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察到危機已去,季恒順勢從冰雕後溜出來,合著並攏的雙手作揖行禮。也不見雲璣有何動作,禁製儘解。
她眉頭一鬆,規規矩矩又行一禮。
雲璣問道:“這是你姐姐?”
季恒鄭重答道:“是我姐姐,季清遙。”
雲璣望著冰雕嘲笑道:“不說是姐姐還以為是你娘親,天天一副抱著娘親要喝//奶的樣子。”
“弟子得過離魂症,不記得娘親樣貌。凡人界都說長姐為母,姐姐將我拉扯長大,不遜於母親。凡人界還有句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往後我會視師父如娘親。”季恒半真不假地雀躍道,“哎,弟子總算有娘了。”
素娘彆過臉去,差點笑出聲來。
雲璣嘴角一抽,不欲與黃口小兒鬥嘴,端詳冰雕片刻後方道:“靈力操控得不錯,看來這些天你不曾閒著。既然提到拜師,我們來說說拜師的事。”
季恒隨雲璣走到洞府廳堂,在榻上分坐,素娘則跪坐在雲璣身旁。
雲璣道:“拜師講求緣法,需得雙方合意方成。掌門有令,我沒有必要不從,然而強扭的瓜終究不甜。你性子不馴,如若不願拜我為師也可另擇明師。我會親自與其他長老交待。”
季恒曾想過拜明空仙師為師,然而明空因佛修之道受天地詛咒限製的緣故不願收徒,如今一想,她脾性算不上好,還是彆去禍禍好心好性的明空仙師。再者,她在雲璣洞府養傷,自然不難發現此處地利之佳,陳設之華貴,外院那些人羨慕她拜入雲璣門下並非虛言。而且廣晗與葉吟出類拔萃,修為精湛,再怎麼樣也與雲璣脫不開關係。加上雲璣處人丁簡單,二位師姐看起來容易相處,雲璣門下確是她做夢都沒法求來的好歸處。
理清利害關係,又不是真不知好歹的人,知道雲璣待她並無不妥,季恒略一思量,問道:“若是拜真人為師?”
“若是拜我為師,無論陽奉陰違還是左耳進右耳出,你需得聽我的。聽我的,萬事有我,不聽我的,也無不可。我從不勉強彆人,若是不聽,我們就隻一個師徒名分,有疑問我會提點,但有錯處,我也不會為你做主。”
凡事說在前頭,又不虛情假意,季恒意動,仍是問道:“倘若仙師的話有違我的良心?”
雲璣嗤笑一聲,道:“用靈獸發情氣味與補陽靈植引來靈獸對付霍齊,不負外院第一凶人之名。你倒也不必過於高看自己的良心。”
當初手段被人叫破,季恒也不覺心虛,隻是沒想到處雲遊的長老竟會知悉此事,看來雲璣對她不是表麵看起來一無所知。
“聽說你與廣晗、葉吟交好。她們來我門下時,年歲尚小,故而沒讓她們做選擇,就是問了也隻有一個答案,欺負孩子有什麼意思。而今她們長大成人獨當一麵,有自己想法,我曉得她們的選擇,無須多問。你的事,我略有耳聞。有主見,很好,我喜歡有主見的人,但是需要告訴我你的選擇。有問題但問無妨。”
季恒偷眼看素娘,見她神情平靜,不似作偽,便知雲璣真人就是凡事醜話說在前頭的風格,頗合她的脾性。
“倘若我在彆處偷學了功法,仙師會否不允?”
“彆處,不就是違命殿麼。明空願意替我教弟子,我為何不允?隻要你懂何為先後主次,自然隨你。”
季恒抿抿嘴唇,斟酌片刻後問道:“倘若往後我戀慕彆人……”
“且住。”雲璣望著季恒忸怩的臉好一會兒,方道:“我不是凡人界村口大爺大媽,管你戀慕誰,就算你與條狗結為道侶亦是你的事。隻是你要知道,你做的每個選擇,背後都有需要為此付出的代價。若是準備好坦然接受因此而來命運,我不會阻止你。”
雲璣目光如電,仿佛照澈一切,季恒被她看得心虛,但她仗著臉皮厚點頭道:“仙師之言似乎若有所指,不會阻止,可會從中作梗?”
“舉凡真心,必經得住雨打風吹。”
季恒有問,雲璣必答,絲毫不以身份拿捏,且由此至終未有一絲不耐。
季恒再無異議,正跪在雲璣跟前,誠懇拜服:“弟子頑劣魯鈍,蒙仙師不棄,收容至今,還望仙師開恩,將弟子收列門下。除了姐姐的事,大小事宜,我必尊仙師之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