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方才陳梓心偷偷高興的模樣,楚虞壓平嘴角,罷了。
鄒幼推開門,外頭吵吵嚷嚷的聲音傳進來。
楚虞往窗外看了一眼,好像是安喜堂來人了。
她到容家這麼久,還從未見過安喜堂來客人呢。
鄒幼抱著手爐過來,塞進楚虞懷裡:“姑娘,老太太正在給二公子議親呢,二公子也來了。”
楚虞心下驚詫,外祖母為容庭說親?她還以為,外祖母有意將陳梓心許給容庭呢。
莫非她不知陳梓心的心意?
楚虞推門出去,就在這兒還能聽到前廳熱鬨的聲音。
那家姑娘姓李,是京城最大的一家藥鋪掌櫃之女,聽說懂一些醫理,算得上是才女了。
關鍵是那姑娘溫柔可人,待人有禮,老太太喜歡的緊,也想要孫媳婦兒的這個性子壓壓容庭,讓他收斂收斂脾氣。
陳梓心從前院過來,腳步匆匆的往後院走,才小跑了幾步就撞上長廊上站著的楚虞。
二人相視,皆是一愣。
楚虞將目光移開落在彆處,假意沒看到陳梓心狼狽的模樣,陳梓心彆扭的抹去眼淚,扭頭就進了自己屋裡。
齊媽媽過來喊人,大抵是知道陳梓心心裡不痛快,隻叫了楚虞過去:“老太太在前廳見客呢,要楚姑娘也過去認認人,都是今後常走動的。”
楚虞痛快的應下了,可還不到前廳,裡頭忽然吵鬨起來。
伺候在老太太身邊的瑤竹從裡頭衝出來了,看到齊媽媽後慌張道:“老太太暈過去了,齊媽媽你快進去瞧瞧!”
楚虞一愣,齊媽媽已經腳步匆匆進了前廳。
瑤竹在外頭等大夫來,帶著哭腔道:“二公子也忒不是東西了,哪有他這麼做孫兒的……”
楚虞在門簾外停了停,掀開簾子鑽進去,隻見老太太被扶到塌上,閉眼喘著氣兒,還執意要把話說完:“好、好,以後老婆子我,不管你的事!”
容庭立在小幾旁,先瞥了眼進來的楚虞,又扭回頭接著聽老太太說話。
李家早就聽聞容家二公子是個不著調的,沒想到他竟能當場拒了兩家連親之事,更是半點沒給她們李家姑娘留麵子。
李芙紅了眼睛站在一旁,拉了拉她母親的手:“娘,算了,本來也就是來看看容祖母,也、也沒彆的事兒……”
李氏心下有氣,覺得今兒個來被容家羞辱了,但看到容老太太都能被孫兒氣暈,又不好在火上澆油,拉著李芙就走了。
經過楚虞時,李芙目光停在她身上一瞬,二人相視點頭,李芙匆匆離開。
容庭慢條斯理的坐下,就著方才一口沒動的茶水抿了一口,臉上竟絲毫沒有愧疚:“祖母,當初你們要將玉氏抬為平妻,要我懷著孕的母親點頭同意時,答應過我外祖父什麼?”
老太太強撐起眼皮,看了容庭許久竟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楚虞走過去,幫著齊媽媽一塊扶著老太太,就聽老太太說:“可你既然回了容家,就要守容家的規矩,你爹馬背上打下的功名,難不成要毀在你手裡!”
咯噔一聲,容庭手上那盞茶被放置在桌上。
他彈了彈衣袍上的幾許灰,悠悠起身:“那我母親,就活該為容家的功名去死?”
老太太臉色更難看了,可容庭卻還得寸進尺的進了幾步,居高臨下的看著老太太。
齊媽媽生怕二公子會動手,還擋了一下。
容庭扯了扯嘴角:“祖母啊,當初我母親嫁給容正喧時,他不過一個窮當兵的,發達了,立功了,拉了玉家當靠山,逼我母親將玉氏抬為平妻。”
容庭頓了頓,輕笑一聲:“哦,然後她死了,為容正喧那負心漢鬱鬱寡歡,嘖,沒了。”
中間被略過的那一段,容庭沒說,老太太卻是知道他要說什麼。
容庭的母親路氏是個性子要強的,容正喧要跟玉家聯姻,她鬨了好一陣,最後還是妥協。
路家在江南是個大財主,隻可惜路老爺子隻有路氏這一個女兒,大半家產無人繼承,就與容家做了個生意。
玉氏可以抬為平妻,可路氏肚子裡的孩子,往後得是路家人,繼承路家家業。
容正喧最初是不答應的,他容正喧的孩子,怎麼可能放在外頭養,還是老太太勸服了他,說等往後事情過了,再將那孩子接回來。
結果一等,就是七年。
路氏生下容庭之後身子骨就一直不大好,回到容家又受氣,看玉氏也不順眼,最後鬱鬱而終,死前唯一的要求,就是將在路家的孩子接回來。
那年容庭不過七歲,路老爺子也剛沒,路家正大操喪禮。
就這時候,容家來人了。
“祖母,您說按著當初路容兩家的說法,我這婚姻大事,您也做不了主吧?”
“您還真彆說,我就想著能不能把容家這馬背上打來的功名給折騰沒了,讓我母親在黃泉下也開心開心。”
老太太這一氣,兩眼一黑又暈過去。
楚虞手忙腳亂的幫齊媽媽將人扶起來,心思卻早就飄遠了。
她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容庭,怪不得他像是跟容家有仇似的,跟誰都不對付。
原來,也是容家欠他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容庭還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