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綠眼睫顫了顫,心跳頭一次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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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開始,時綠去辦離職手續。
正好一個學期的課程結束,而且她沒開設任何選修課,所以離職很順利。
她在辦公室收拾東西。
丁穎走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塊剛切下來的蛋糕。
對上時綠疑惑的目光,丁穎有些緊張地笑笑,“時老師,你要走了?”
“嗯。”
丁穎把蛋糕放到時綠桌上,“今天是我生日,所以買了蛋糕。我幫你一起收拾吧。”
“不用了,謝謝。”
丁穎知道時綠不喜歡彆人碰自己的物品,就隻是幫她收了收不要的那些東西。
“那個,時老師,我這個人嘴碎,之前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一直沒跟你道歉。對不起。”
丁穎雖然緊張,但能看出態度還是真誠的。
其實她也沒做過什麼壞事,就是嘴碎了點。
時綠從沒把她的那些話放在心上過,但還是說了句“沒關
係”。
然後她抱著資料,起身離開。
走過丁穎身邊時,她腳步微頓。
“生日快樂。”
說完,時綠離開了辦公室。
藝術學院的樓沒有電梯,時綠隻能搬著東西走樓梯。
在樓梯口,她看到了等著的許宿野。
他主動接過她手裡的東西。
下樓前,時綠看了眼旁邊的窗子。
窗外枯樹寒枝,遠方是依然充滿熱情和朝氣的操場。
那天下午,時綠接到了時青延的電話,開口閉口都是那件事。
原本她的態度跟以前一樣,並不打算撕破臉,隻想含糊應付過去。
可時青延的一句話,瞬間燃儘了她的所有理智。
他居然說:“我知道,你總是覺得爸媽偏心,可你仔細想想,他們哪兒偏心了?還給你買車買房,幫你找老師,我都沒這麼好的待遇。綠綠,你不能總那麼任性,惹爸媽生氣。這件事爸爸費了很多心思,你還是再考慮……”
他怎麼能這麼雲淡風輕地說出這種假話。
那她這麼多年的委屈算什麼?
那是時綠第一次那麼生氣,她完全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激動地跟時青延吵了起來,“你們到底把我當什麼?聯姻工具?還是你們巴結合作夥伴的道具?”
“爸媽如果不偏心,為什麼我一說要學金融,他們那麼緊張?為什麼我不能插手公司的任何事物?為什麼你們都在防備我,怕我搶你的家產?”
“時青延,任何人都有資格說爸媽不偏心,隻有你這個既得利益者沒資格說。”
時綠雖然性子冷傲,但一直都是溫和的,在時家人眼裡,她甚至稱得上“逆來順受”。
這是她第一次態度這麼尖銳,說的還是這個她一直回避的話題。
時青延愣住,然後找著可笑的根本站不住腳的理由,“沒人不讓你進公司,隻是公司事多又累,爸媽不舍得你受累。你如果缺錢,可以隨時跟我們說,我們怎麼可能會防備你呢。”
時綠隻是一句話,就讓電話那邊啞口無言。
“時青延,這些理由你自己信嗎?”
占了便宜就罷了,偏偏占了便宜的人還要擺出一副自己吃了大虧的模樣,然後故作大度地勸真正受委屈的人想開點。
傲慢又得意的態度
,多過分啊。
“房子車子我都會還回去。你幫我轉告他們,既然他們眼裡隻有你這個兒子,那以後遇到事情也不要想起我這個女兒了。”
“再見。”
掛斷電話,時綠拉黑了時青延的號碼。
她明明沒做錯什麼,可還是平白無故就不被偏愛。
不被偏愛就算了,他們憑什麼在讓她受了委屈之後,一點不好聽的名聲都不願意承擔,還要把所有過錯都推到她身上。
這些跟她有血脈關係的親人,在時綠眼裡變得麵目可憎。
本來時綠還在考慮,要如何平衡音樂和喜歡的數學,可打完那個電話之後,她看大提琴一眼都覺得生理性反胃。
大提琴沒有錯,但是她已經不可能再繼續走這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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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東西放到車裡,時綠最後一次以教職工的身份,踏入祁大食堂。
剛一進去,就聞到香濃的雞湯味,腳步一頓。
許宿野知道她不喜歡喝雞湯,於是提議,“去三食堂?”
時綠有一瞬間的出神,之後她搖頭,“就這裡吧,我正好好久沒喝雞湯了。”
七年前那碗雞湯,湯裡是不是真的有頭發,時綠已經記不清了。
或許那根頭發從來都沒有存在過,隻是她心中的臆想而已。
不過不管是不是真的,這件事已經不再讓她每次想起都如鯁在喉了。
吃飯的時候,時綠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問許宿野,在她出國這些年,他跟時家之間有什麼齟齬。
許宿野輕描淡寫,“當初,時叔叔想收購我的公司。”
他沒說的是,時文遠一開始打的是感情牌,被他拒絕後,時文遠還用過一些下作的手段,想逼他把公司交出來。
當初因為這件事,許宿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好好休息,拚了命搞研發,到處拉投資,才把公司救回來。
從創業之初,他的信念就很堅定。
他一定要做出成績,一定要擁有一些東西,這樣才有資格站在時綠身邊。
所以,即便那個人是時綠的父親,他也不會把公司拱手送上。
“爛人。”時綠說。
不能因為他們有了父母這一層身份,就能掩蓋他們是爛人的事實。
許宿野早就不欠她家什麼了。
時綠也是後來才知道,許
宿野的爸爸之前幫過她家大忙,所以許宿野家出事的時候,爸媽才會把他接過來。
再說了,當初許宿野欠她家的錢,早就已經還清了。所以恩情相抵,各不相欠,誰也彆拿過去的事情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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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時綠正式跟許宿野說了她自己的打算。
她想考研,考祁大算法專業的研究生。
“我們一起。”許宿野說。
時綠看向身旁的他,“你不是讀過研究生了嗎?”
“我讀博士。”
時綠換好拖鞋,走進客廳,隨口應了句,“那以後,我是不是要改口叫你‘學長’了?”
說完,身後的動靜忽然停住。
時綠轉頭,就對上許宿野灼灼的目光。
時綠挑眉,唇角帶著笑,“你有這癖好?”
“嗯。”許宿野沒否認。
許宿野被很多人叫過學長,但從沒什麼特殊的感覺。
他不是對這個稱呼有特殊的癖好,是對時綠這個人格外喜愛,不管她叫他什麼,都能讓他難以自抑地興奮。
“那以後,我們一人一次。”
時綠想著,她喜歡逼他喊“姐姐”。
他喜歡她喊“學長”。
他們兩個還真是變態到一塊去了。
“好。”
許宿野從玄關走到客廳,從身後把時綠抱進懷裡,湊近她耳邊,低低地喊了聲:“姐姐。”
他的氣息落在耳垂上有些癢,時綠不適應地躲了躲,“還沒開始呢。”
不知從何時起,“姐姐”成了他們親密的時候,特定的稱呼。
其他時候,許宿野很少再喊。
因為這個特殊的意義在,所以他每次這麼喊她,都像是在隱晦地求-歡。
許宿野目光溫馴,喉結滾了滾,“現在開始,可以嗎?”
時綠笑著,從他懷裡轉過身,主動環上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