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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 水蜜桃味 12726 字 9個月前

剛才發現這個攝像頭的時候,池越三人還想著,說不定是時綠自己安裝的。

可現在看來,時綠明顯不知情。

那麼還有誰能在家裡安裝監控呢?

時綠用力盯著黑色的針孔攝像頭看了很久,忽然轉頭看向雲三冬。她聲音很輕,聽不出起伏:“阿冬,借我用一下。”

雲三冬這時候酒醒了大半,她心知自己不小心闖禍,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阿冬。”時綠又喊了一聲。

這次,雲三冬聽出了她語氣中的細微波動,最後還是猶豫地伸出手,把小巧的探測儀遞了出去。

時綠拿上探測儀,在客廳轉了一圈,發現了兩個攝像頭。她又去了臥室,書房,儲藏室。

她來來回回,把家裡所有角落都翻了個遍。

池越三人站在客廳裡,看著她纖細的身影在沒開燈的房間中穿梭。雖然他們沒進屋裡,沒有親眼看到房間裡的攝像頭,但能聽到探測儀發出的警報聲。

每多一道提示音,都如同一柄重錘敲在心上。

當初時綠選擇這個小區,一是看上了樓下那片樹林,第二個原因就是因為,大平層空間大,房間多,住著舒服。

現在這個大平層,成了她繞半天都繞不出去的噩夢,因為每個房間裡都有讓她恐懼的“黑色昆蟲”。

所有房間的門都開著,“滴滴滴”的聲音從這個房間,傳到另一個房間,忽近忽遠。

伴隨著時綠越來越不穩定的腳步聲,伴隨著閃爍頻率越來越快的紅燈。

雲三冬灌了一大杯冷水下肚,現在頭腦異常清醒。她急得幾乎哭出來,“我,我好像辦壞事了。”

雲六寒和池越也被眼前這一幕驚得半天回不過神,來不及去安慰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綠急促的腳步聲終於停下來。

她關上探測儀,警報聲終於停止,那種讓人心裡發麻的詭異的紅光也終於熄滅。

最後時綠的聲音從臥室裡傳出來,“你們先回去吧。”

“帽帽,對不起。”雲三冬連忙道歉。

“你還好嗎?”池越問。

“我沒事,你們先走吧,我想打個電話。”時綠說。

她的身影隱藏在黑暗的房間深處,他們三個看不見裡麵的

情形。

雲三冬還想再說些什麼,她卻被雲六寒和池越合力拽走了。

“讓她一個人靜靜。”池越回頭看了眼臥室,壓低聲音說。

雲三冬閉上嘴巴,跟他們一起離開。

時綠靠坐在床頭附近的窄牆,隻隔著一層單薄的睡裙,脊背被堅硬冰冷的牆麵硌得生疼。她聽到他們三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在玄關處稍作停留,之後是門被打開的聲音。

再然後,大門被關上,帶走所有聲音。整個房子突然就靜下來,像是無人居住。

大約半分鐘後,忽然刮起一陣大風,吹得房間門忽開忽關,咣當咣當,響個不停。

時綠在床腳坐了很久,直到腿都麻了,她才搖搖晃晃地扶著床站起身往外走。

站在臥室門口,時綠扶著門框往外看。

漆黑的客廳裡還留著半塊蛋糕,原本散落在桌上的桌遊卡牌,被風吹到地板上,遍地淩亂。

她看不清楚那些是什麼卡牌,也懶得去收拾這些東西。

時綠站在客廳中央的位置,光腳踩在地磚上,四麵八方的風都朝著她一個人湧過來。避無可避。

她的頭發被吹亂,有一部分遮在眼前,像是黑色觸手。

她隻穿了一件輕薄的黑裙,覺得很冷,身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幾個房間的門還在不停地被吹開,再被吹得關上,重重地來回撞擊,像是永遠不知疲倦一般。

客廳裡昏暗光影隨著房間門的開關,不停變換。窗前,深色窗簾被大風吹得鼓起,好似裝滿水的氣球,被撐到最大的極限,再忽然爆開。

像是災難片開始的前兆,也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訊息。

充斥著不祥。

站在一地淩亂中,撥開被吹到唇邊粘住的發絲,時綠撥通了一個電話。

她把聽筒舉到耳邊,動作很慢。

-

許宿野拿到東西離開珠寶店,坐進車子後座。

坐在駕駛位置上的是姚立,他問:“許總,要回雁來雲灣嗎?”

