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季恒如何癡笑, 季清遙還是睡著了。一般而言她想做早課,到時候自然會醒,若是懶得應付,一覺睡到大天亮也是常有。等她醒來時, 屋內靈氣湧動不息, 季恒雙目微合, 穿著裡衣盤腿做在榻上做早課。晨間陽光透過窗紙斜斜照在她的臉龐, 像是打了一道柔光,怎麼看都像是一隻新鮮水潤,香氣撲鼻的桃子。
小桃子衣衫歪歪斜斜,一側衣角皺皺巴巴,半敞的衣襟下露出小衣嫩黃一片。
季清遙心道:大清早的這是要色//誘啊。
曾幾何時, 她跟前獻媚者無數,妄想與她一夕之歡的也大有人在, 就身材而言,像季恒這般身前貧瘠如小包子的極為罕見。
按理說, 季恒這個年紀該長大的地方早該長大。
難不成以前在村裡缺衣少食, 短了滋補,以至於身形發展受到限製?不過對於女修來說, 小有小的好, 上天入地負擔小。
季清遙正想那些有的沒的,渾然未覺在她的目光逼視下,季恒已從早課中回神。
“姐姐,你老盯著我看做什麼。”
季恒雖有旖旎心思, 但年歲尚小,仍是半懂不懂的少女,被姐姐直勾勾看著前頭, 不覺有些害羞,語氣裡帶著少見的嗔意。
季清遙老臉一紅,掩飾道:“見你小衣眼熟,我在想是哪來的。”
“還能哪裡來?我的小衣全是你做的。這件是前兩年我們在見信堂看到的料子,你說顏色鮮亮你喜歡,便做了兩身,我們倆一人一身來著。”原本季恒沒多想,季清遙的欲蓋彌彰讓她不得不多想,忙把衣服拉拉好道,“姐姐,你該不會貪戀我的美色,對我有企圖吧。”
季清遙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嗬,就你,你有個什麼美色。胸無二兩肉,吃那麼靈食也不知長哪去了。”
“長修為,長腦子。再說,我這不是像你嘛。”季恒斜睨著她,眉毛一挑,意思十分明確:姐姐你也沒有。
季清遙噎了一下,“不得了,阿恒,你這是要造反呀。”
季恒嘟嘟嘴,“我本來就是你的小丫頭,談何造反。我隻是想告訴你,有些人雖然小,但小也有小的尊嚴。”
“我也想告訴你,在家法跟前談何尊嚴。”說著,季清遙彈身而起,撲將過去。隻見季恒哎呀一聲,歪倒在榻,被她按個正著,擰了兩記又拍了一下。
彆看季恒胸前空空,小屁股倒是挺有彈性。
季恒嗚嗚假哭,“姐姐輕些,你要看什麼我給你看個夠,不要打我好不好。”
“……”油嘴滑舌,胡說八道。
“姐姐,手下留情啊,我從了還不行嘛。嗚嗚。”
被季清遙連擰帶打好幾下,季恒去違命殿時還帶著笑,直到見著明空方正經起來,恭恭敬敬行一禮。
明空見她一身青翠欲滴的衣衫,身量較上次為高,眼眸閃亮剔透,不含分毫雜質,未語先笑,如沐春風,不禁微微頷首。美中不足的是她不懂收斂之法,周身靈力蓬勃,源源不斷向外施加靈壓。不過築基二層已有如此靈壓,可見非凡。當年葉吟……
明空眸光微閃,人人皆知葉吟二十九歲結丹,孰不知葉吟二十歲築基,而後九年結丹,可謂天縱奇才。
那季恒呢。
入宗不過七載,年紀不超二十,竟然已是築基二層。而且葉吟築基二層時,靈力遠不如她深厚。難道這便是舊日通玄功法的玄妙。
從前宗門裡不乏修習萬法得一真經的弟子,修成者未曾聽聞。八種屬性齊修,八種屬性輪轉,眼看旁人修行神速,修為大漲,自身卻是緩行慢來,那種枯燥、煎熬與屬性衝撞磋磨的痛苦不是尋常弟子能夠忍受,故而九成弟子在第一重就已放棄。還有一成弟子在到達元嬰期後忘記真經乃是一部殘缺功法,始終無法突破元嬰成就化神,最後壽元耗儘,在不甘中隕落。
明空倒是知道些緣故,但縱是知曉亦枉然。她隻知修煉此法在元嬰後需經曆生死大劫後方能成就化神,但生死大劫為何,要如何經曆,經曆後如何修煉,皆因真經缺損後續無人可答。早年不乏修行此法的修士四方尋求後續功法,多少腥風血雨因此而起,但始終不曾聽聞有人將其補全。
