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先衝出山洞的是郎野。
他提刀回到另外逍遙四傑身邊,臉上難掩怒意。
“人呢?”駱銜山陰冷的目光跟寒風似的,割得人生疼。
郎野:“哪有人,連隻鬼影都沒有!”
“赫連征又在玩什麼把戲?”樓輕衣摩挲著腰間飛鉤,眯起眼望向洞口。
尹隨漫不經心道:“他以為自己永遠能把人耍得團團轉。謝兄,你說是不是?”
謝同疏抱著拂塵沒理他。
淩縱、趙獻幾人也相繼走出山洞。
眾人翹首以盼。
片刻後,赫連征同幾個長老,終於出現在他們麵前。
“赫連宗主,那個罪魁禍首呢?”人群裡有人問道。
其餘人也跟著一起叫囂。
逍遙宗不知情的長老和弟子皆麵露疑色。
宗主不是說鎖住罪魁禍首了嗎?到底怎麼回事?
赫連征神情鎮定,一步一步,緩緩行至陸見微麵前,幽昧的目光牢牢鎖定她。
“陸掌櫃好手段。”
陸見微揚起眉梢,沒有回應。
兩人一時無言,九級武王的氣息隱隱升騰,在眼前的方寸之地無形衝撞。
恐怖的威壓席卷在場眾人,唯有八級武王能撐得住,八級以下的武者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赫連征慢慢收斂氣息。
陸見微也隨之收回。
就在眾人鬆了一口氣的時候,赫連征出手如電,驟然抓向陸見微身後。
——那個頭戴帷帽的人!
刀光錚然,陸見微出手如電,若非赫連征退得及時,刀刃已經染血。
“陸掌櫃,你不讓我掀她帷帽,是在心虛吧。”赫連征低低笑了,“諸位,始作俑者原先被我鎖在山洞,未料竟被陸掌櫃故意擄走,陸掌櫃這是成心要定我的罪。”
眾人:???
萬聰雙臂抱胸,一隻手捏著下巴,聞言笑道:“真有意思。”
“赫連宗主,你腦子轉得很快。”陸見微神情從容,“你不會是想說,你如今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我夥同莊文卿做的吧?”
赫連征篤定:“細數八方客棧出現在江湖上的種種,諸位難道一點也沒有感覺到?這兩年來,哪裡有陸掌櫃的身影,哪裡就會出現紛亂。”
方才在山洞裡,他發現阿木煙不見了之後,第一反應就是與陸見微有關。
陸見微此人邪乎得很,那個八方客棧也出現得莫名其妙。
試問,哪家的年輕弟子,能在初入江湖的時候就有八級修為?
就算把全宗門的資源往一個人身上堆,都堆不出這樣一個妖孽。
除非,她有獨門秘術。
“赫連宗主所言著實可笑。”裴知語調輕緩,目光卻極冷,“陸掌櫃出山之前,江湖紛爭隻多不少,客棧出現後,原本可能出現的腥風血雨皆被平息,她出現,是為主持公道。”
“是嗎?”赫連征搖頭歎息,“你是玄鏡司指揮使,光是一個涼州寶藏,就讓朝廷受益許多了吧?更何況,你倆的關係……你自然是要幫她說話。”
上官淮開口:“赫連宗主,如今是你接了盟主令,應該由你澄清罪責,而非將矛頭指向旁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陸掌櫃所作所為,向來都站在公義天理這邊。”
眾人:“……”
雖說陸見微確實沒有主動圖謀什麼,但說她一直占據公道也不見得吧。
至少她還挺會“威脅”人的。
赫連征:“上官院長的千金與陸掌櫃結緣,你又想借八方客棧的勢,自然也替她辯解。”
“你彆在這混淆視聽,”趙獻不耐煩道,“你也彆把咱們當傻子,山洞裡確實沒人,現在你怎麼說?”
“山洞裡沒人,是因為人被陸掌櫃擄走了。”赫連征看向阿木煙,“就是她!”
眾人嘩然,全都對頭戴帷帽的阿木煙行注目禮。
逍遙宗五傑尤甚,恨不得立刻上來掀開帷帽。
陸見微是真的有點佩服他了。
這麼短的時間內,能想到這般嫁禍的法子,不愧是不擇手段上位的赫連宗主。
“赫連宗主,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都一並說了吧。”
赫連征轉向眾人。
“諸位心裡都清楚,陸掌櫃初入江湖便已是八級武王,背後還有九級武王護佑,放眼整個江湖,沒有哪個宗門能培養出這樣的武者。我想,她定然是出身隱世宗門。”
“隱世宗門?”
“還真有隱世宗門啊?在哪裡?”
“我聽說隱世宗門不能插手江湖事啊。”
萬聰摩挲下巴的手微頓,目光落向陸見微,眼裡劃過一絲探究。
趙獻皺眉:“那又如何?”
“想必大家都聽過一個傳言,隱世宗門有一個鐵律,宗門武者可以行走江湖,但不得隨意乾涉江湖風雨,可陸掌櫃乾涉的江湖事還少嗎?”
