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裴知,京城人士。”
易百舸皺眉,沒聽說過這兩個地方有什麼隱世宗門,姓也沒印象。
“彆磨磨唧唧的了,既然你認識這個臭書匠,那就乾脆讓我們一起進去吧?白雲村又不是不能見人。”徐三作斜眼睨他,“還是說你舍不得那些酒?”
易百舸哭笑不得,隻好道:“那就進來吧。”
擅長斂息功夫,就算不是隱世宗門的人,也定然與隱世宗門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算不得外人。
“這些零食咋辦?”易大柱突然出聲,滿臉期待。
易百舸正要嗬斥,陸見微就道:“就當是我送給孩子們的見麵禮,還請易武王笑納。”
“太好了!”易大柱伸手兜起布,“虎子他們終於不會饞得流口水了!謝謝陸姐姐!”
易百舸:“……”
這倒黴孩子!
白雲村與尋常的村落沒什麼區彆,農舍整齊排列,田地間男女辛勞耕作,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們揮舞農具時帶著某種獨特的韻律。
既種了地,又練了武。
陸見微頗覺新奇,隱世宗門自給自足,很少與外界來往,嫁娶之事該如何呢?
總不能近親繁衍吧?
難道說各個隱世宗門之間會聯姻?
可即便如此,以他們稀少的人口,連續十代之後,各個隱世宗門之間也會變成近親吧?
“陸掌櫃在想什麼?”梅九疑忽地湊近。
陸見微直言:“梅氏與易氏可曾聯過姻?”
梅九疑:“……”
易百舸:“……”
“很難回答嗎?”陸見微道,“我想應該是有的吧。”
之前在逍遙宗,赫連征故意說她背靠幾個隱世宗門,以此挑起江湖客的貪婪之心,說明這種事應該是存在的。
如何同時擁有幾個靠山?
隻要祖父母和外祖父母分彆來自四個宗門就行了。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莫非不是隱世宗門的人?”易百舸狐疑道,“可你若不是,又如何會斂息之術?”
陸見微:“有什麼問題?”
裴知和梁上君都會。
“百舸,請貴客進屋吧。”一道蒼老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院子裡傳來。
易百舸立刻恭敬道:“是。”
他領著四人踏入農家小院。
院中一人仰躺在藤椅上,手裡捧著小茶壺,穿著灰褐色的短打,須發花白,麵上溝壑縱橫。
他悠悠地晃著搖椅,渾身上下不見絲毫內息,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鄉野老翁。
“祖父。”易百舸放低聲音,“客人來了。”
老翁睜開眼,褶皺遍布的眼皮下,一雙眼平和而深邃,仿佛看透了世間百態,曆經了滄海桑田,才沉澱出不見悲喜的淡泊與豁達。
他的目光掠過幾人,最終停留在陸見微身上。
“小友的斂息功夫,老夫平生僅見。你來曆太過神秘,我猜不透。”
易百舸驚訝:“祖父,難道她並非出自其他門派?”
“非也。”老翁搖首笑道,“許是世間還存在更加隱秘的地方,隻是你我不知罷了。”
易百舸一想也是。
人的認知是有限的。
白雲村對於外人而言很神秘,說不定也有其他不為人知的世外桃源呢。
“幾位小友請坐。”老翁叫易百舸搬出四把竹椅,沏了茶,“這是我們自己培育的野茶,嘗嘗看。”
此地不適宜種茶,白雲村卻反其道而行,在山地上培育出特彆的茶樹。
陸見微飲了一小口,確實另有一番意趣。
“好茶。”
“還是沒有你們釀的酒好喝。”徐三作牛飲一盞,咂摸著嘴巴,覺得沒滋沒味。
老翁哈哈笑起來:“莫急,一會兒擺飯,定叫你喝個痛快。”
“你比你孫子大方多了。”徐三作一點也不拘謹。
老翁又看向裴知,說:“我見你有些眼熟。”
“晚輩未曾見過前輩。”裴知記憶力不俗,腦海中卻沒有任何關於老者的畫麵。
老翁端詳他道:“你同一個小姑娘長得有幾分像,不對,這麼多年過去,她已經不是小姑娘了。”
裴知反應過來:“您說的或許是我的外祖母。”
他與皇帝舅舅有幾分像,皇帝舅舅又像生母,所以他與外祖母也有些相似。
“她的年紀,是能當你的外祖母了。”老翁慈祥笑問,“她如今可好?”
裴知:“我未出生,她便已逝世。”
“她可是極有天賦哩。”老翁感慨一聲,“罷了,生死有命。”
陸見微發散思維,當今皇帝的生母,不就是先帝的妃子嗎?
一個天賦卓絕的女子會輕易早逝?
權力的漩渦果然很可怕。
怪不得裴知會斂息功夫,肯定是外祖母留下的功法秘籍。
“梅家小友……”老翁大海般包容的目光落向梅九疑,“我也大不了你幾歲,叫你小友不合適,便叫你梅小弟吧。”
梅九疑哭笑不得:“易兄一下子就拆穿我,讓我在小輩麵前好生沒臉。”
“年紀大又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何須掛懷?”易老看得很開,“早就聽聞梅家有一天才,二十出頭遊曆江湖,三十歲便是八級武王,如今已是準宗師了。”
梅九疑:“慚愧,與在座兩位小友相比,我著實算不得什麼天才。”
一個裴知,三十歲不到,八級後期武王。
陸見微更可怕,二十七歲的九級中期武王。
徐三作懵了:“姓梅的,你今年到底多少歲?!”
“八十八。”
“……”
陸見微與裴知相視一眼,也有些驚訝。
從外表看,梅九疑最多五十,而且不論從言談還是舉止,他都不像是快要邁入鮐背之年的老者。
易老隻比他大幾歲,從心態到言語,都是一位曆經滄桑的老人。
梅九疑著實叫人驚訝。
“百舸。”易老忽然喚了一聲。
易百舸從屋內走出:“祖父。”
“村外又來了一位客人,你去請他進來。”
“是。”
陸見微也感應到了,來者竟是位九級武王。
“你們來此的目的,我已知曉。”易老歎息一聲,“是為了七步沼澤的地蓮罷?”
“我隻是來瞧個熱鬨。”梅九疑搖著羽扇,“陸掌櫃所到之處,都少不了熱鬨。”
易老眸色深了幾分:“梅小弟喜好熱鬨的性子,老朽早有耳聞。但隱世宗門不得插手江湖事,這是規矩。”
“我向來隻看熱鬨,從不插手江湖之事。”
話音剛落,一人從院外踏來,目光直直盯向梅九疑,近乎於咬牙切齒。
“終於找到您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