“嗯,路過蛋糕店停一下。”雖然知道時綠應該已經跟朋友們吃過蛋糕了,可他還是訂了個小蛋糕,想跟她一起分享。哪怕她隻嘗一口也好。

“好的。”

許宿野滿懷期待地看向窗外。

“許總,今天是有什麼好事嗎?”姚立

忍不住問道。

“差不多。”

“祝賀許總。”姚立很少見許宿野這麼外放的情緒,想必是有很好的事發生吧。所以就算欣喜沒有從唇角流露,最後也會表現在眼角眉梢。

“嗯。”

路上,許宿野手機響起。

他拿出來,看到屏幕上那串熟悉的號碼,毫不猶豫地點了接通。

電話那邊有很亂的風聲,夾雜著重物撞擊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真切。

許宿野問道:“時綠,你的朋友走了嗎?”

他要等她的朋友走了,才可以回去。因為時綠還沒正式公開他們的關係。

“嗯。”時綠的聲音聽上去很沉,混雜著亂糟糟的背景音,顯得有些怪異。

明明他走的時候,她的心情還不錯。

“外麵起風了,你把窗戶關上,彆著涼。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大概二十分鐘——”就能到家。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時綠粗暴打斷。

“許宿野,是你裝的攝像頭?”

毫無征兆的當頭一棒。

讓許宿野瞳仁收縮,瞬間失聲。剩下的所有話都被卡在了喉嚨口。

他握著手機的手指下意識收緊,指尖泛起白。

“回來,離婚。”時綠隻說了這四個字,甚至沒給他任何解釋的機會,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無力地跌在地上,重重的寒氣無孔不入地往身體裡鑽,沿著骨縫,紮進肉裡,刺進心裡。

怪不得上次,她剛把自己鎖進浴室沒多久,許宿野就及時趕回來了。

她還信了他那麼可笑的說辭。

回來拿東西,怎麼會那麼巧?

原來他早就在屋裡裝好了攝像頭,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

他是把她當寵物,或者什麼觀賞性的動物豢養起來了嗎?

她一直以為是她在掌控許宿野。

可實際上卻是,她一直被許宿野牢牢掌控在手裡。

這其中的落差,是時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所以她一定要離婚。

在時綠說出那兩個字的瞬間,許宿野腦海中響起了刺耳的嗡鳴,持續很久。

跟汽車鳴笛有些像,隻是比鳴笛要更加尖銳,帶著整個腦部都在震顫。

他陷入了類似於耳鳴的狀態中,眼前漆黑一片,短暫地失去了對周圍的所有感知,

如同死了一次。

等一分鐘後,視野中那些濃烈的大片黑色褪去,五感恢複正常運轉,他耳邊已經沒有了時綠的聲音,手機也不知何時掉落在座位上。

“許總?”姚立擔憂地通過後視鏡看向他。

許宿野闔上眼睫,嘴唇因為過於緊張而輕顫,迅速想著對策。

“回公司。”最後他這麼說。

“不回雁來雲灣了嗎?”

“嗯。”

到公司以後,許宿野卻沒有上樓,而是借了姚立的車子開走。

臨走之前,他給姚立轉了一筆錢。

-

時綠在空寂的屋子裡等了很久,等到夜色越來越濃,依舊沒有等到許宿野回來。

她沒有再打電話去催促,而是靜靜坐在冰涼的地磚上,繼續等。

他或許是在拖延時間,或許是不甘心就這麼離婚,正在想辦法挽回局麵。

不管怎樣,因為許宿野久久未歸,時綠正好有機會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跟許宿野離婚後,她需要找新的住處,最好離祁大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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