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子沒提過這些,他倒是跟我提過你。”
“說我什麼?”季恒露出警惕之色。
“說你老愛尋根問底。”
“那是治學之道!”
“是呀。”季清遙微微笑,“可白夫子說了,你老問不相乾的問題。”
季恒皺皺鼻子,哼了一聲,“什麼白夫子,我看是銀子來說的。哎呀,說了半天旁的,沒告訴你最重要的事。這蓮紋刻在台階上,每塊台階都有,我心生感應,覺得彆有玄機,於是仔細查看。這一看,叫我看出間中暗藏玄機。我畫的隻是其中一部分,其他的尚未想明白。要是能想明白完整呈現,可比符陣堂教的厲害。”
季清遙頷首道:“原先以為你去符陣堂不過是應個卯,不想倒是真有幾分天賦。”
“那是。我去符陣堂可是做好了學本事隨時回凡人界的準備,除了清淨符,風雨雷電符我閉著眼睛都能畫,不管是狂風暴雨電閃雷鳴還是清風細語晴空霹靂皆不在話下。當初學萬法得一也是,學不學得成,起碼能生火、能製冰、能洗衣服,多實用呀。光夏天給有錢人製冰,那得賺多少,你想想。”
季清遙一向知道她很會想,沒想到她那麼會想。
“還有這禁製,我若是學會了,待有人再來找茬,我就往他褲子底下丟一張符籙。你說他是屁股先著地呢還是褲子先著地。”想想那畫麵季恒便覺美好,“若是稍加修改,指定褲子先著地也並非不可行呀。敢惹我季爺爺,我就讓你光屁股。”
“……”季清遙呼吸一滯,“你就想到了這些?”
“是啊,我本來去違命殿就是為了找音攻之法整治小人。姐姐,我修為低、體魄差,那台階有一萬零八百級,你說我能上得去嘛。”
季清遙不曉得她這妹妹算是有出息還是沒出息,看她好一會兒方道:“有誌者事竟成,一天上不去,四天五天爬也能爬得上去。”
“好,就那麼辦。”
作為聽姐姐話的好妹妹,季恒真做好了花費幾天功夫爬上去的準備。不過在上違命殿之前,她每日去那研究台階上的禁製。為免餓肚子影響研究,特意花了一塊下品靈石在市場購得三粒辟穀丹。一粒辟穀丹可管一月飽腹,也即是說,她起碼有三個月可以不吃不喝。對於恨不得把一塊下品靈石掰成一萬塊靈石碎片來用的她來說,實在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除每日必行功課與雜役,季恒把剩下的時間全花在研究蓮紋上,如此堅持三十日,終於可以行雲流水般地畫出三分之二蓮紋。剩下的三分之一,無論如何不得其法。
雖然未經全功,季恒已覺足夠滿足。她修為、閱曆尚淺,一時無法參悟天地玄機至正常不過,等火候到了,必然水到渠成。
研究蓮紋告一段落,她把心思放在了爬一萬零八百級台階上。其實在研究過程中,她能感覺到靈力生發的部分規律,也試圖將神識和靈力一點點探入蓮紋。
有意思的是,不知是她對蓮紋的認識日漸加深還是身體逐漸習慣台階的十倍重力,當她再度踏上石階,明顯能感覺到腳步輕盈,甚至能夠借力一下子掠上數級台階。
計劃中爬行幾日方能達到的地方,半日已至。
當季恒踏上最後一級台階,疏朗雄大的違命殿撞入眼前。此時已是黃昏時分,萬道霞光照耀在五色琉璃瓦上,明媚瑰麗,光彩奪目,而身側即是長空萬裡,千山碧水。
如此景致,使人身心通明。
季恒隻覺內息蒸騰,靈力鼓蕩,在四肢百骸激蕩翻湧。她忍不住縱聲長笑:“這世上沒有我季爺爺到不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