒辦法確定。

時綠最典型的特點就是想法極端,對人或者感情,都要求極致。跟正常人不一樣,她心裡沒有中間態,隻有兩極。

比如她跟許宿野的感情,許宿野沒做到極致的好,在她心裡就會滑向另一端。

愛他的時候,時綠可以全身心地隻對他一個人好,甚至可以把命給他。

可一旦他做了讓她不開心的事,那些愛立刻就會轉化成同樣的恨。

就像現在這樣,因為許宿野之前的拋棄,時綠想折磨他,想報複他。

-

這天下班,許宿野比平時晚了半個小時才到。

他今天有個會,雖然提前跟時綠說過了,但看到她,他心裡還是有些惴惴。

“抱歉,我實在走不開。”許宿野看向一旁的她,黑眸寫滿了緊張。

時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係上安全帶,剛上車就沉默地看向窗外,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

許宿野嘴唇泛白,隻能先發動車子。

幾次等紅綠燈的間隙,他試著跟她說話,都沒得到回應。

她越是這樣,許宿野心裡就越是不安。

他甚至想著,哪怕她罵他兩句,也比這樣什麼都不說好。

忐忑不安了一路,下車的時候,許宿野的後背幾乎被冷汗打濕,生怕時綠一個不高興會提出分開。

停好車,許宿野追在時綠身後,不停地道歉:“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按時來接你。”

“是我的錯,你彆生氣了。”

走在前麵的時綠忽然停下腳步,他也下意識跟著頓住腳。

時綠轉回身,一步步朝著他走過來。

許宿野漆黑的眼專注地望著她,喉結滾了滾,心高高懸起。

走到他麵前,時綠冷眼看他,沒說話,緩緩舉起右手。

許宿野以為她要打他,但並沒有躲閃,甚至還微低下頭,方便她動手。

時綠看著他這麼卑微地低頭,忽然覺得有些刺眼。

她深呼吸兩下,迅速調整好心情。

最後,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時綠的手落在許宿野領口,溫柔地幫他調整了下領帶的位置。

他甚至能

感受到她指尖的溫度。

“領帶歪了。”時綠嗓音平靜。

她的手即將離開時,被許宿野小心翼翼地捉住,他動作很輕,生怕惹惱了她。

“你彆生氣。”他低眉看著她,有些慌亂。

“我沒生氣。”時綠沒抽回自己的手,還在他胸前拍了拍,把他襯衫上本就不明顯的褶皺拍平了。

許宿野眉間放鬆,重重地鬆了口氣,然後牽著她的手上樓回家。

到家以後,許宿野去廚房做飯,時綠坐在客廳翻閱論文。

吃過飯,他們兩個各自去洗澡。

時綠並沒有發現門鎖被換成了不能從裡麵反鎖的類型。

晚上睡覺前,時綠喝了杯紅酒。

許宿野本來想勸,轉而想到勸了她也不會聽,乾脆就沒再開口。

吃藥期間是不能喝酒的,看來池越還沒說動時綠去看醫生。

喝完酒,時綠偏頭看向許宿野。

他原本站在暗處,接收到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朝著她走去,最後停在她身邊,和她一起站到了昏黃的燈光下。

“要喝點嗎?”時綠問。

許宿野正準備點頭,就被人拽住領帶往前一帶,隨後,她濕潤柔軟的唇瓣貼了過來,帶著清冽又灼人的酒味,讓人上癮。

他眼睫輕顫,很快反應過來,回應她的吻。

混亂中,許宿野的領帶被扯開,襯衫扣子也解開兩顆。

他們又一次糾纏在一起,從餐廳到客廳,最後到黑暗的臥室。

時綠沒讓他開燈,他言聽計從。

很久之後,時綠小腿抬高,腳趾緊緊蜷縮在一起,最後慢慢鬆開。

她忽然推開許宿野。

他被迫離開,再次試著靠近她,卻又被推開。

“怎麼了?”許宿野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汗,喘得厲害,嗓音沙啞壓抑。

“不喜歡。”

時綠的話像是一盆冷水,頓時把他滿腔熱血給澆得涼透。

“抱歉,我剛才太用力,弄疼你了。”許宿野立刻低聲下氣地道歉。

時綠推開他,轉身走進浴室。

隻剩許宿野一個人留在黑漆漆的臥室,反思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

他不應該那麼粗-暴地對她,應該更溫柔一些。

都怪他剛才太忘形了。

時綠很久都沒出來,這段時間對於許宿野來說,每一分每

一秒都是煎熬,如同酷刑。

她不必多說什麼,一個眼神就能讓他從天堂跌入地獄。

時綠終於出來,打開了臥室的燈。

許宿野已經穿戴整齊,走到她身邊,“對不起。”

“去洗澡,準備睡了。”時綠冷淡地擦著頭發,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不再像剛才那樣,用厭煩的眼神看他。

許宿野這才覺得自己重新活了過來,沉寂的眼一點點亮起,“好,我儘快。”

時綠看了眼他高大的背影,很快收回視線,繼續擦頭發。

她覺得,報複一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拚了命對他好。

而是對他忽冷忽熱,忽遠忽近,看他在長久的不安中浮浮沉沉。

在他犯了小錯之後,故意對他冷淡,看著他一顆心不斷下沉。等他的心沉到穀底之時,慢慢將他拉上來,給他短暫的喘息機會,再不斷重複之前的過程。

這才是真正的馴化。

-

沒平靜兩天,時綠又陷入了之前的亢奮狀態。

跟之前一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都睡不著。

她隻能通過縱情來消磨掉多餘的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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