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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雲三冬訂了蛋糕,買了一大堆零食,跟雲六寒一起來時綠家裡慶祝。
池越也過來了,空著手來的。
他們在門口相遇。
池越厚著臉皮說:“我們關係好,送禮物多生分。”
雲三冬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彆給你的摳門找借口。還好我準備了兩份禮物。你拿著這個,待會兒送給帽帽。”
之後,他們三個一起敲門進屋。
玩鬨半天,吃完炸雞啤酒,雲三冬親自下廚,做了一大鍋長壽麵。
“三冬牌秘製長壽麵,給我最愛的帽帽。”
“謝謝你,阿冬。”
吃過飯,他們四個一塊玩狼人殺。
到下午,幾人都有點餓,就點了烤串外賣,一邊擼串,一邊喝酒。
“三冬,你少喝點。”池越看不下去,奪走了她的酒瓶。
“休管俺老孫。”
兩個人鬨作一團。
時
綠手抵著太陽穴,無奈地在旁邊看著。
雲六寒壓低聲音偷偷說:“姐,我姐好像快跟池哥在一起了。”
“嗯,挺好的。”時綠說。
“姐,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嗯?”時綠隨口應著。
她還在吃藥期間,並沒有喝酒,可身上卻有種慵懶的醉態。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紅唇微彎,少了平日的清冷和距離感,美得鮮活而真實。
“我看你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笑誒。”雲六寒說。
時綠愣了一下,然後唇角的弧度加深。她抿了口果汁,輕輕說:“是麼?”
可能是因為,她今天忽然想跟許宿野打開心扉,好好談一場話吧。
他們早就該好好談談了,所以她的心情才會下意識變得輕鬆。
玩到傍晚時分,雲三冬獻寶似的從自己包裡掏出一個方方的小機器,拿到時綠麵前晃了晃,“帽帽,你用過這個嗎?”
時綠看過去,“沒。”
“前段時間我漫畫完結,跟其他幾個作者和主編一塊出去玩來著。池越就給我買了個這玩意兒,說是能找到酒店裡藏著的針孔攝像頭,怕我被偷拍。”雲三冬喝得有點多,醉醺醺的。
她稍作停頓,打了個酒嗝,繼續搖頭晃腦說:“結果根本不好用,一個攝像頭都找不出來。”
“那是因為你去的酒店沒裝。”池越插話。
“說不定是這東西質量差呢。雖然質量差了點兒,但是打開的時候,有種恐怖片的感覺,可刺激了,”雲三冬說著,搖搖晃晃踩著沙發站起來,“帽帽,我關上燈,給你演示一遍,你待會兒要是害怕可以抱住我。”
時綠好笑地扶住她,“你彆摔了。”
“我不會摔的,我沒醉。”
時綠扶著雲三冬走到燈的開關附近,然後鬆開手,抱臂倚著旁邊的牆,“你演示吧,我看著呢。”
雲三冬比了個“ok”的手勢。
她的手在牆上摸了半天,終於找到燈的開關,輕輕按下。
整個客廳都陷入黑暗當中。
現在正是華燈初上時候,可因為樓外麵那片樹林的阻隔,在這裡幾乎感覺不到任何大城市的喧囂,自然也感覺不到城市的萬千燈光。
窗外昏暗一片,高空雲影模糊混沌。客廳裡同樣漆黑
,連家具輪廓都不甚清晰。
深色窗簾被風吹起,小幅度地飄動。
還沒打開那個探測儀,倒是已經提前有了恐怖片的氣氛。
時綠三人都沒吭聲,默默看著雲三冬玩鬨。
她摸索著打開手裡的小方盒子,然後那個盒子開始發出刺眼的紅光,一閃一閃的,頻率很快。
漆黑靜默的夜裡,閃爍的紅光詭異極了。
這樣的古怪氣氛中,手機鈴聲忽然響起。
時綠拿著手機,走到陽台上接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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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宿野掛斷電話,離開公司大樓,前往一家高檔珠寶店。
他提前在那裡訂了一對戒指。
時綠四年前買的戒指,大小已經不合適了,所以他訂做了新的,而且是照著原來的戒指做的,細節和材質都一模一樣。
等待櫃員去取戒指的時間,看著這個熟悉的地方,許宿野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
那年高三,離高考還有十六天,是時綠的十八歲生日。也是高中畢業前,她最後一次過生日。
