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安喜堂裡,陳梓心說完話,老太太便一動不動盯著瞧,瞧得陳梓心心裡發麻。
她怕外祖母覺得她故意惹弄是非,掐著帕子,垂頭又說了一句:“真不是心兒瞎說,我聽見二哥哥說,要楚虞以後給他做媳婦兒……”
老太太眉頭一蹙,陳梓心倒不會編這些來騙她,容庭興許真這麼說了。
可楚虞那丫頭才多大,況且,是她叫那丫頭去送菜的。
老太太擺了擺手,覺得腦仁疼:“你出去吧,楚丫頭那兒我自有話說,你的心思也收收。”
陳梓心一噎,慢吞吞的站起來朝老太太微微俯身:“外祖母歇息,心兒先走了……”
陳梓心一步三回頭,總想在老太太臉上看到些憂心的神色,可卻半分都沒有。
她咬了咬唇,外祖母不願讓她嫁給二哥哥,難道就樂意瞧見楚虞和二哥哥走的愈發近麼?
陳梓心滿眼無神的走著,恰好撞見歸來的楚虞,她緊緊抿著嘴,心下有點不悅,卻也不好就此責怪楚虞。
能責怪她什麼呢?豈不是平白無故讓人笑話。
陳梓心瞥了她一眼就要從她身側走過,楚虞愣了一下方才叫住她:“陳姐姐,你備的點心我給庭哥哥送去了。”
這不提還好,一提陳梓心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冒上來。
她什麼意思?
耀武揚威?
陳梓心冷冷瞧了她一眼,不耐煩道:“我知道了。”
楚虞眉頭微微一蹙,不知道陳梓心又怎麼了,難不成還在為瓊娘的事兒傷心?
楚虞搖了搖頭,抬腳便回自己屋裡,卻在門外被齊媽媽叫住。
“姑娘,老太太喊您到跟前伺候呢。”
楚虞一頓,齊媽媽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像是想說什麼,又沒敢說的樣子。
老太太的屋裡點著香,這味兒是楚虞聞不慣的,有些嗆人,像寺廟裡的香燭味兒。
楚虞一進裡屋,老太太便叫人將香滅了。
楚虞乖巧的坐在床榻邊,仰頭望著老太太:“外祖母,您說。”
老太太笑了兩聲,抬手摸了下她頭上梳的圓發髻:“方才去未逸軒,見到你庭哥哥了?”
楚虞眨了眨眼:“見到了,外祖母要我送的菜也送到了。”
老太太微微點頭,緩緩舒出一口氣,過了半刻才又問:“你近日,同你庭哥哥走的還算近。”
楚虞心下一咯噔,約莫知道老太太話裡是什麼意思。
她假裝不知曉,一雙天真無辜的眸子抬起:“都在一個宅子裡,是算近的。”
老太太被她這麼一說,剩下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她總覺得這話用來敲打楚丫頭有些過意不去,這孩子還小,哪裡會有那麼多心思,她要是惡意揣測,反而傷了丫頭的心。
不過楚虞走前,老太太還是提了一嘴:“容庭那小子性子烈,脾氣暴躁,你還是躲著點好。”
楚虞嘴角微微一抿:“外祖母說的是。”
她出了老太太的寢屋,站在長廊下長長呼出一口氣。
楚虞垂眸沉思,驀地笑了聲。
方才怕不是陳梓心在老太太跟前嚼了舌根,老太太這才想明裡暗裡敲打她。
——
那日楚虞離開未逸軒之後,容庭盯著那幾道擺盤漂亮的素菜,一口沒動。
直到菜涼了,他才讓丫鬟撤走。
關北看他神色不太對,以為他還同老爺置氣,苦口婆心勸道:“公子,老爺這脾氣您也不是不知道,您說您非跟他對著乾,挨幾鞭子不是也常有的麼……”
容庭淡淡的瞥了關北一眼:“你去拿幾袋金葉子給瓊娘送去,將她打發走。”
關北訝異的啊了聲,半響回神,興奮不已。
公子終於想通了,留個娼妓在家中算個什麼事兒啊。
瓊娘看著那幾袋金葉子,心下微微一動,但到底還是忍住。
她推了推,紅了眼眶:“容公子,是要趕我走?”
瓊娘在醉春苑什麼好的沒見過,這些金銀財寶是能傍身,但她如今離了醉春苑,一個娼妓能做什麼?
她得傍著容庭啊!
瓊娘不肯收這些金葉子,隻說可以不呆在容家,去容庭在鹿河巷的宅子裡住,斷然不會給他添麻煩。
關北將瓊娘的話轉達給容庭,容庭正心煩意亂,不耐煩道:“她愛呆哪呆哪,總歸不能在這兒。”
最後瓊娘如願以償上了馬車,在鹿河巷安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