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想象姐姐落在那對父子會有何下場, 哪怕姐姐可能是通玄大能,身份不凡。可此時此刻季恒來不及想這可能性到底有多少,隻知要儘快趕到那裡。體內靈力飛速運轉, 她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姐姐, 足下點地, 淩空虛步, 鬢發淩亂,眼睛赤紅, 壓不住的煞氣怒火幾乎噴湧而出。
前進道中無數條岔路向遠方延伸而去,季恒不曾辨路, 僅靠直覺辨路飛奔。大部分修士被困在萬千迷津道與心魔境處,乾山道深處一片寂靜, 沒有淩亂的氣機乾擾。
當神識內探查出霍齊的氣機, 季恒的心幾乎懸在半空。除霍齊外彆無感應,林柿提及的年輕女子與老者全然不在。
是陰謀?還是霍齊落單?
季恒沒有猶豫, 也沒法猶豫。
乾山道時空大裂縫外的火靈樹下, 結丹初成的霍齊身著牽機門外院弟子衣衫, 盤膝而坐, 衣衫上斑斑血跡,暗示他所來非善。
目視孤身前來的季恒, 除了濃烈的殺機之外, 霍齊雙目透出興奮之意。他結丹已成,隻待鞏固修為,初初登上新境界,就有仇人主動送上人頭,豈不快哉。
拜季恒所賜,一夕之內他們父子在宗門失去權柄不算, 還丟儘臉麵,受人恥笑。他永遠都記得彆人看他嘲笑的眼神,永遠都記得彆人的視線在他身後瞄來瞄去,也永遠都記得那一天,那隻犀牛的角,那隻犀牛的角……
當日受創的尾閭糞門仿佛仍在隱隱作痛,霍齊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痛楚還是因為憤怒。
這一切的屈辱與不幸,終將由季恒的鮮血祭奠,由她的賤命來償還。
季恒驀然抬首,一道凶惡而得意的目光緊緊將她鎖住,若非識得對方氣機,她險些沒認出人來。一彆數年,霍齊略顯發胖,身形比往日壯碩了一圈,自命不凡的神態卻依然如故絲毫不曾減弱半分。唯一不同的是,從前霍齊臉上總堆滿偽善笑容,現如今隻剩下陰狠。
心切季清遙的行蹤,季恒卻未顯露半分,運轉靈力護住周身後,沒有率先開口。神識探知霍齊已然結丹,但他氣息紊亂,靈力亂竄,還有虛浮之相,可見這結丹過程並非無驚無險,當務之急是及時鞏固修為。然而正如她想殺死霍齊,霍齊對她亦有必殺之心。以她對霍齊的認知,此人自以為是,剛愎自用,若隻是兩人交手,她並非沒有一拚之力。可問題是,霍滔呢。
霍滔老賊精於算計,在此關鍵時刻,如何不在兒子身邊護法。難不成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那姐姐呢?霍齊好端端在這,姐姐又會在哪。
即便季清遙是大能修士,在秘境中也無法顯出修為。三位長老化身前來正是為此,秘境空間無法容納金丹以上修士,若是有,若非此地空間崩潰,便是此地空間將金丹以上修士逐出。
想到季清遙,季恒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抓緊,難以呼吸。
季清遙曾說她倆是姐妹,姐妹之間有所感應,無須練那些沒用的雙修心法,而季恒在外感應不到一則是因她修為尚淺,一側是因季清遙平安。現下她浮躁難安,可是說明季清遙並未騙她,兩人依舊是姐妹,否則何至於有所感應。
季恒心潮起伏,波瀾翻湧,麵上卻是半點不顯。霍齊與她對峙,本來就是想看她震驚害怕,現在倒好,無波無瀾,漠然以對,是認不得自己還是看不起自己?他便有些沉不住氣,質問道:“小兔崽子,不認得老子了麼?”
倘若季恒非是記掛季清遙,此刻已然笑出聲來。關禁閉修煉數年,霍齊絲毫未有長進,比紅屁股猴子更急躁三分。然而她的心情沒好到哪去,當下也隻是反問道:“閣下是誰,怎的穿我牽機外門弟子的衣衫。”
三年來日日咒罵,時時詛咒的對象,一照麵竟然問你是誰。
是可忍,孰不可忍。
霍齊右臂一伸,從空中抽出一把白金法劍,臉上滿是怨毒之意,“有眼無珠的賤人,讓老子取你的狗眼祭劍。”
他聲若沉鐘,驟然若驚雷爆開,餘音滾滾,回蕩四野。彆看他此時身軀沉重,出手卻極為狠辣,劍光直取季恒雙目。
“小畜生,去死吧!”
在感應到霍齊的那刻,季恒早已將柴刀取在手中,等的便是出手之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