“精彩。”陸見微不由擊掌,“赫連宗主,你繼續。”
“一個武功、醫術和武器皆如此上乘的宗門當真存在?我是不信的。故而我斷定,陸掌櫃背後一定有不少於兩個隱世宗門的支持。”
赫連征大義凜然,“陸掌櫃,你與你背後的宗門,在江湖上攪風弄雨,到底有什麼目的?!”
眾人:“……”
聽起來好有道理的樣子。
畢竟陸掌櫃一直來曆成謎,武功、醫術和武器都叫人驚豔不已,倘若這些資源出自兩個以上的隱世宗門就都說得通了。
不過——
隱世宗門當真如傳言中那般遍地都是武王?
還有那些上品武技、絕頂醫術和精良武器,真的都叫人歎為觀止。
麵對如此誘惑,很難有人不心動。
陸見微笑眯眯道:“赫連宗主對隱世宗門如此了解,是認識什麼隱世宗門的人嗎?莫非是千裡樓莊文卿?”
赫連征的語氣太過篤定,不由讓她想到千裡樓的那張生息地蓮藥方。
連係統都認定藥方已經失傳,千裡樓又是如何得到的?
似乎除了神秘的隱世宗門,彆無他因。
赫連征:“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
“是你在顧左右而言他!”陸見微懶得再跟他浪費唇舌,“你體內的傀儡蠱蠱皇到底還用不用?不用的話就讓它出來跟大夥兒見個麵吧。”
赫連征冷笑:“你休要信口雌黃——”
話音未落,腦後突然一陣刺痛,頭發覆蓋著的皮下,一隻細小的蟲子躁動不安,似要破皮而出。
怎麼回事?!
他腦中靈光一閃,驚恐瞪向陸見微。
“你竟煉成了陰陽蠱?!”
陸見微撚了撚琉璃珠,小霧強迫傀儡蠱蠱皇破皮而出,落入眾人視線。
“真的是傀儡蠱蠱皇,跟莊文卿腦後的一模一樣!”趙獻怒問,“赫連征,你還要怎麼狡辯?!”
赫連征下意識道:“是她趁我不注意,給我種……”
“你一個九級武王,竟然發現不了自己腦後藏著蟲子?蠱皇可以屏蔽飼主之外的人的感知,但不會屏蔽飼主,你要是不喜歡蟲子,為何不將它拿下來?而你方才說始作俑者這麼多年謀劃害你,卻又將這麼厲害的蟲子植入你的體內,讓你掌控那麼多傀儡殺手,豈非自相矛盾?”
赫連征極力反駁:“我不是它飼主,我根本就不知道!”
“還想再吐一次血嗎?”陸見微挑眉。
適才大殿情蠱蠱皇已經讓他吐了一次。
蠱蟲身死,飼主也會遭到反噬。
赫連征矢口否認:“你們就是合起夥來害我,就是要顛覆中原武林。你和西南邪.教,還有你身後的什麼隱世宗門,肯定有所企圖!諸位千萬彆信她!”
眾人:“……”
抱歉,他們有腦子。
要說被人迷惑取了血,他們還能信上三分,可現在蠱蟲直接從他腦後鑽出,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了。
結合武平偷出的信件,他們已經可以肯定,赫連征早就與莊文卿勾結,殘害武林同道。
他的意圖到底是什麼?
天下第一大宗的宗主之位,還不能滿足他嗎?
“赫連征,你到底意欲何為?”趙獻聲色俱厲,“你和莊文卿沆瀣一氣,在大比上作亂,對你有什麼好處?!”
赫連征心知謊言已經暴露,可還是不甘心!
他準備了這麼多,籌劃了這麼多,憑什麼要站在這裡接受這些愚人的審判和指責?
他本可以一統武林的,連西南蠱神教在內!
“陸見微,你敢不敢掀了她的帷帽?”
“有何不敢?”陸見微漫不經心道,“隻不過,你需要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赫連征徹底甩掉偽裝,狠狠盯著阿木煙。
他現在就想知道,阿木煙到底是如何逃脫的。
陸見微:“蠱神節之亂,那些中原傀儡殺手,阿紮朵身上的蠱皇,部分種了子蠱的三族族民,是不是你一手策劃的?”
“是又如何?阿木煙當年騙我,又在我逍遙宗用蠱蟲生亂,我為慘死的同門報仇有什麼錯?”他到現在還在試圖狡辯。
“我在蠱神教時,你派遣殺手,同時攻擊我在豐州、江州和滇州的客棧,是不是?”
“沒錯,誰叫你破壞我複仇的計劃?”
“武林盟楊幾度的蠱蟲,也是你送的?”
“武林盟一群蠹蟲,楊幾度隻是其中之一而已。”赫連征冷笑,“你想為周家主持公道,不妨去地府找莊文卿,極地金蠶的消息是他故意透露的。”
淩縱:“……”
眾人:“……”
“桓蒙也是你殺的?”
“他——”赫連征猛地反應過來,眯起眼,“你故意詐我。”
“是你殺的嗎?”陸見微又問一遍。
“哈哈哈哈,”赫連征不由大笑,“你翻出二十多年的事情,是想為你身後的阿木煙脫罪嗎?”
陸見微牽住裴知的手,凜然而立。
“是為我家的裴指揮使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