後來每有新弟子見獵心喜,欲練此經,必有當值弟子與他道說分明。一般而言,看到是殘篇又有師兄師姐勸阻,多半受教另覓功法,也有不信邪的偏要嘗試,不出數月,铩羽而歸。起碼近一百五十年來,明空不曾聽說過以此法成就元嬰的通玄修士。
早前為季恒護法,見識過她吸收靈氣的速度,明空算是明白過來為何季恒的修為提升得如此之快。想來是金雷雙係變異靈根特質的緣故,使得經絡能夠大幅拓展,因此能令季恒的速度不弱於旁人。不知此女來日結嬰後又會是怎生光景。
明空暗笑自己想得太過遙遠。
煉氣至築基並不難為,八成修士可在壽終正寢前築基,但進入築基後想要結丹卻是百倍難度,修為終結在築基上的修士數不勝數。想從金丹到結嬰更是千難萬難,萬中有一已是萬幸,因而元嬰修士常被人稱為元嬰老怪。
思量過後,明空道:“你周身俱是靈壓。我先傳你幾句收斂靈力的口訣,免得與人衝撞。”
季恒撓頭道:“怪不得內務堂的雜役不敢跟我說話。仙師,為何會有靈壓?我在葉師姐身邊就無此感覺。”
“想來是你道基深厚,靈液溢滿玉池又不懂如何收斂的緣故。”
季恒依照口訣而行,幾次過後,果真覺出區彆。“昨晚見到姐姐有些古怪,莫不是以為我對她施加靈壓之故。”
“她修為不如你,在你身邊必然會感到壓力。是了,你姐姐很關心你。破境那幾日,我已叮囑她不必日日照看,她還是每日去看你。”眼見季恒眉飛色舞,滿心歡喜躍然而上,明空淡笑指點道,“來年夏天,宗門內將舉行老君會前的選拔。往後這段日子,你且好生修行。聽聞此次老君會上,無化子會送出一柄極為罕見的紫金法劍作為第二名的獎勵。”
“隻有紫金法劍,還會有其他獎勵嗎?”天樞真人提過老君會,說是有機會得到器修功法和提升修為的丹藥,對現在的季清遙而言,光有器修中階可不夠,最好是能尋覓到進階的器修功法。
“瞧不上紫金法劍?”
季恒癟癟嘴道:“龜兒子,唔,霍齊一身紫金還是白金法器,本事也稀疏平常得緊。我打算去煉器堂,待我學會煉器,給我姐姐煉鑄一身太金法器。”
明空瞥她一眼,“隻盼你姐姐壽數夠長。”
和明空相處多了,知她不是拘泥之人,偶爾信手拈來幾句玩笑也是常事。季恒嘻嘻一笑,隨她入殿,在觀音像和佛像前各行一禮,嘀咕幾句求保佑的話後,坐到明空邊上問道:“仙師,老君會到底是怎麼個說法?第二名獎勵紫金法劍,第一名獎勵什麼?要如何決出勝負,一群人互毆麼?”
“老君會十年一次在邙山老君觀舉行,容許築基與金丹修士參加,延續至今已有十數二十次。主持老君會的是老君觀觀主無化子,無化子此人心思多變,最喜捉弄人,故而每次老君會比試不同。我築基時參加過一回,頗為狼狽,那一年的獲勝者是葉吟的師父雲璣。說起來比起金丹修士,無化子更喜築基修士,他曾說境界越低越有無限可能,越是有趣,每回給築基修士的獎勵會更豐厚些,還會讓他們自行挑選想要之物。”
“仙師,築基弟子得了獎勵,要如何護住獎勵,萬一被人打劫又當如何?”
“你這是想打劫還是擔心被打劫,你……”明空目光微凝,頓住不語,望向仍在滔滔不絕的季恒。
“啊,如此說來,說不得被人打劫也是無限可能之一,畢竟金丹修士被人打劫的可能性低多了。”
回想當年參與經曆,好似雲璣回到宗門後與人大打出手過,最後以她大獲全勝告終。也是在那時候,雲璣在宗門裡嶄露頭角,那些慣會欺負人的前輩弟子聽說她出手狠辣,動輒要人性命,試探過幾次後等閒不敢招惹。她曾道老君觀慷慨,雲璣認為可笑,當年那嘲諷笑容猶在眼前。當時未曾細想,如今被季恒一提,說不得雲璣也做如是想法。
“若是按照你的說法,拿出資源寶財隻為‘無限可能’,無化子所圖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