許宿野拿著自己攢的一千塊錢,在放學後坐公交車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場,想給時綠買一條手鏈。
他那時候太窮了,那一千塊是他所有的積蓄,還是攢了很久才攢出來的。
一千塊,應該怎麼都夠買一條很漂亮的手鏈了。他當時這麼想著。
初夏的天氣,還沒那麼悶熱,他卻興奮得出了一身汗。
可進到那家熱鬨的商場,走到時綠喜歡的珠寶品牌店裡。
看著那些擺在玻璃展示櫃裡,精致又高檔的飾品,還有旁邊的價格標簽,他的心跳漸漸冷卻,冰凍。
店裡空調開得很足,他不再出汗,但是之前的汗水都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許宿野最後也沒能給時綠買一條手鏈。
那家店最便宜的東西,都不是身為窮學生的他能買得起的。
其他店倒是有便宜的,但他看過那家店以後,覺得其他店的東西都配不上時綠。
隻好放棄給她買飾品的念頭。
最後他用一千塊,給時綠買了彆的東西。
欠她的那條手鏈,被他偷偷藏進心底。
他以前怎麼那麼窮呢,連給喜歡的人買一條漂亮的手鏈都買不起。
那時,站在那麼奢華的高檔珠寶店裡,他渾身上下加起來
,都不夠店裡任何一件商品的零頭。
年少的他覺得自慚形穢,甚至是無地自容。
那是他最自卑的時候,也讓他頭一次發現,自己跟時綠的距離是那樣遠。
他們之間,差得何止萬千。
從那時他就在計算,要用多少年才能彌補他們之間的差距,才能追上她。
如果五年十年還不夠,那就用一輩子。
用他卑微的一生去追逐她。
“先生,這是您之前在本店定做的戒指,請您查看一下有沒有不滿意的地方。”
“這條手鏈包起來。”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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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是徐雙打來的。
“綠綠,生日快樂。”爸媽和哥哥的聲音同時出現在聽筒那邊。
時綠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說:“謝謝。”
“怎麼過生日也不回家裡來看看呀?”徐雙笑著說道。
“我跟朋友在一起。”
“那你下周可一定要回來,不然我們給你準備的禮物都送不出去了。”
徐雙剛說完,時文遠的聲音就插了進來:“你媽給你做了一桌子菜,還以為你會回家吃飯呢,最後都讓我和你哥吃完了,撐得胃疼。”
“嫌我做飯不好吃是不是?”徐雙反問。
“沒人說你做飯不好吃,不要一提到廚藝,你就這麼敏感。”
“媽,我作證,你做的飯天下第一好吃。尤其今天的糖醋排骨和雞湯,絕了,是我最愛的家的味道。”
糖醋排骨,雞湯,都是時青延喜歡的。
時綠最討厭吃這兩個。
手機放在耳邊,時綠默默聽著那邊一家人的其樂融融,卻表情淡漠,怎麼都笑不出來。
他們自顧自說著話,仿佛忘了,這個電話是打給她的。
她這個當事人,反倒一句話都插不進去。
時綠一隻手扶著窗,看向遠方。
黃昏到夜晚的過渡期總是很短,剛才還隻是天剛擦黑,現在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隻有寥寥星辰掛在黑藍色的天空,亮度微弱。
樓下模糊的樹影搖曳,隻是離得遠,聽不到聲音。
應該是起風了吧。
她正這麼想著,忽然聽到客廳裡傳來雲三冬的驚呼聲。
“那是什麼?攝像頭嗎?”
終於找到掛斷電話的時機,時綠快速說完幾句話,直接掛斷電話。
她推
開玻璃門,回到客廳。
從陽台上回到屋裡,氣溫瞬間降低,汗毛都豎起來。
時綠關上陽台門,看向雲三冬。
黑暗的客廳裡,雲三冬手裡拿著的探測儀成了唯一的光線來源。
她手裡的盒子在不停地閃爍,照在客廳的角落。
雲三冬身旁站著池越和雲六寒,三人的表情都很震驚。
刺眼的紅光中心,有一個很小的黑色的針孔攝像頭,藏在櫃子角落,隨著紅光的閃爍忽明忽暗,像是蟄伏在暗處的甲殼類昆蟲。
探測儀一直在發出“滴滴滴”的警報聲。死寂一片的客廳裡,這是唯一的聲響。
時綠盯著紅光裡的攝像頭,眼也不眨地看。
她看得用力,看得眼睛又澀又疼,薄薄的眼皮上都映出了規律的紅光,卻還是在執著地往那個方向看。
手心無意識地攥緊,指甲都掐進肉裡,她卻仿佛無知無覺。
作者有話要說:細節明天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