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識問:“你們為何不自己帶些好茶?”
阿耐:???
這客棧怎麼回事?貴就算了,夥計竟還這般無禮。
“出行匆忙,未考慮周全。”一道溫和的聲音傳來,“家裡人關心則亂,小兄弟見諒。”
嶽殊心中隱隱的不快頓消。
“溫公子稍等,我去問問掌櫃。”
他端著茶水轉回廳堂。
“阿嶽,茶怎麼端回來了?”薛關河好奇。
“溫公子喝不慣這茶,那個阿耐說要上等的茶葉,我來問問掌櫃。”
“不愧是大富豪,就是講究。”薛關河感歎道,“就是那個阿耐脾氣有些不好。”
嶽殊狠狠點頭,“確實,不過溫公子倒是和氣得很,說話溫柔,沒什麼架子。”
“那挺好。掌櫃的回房了,你上樓去問吧。”
三樓。
陸見微打開係統商城。
阿耐的話她全都聽見了,輪椅富豪格局就是大,仆從都要變著法子給她送錢。
踏青台、白綢香屏、喜娥眉都是啟朝貢品以外的頂尖茶葉,在商城賣價一兩5000文。
但在啟朝,這種等級的茶葉並不多見,價格格外高昂,能喝得起的多為達官貴人,尋常的商人就算有錢也找不到購買門路。
嶽殊跑到門外,問:“掌櫃的,溫公子習慣喝上等茶葉,問店裡能否提供。”
“你去問,想要什麼茶。”陸見微回道。
嶽殊便又跑下去。
通鋪本來夠住十人,房間寬敞,隻是一應用具過於粗陋普通。
阿耐將帶來的精美器具擺上,房間煥然一新,鎏金銅爐也燃起了熏香,清淡雅致,極為好聞。
嶽殊站在門外,悄悄嗅了嗅。
“溫公子,掌櫃的差我來問,你慣喝什麼茶?”
“慣喝?”阿耐皺眉開門,不悅道,“隻將你們店裡最好的茶送來,難不成這窮鄉僻壤,還真有上等的茶葉供公子挑選?”
嶽殊氣憤,說要上等茶的是你,現在看不起客棧的也是你,話都給你說去了。
“你怎麼知道店裡拿不出來?”
掌櫃的連寶劍、武技都能隨手拿出來,茶葉又算得了什麼?
阿耐輕哼:“公子喜飲白綢香屏,你知道一兩多少錢嗎?你知道這茶多難得嗎?”
嶽殊的確不知。
他雖生於白鶴山莊,家業也算富裕,卻無法與那種頂級富商比,見識便也少了。
“不就是白綢香屏,你等著。”
他轉身往回跑。
阿耐扒拉著門,注視他進入廳堂的背影,回身問:“公子,這客棧真能拿出頂級茶葉?”
溫著之“唔”了一聲,“總要問問,拿不出正常,拿得出就是意外之喜。”
“也對。”阿耐麻利地收拾衣物,“公子,這地兒也太荒僻了,又這麼遠,勞您受累了。”
溫著之緩聲道:“無妨。”
“希望這次不會白跑一趟。”阿耐又絮絮叨叨說了許多,直到門再次被敲響。
嶽殊站在門外,捧著一隻白瓷罐,昂著下巴道:“掌櫃的說,白綢香屏一罐一百銀。”
“就這?這恐怕連一斤都沒有吧?一百銀,你這是搶錢!”阿耐不相信,“這茶不易得,你不會是拿假貨誆我吧?”
嶽殊氣道:“不信你自己看。”
“阿耐,你怎麼跟夥計吵起來了?”金破霄從隔壁房間走出,“我好像聽到了‘白綢香屏’,我沒聽錯吧?”
阿耐雙臂抱胸,“我家公子喝不慣其它茶葉,我本以為此地荒涼,公子得委屈一些時日,誰料這小夥計竟拿出一罐茶,說是白綢香屏。”
“蠻不講理,明明是你先嫌棄茶水,要買上等茶葉,我拿來了,你卻又懷疑是假貨,你太過分了!”
“小兄弟,你彆著急。”金破霄化身和事佬,“不怪阿耐懷疑,這一路上,為了讓他家公子過得舒坦些,他沒少張羅,有幾次還被騙了。阿耐,你也是,陸掌櫃瞧著是那等賣假貨的人嗎?你這性子該收斂收斂了。”
說完又朝門內喊:“溫兄,你家孩子又跟人吵起來,你也不管管。”
溫著之推著輪椅過來,眉眼間滿是無奈。
“他性子就是這般,我說過許多次,怎麼也改不了,我給他取名‘耐’,就是希望他穩重些。”
“哈哈哈,可見名字起得再好也沒用,阿耐還是這麼咋咋呼呼。”金破霄指了指白瓷罐,“是不是真茶,你一聞便知。”
溫著之抬起手掌,“小兄弟,阿耐性情急躁,我代他向你賠罪。這罐茶,可否先讓我看看?”
嶽殊遞過去,慚愧道:“我也有些衝動。你看吧。”
茶罐入手,質感細膩如脂,不似尋常之物。蓋子開啟一條縫,一股極幽的清香撲鼻而來,嗅之心神清明。
溫著之合上蓋子,眸中含笑:“的確是白綢香屏,且品質上乘,一罐百兩,倒是我占了便宜。”
嶽殊瞅了一眼阿耐。
“阿耐,你錯怪小兄弟了,該如何?”溫著之問。
他溫和有禮,說話不疾不徐,還這麼講道理,嶽殊對他好感更甚。
“誤會而已,不礙事。”
阿耐乖乖賠罪:“我錯怪了你,的確是我不對,我給你道歉。這是一百兩茶錢,你收好。”
他塞給嶽殊一百兩。
嶽殊收了錢,先頭的火氣也消了。
“溫公子、金公子,那我先去忙了。”
他跑去櫃台記賬,碰巧張伯也在,問他在忙什麼,他便說了這事兒。
張伯略一思量,轉身上三樓。
“掌櫃的,我有事稟報。”
“進來。”
陸見微心裡正後悔不迭。
她剛才聽到溫家主仆的話,才知茶葉賣便宜了。這等名貴的茶葉,賣再高的價格都不成問題。
是她格局小了。
“找我何事?”她意興闌珊問道。
張伯低聲道:“掌櫃的,今日來的新客,雖未參與夜襲,目的恐怕也不簡單。”
客棧內,陸見微是主宰,彆人說話逃不過她的耳朵,但隻要她想,便沒人能聽到她說話。
她道:“這個時機來客棧,包一個月,必定是為了所謂的寶藏。當然,他們行事坦蕩,非鬼祟之人,你們隻當是尋常住客招待。”
“掌櫃的,隻怕他們還想探尋客棧背後……”
陸見微不甚在意:“不過是罐茶葉。”
她是從係統商城買的,僅憑茶葉想查出她“背後的勢力”,那是不可能的事。
張伯遂放下心:“掌櫃的心思縝密,是我多慮了。”
陸見微當不得這一誇,轉移話題。
“這位溫公子你可有了解?”
“聽說過,但不多。”
“說說看。”
張伯恭敬道:“據說他兒時中了奇毒,一直尋醫問藥,未現於人前,直到幾年前他父親去世,他繼承偌大家業,不得不在外行走。他仗義疏財,慷慨大方,雖因中毒不良於行,卻結交廣泛,與金少東、燕大俠都以兄弟相稱。”
“武功如何?”
“聽說毒素積於經脈,他的內力多年毫無寸進,所以隻要聽說哪裡有可解奇毒的靈藥,他就親自前去尋藥,不知散了多少家財。”
“尋藥?”陸見微挑眉,“難道他是聽說寶藏裡有靈藥才奔波而來?”
張伯:“應是如此。”
陸見微覺得哪裡不對:“是不是太巧了?”
“哪裡巧?”
“若流言真是呂曹二人傳出,他們隻說有藏寶圖便可,何必添油加醋?”
張伯蹙眉思忖:“武林中人,一求武功,二求寶藏,三求救命靈藥,許是他們認為這樣說能吸引更多的人。”
陸見微沉吟:“也有可能。”
“你的掌法練得如何了?”
張伯露出笑意:“屬下已參悟第三式,橫波掌果然高深非常。”
若非他有幾十年的練掌經驗,對掌法的感悟極為深刻,不會學得這麼快。
陸見微笑道:“那就好。沒有其他事,你就先下去吧。”
張伯告退離開。
陸見微問小客:“你之前檢測等級,溫著之的反複橫跳,是不是跟毒有關?”
小客:“有可能。”
“以你的能力,能否檢測出他中的什麼毒?”
“彆試圖激我逃掉檢測費。”
陸見微無奈:“行吧,檢測費多少?”
“一百兩。”
“……你搶錢吧。”
小客給她畫大餅:“你應該知道溫著之多麼有錢,他身上一塊玉都超過你所有身家,隻要你能解了他的毒,救了他的命,他絕對不會少了你的報酬,到時候,一百兩又算得了什麼?”
“騙鬼呢。”陸見微不上它的當,“真要那麼好治,憑他的財力,早八百年就治好了。”
小客:“你可以在商城買藥啊。”
陸見微:“真有?”
“檢測完就知道了。”
“嗬嗬。”
陸見微拒絕,係統肯定是想騙她氪金,事情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如果什麼解藥都能在商城買到,係統又何必推薦她學習《春秋藥經》?
難道隻是為了從她身上薅羊毛?
她剛才買茶葉時,就發現從商城購買名貴之物,會有數量上的限製。
比如白綢香屏,她一年內最多隻能買五罐。
限製的存在應該是為了平衡。
尋常的衣物首飾,隻是樣式較為新穎,商城並不會限製數量。
因為從工藝上講,它們沒有過分超出這個時代的技術水平。
係統是有限製的,她不能過分依賴係統,她必須要強大自身。
“你還測不測?”小客催促。
陸見微冷漠臉:“不測了,我突然失去了興趣。”
小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